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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私人恩怨,微臣不是应该更恨寧公主吗?”云暮按兵不动,凤眸静如止水,与傅曦凶狠的眸对视着。
傅曦虽然依旧掐着她脖子,可神色却有些许变化。
此话不错,那一日在御花园,出手掌掴云暮又三番五次要她性命的,是轩辕寧,她的箬儿,不过是个帮凶。
“轩辕寧那个脑子,你觉得,她安排的出这么一场好戏吗?”傅曦冷道。
云暮心下微松,看起来,这位皇后,并无过多证据。
“娘娘,莫要忘了,寧公主的母后,是谁。”
西太后。
傅曦的眸子赫然变得晦暗不明,不过,只一瞬,她赫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暮,“你说的不错,只是,进了凤栖宫密室的人,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去。”
林玉上前一步,看云暮的眼神已像看一个死人。
“是吗?”云暮不动声色地活动着酸痛的手腕,凤眼一挑,风情万种。
她绯唇勾起意味深长的笑痕,在傅曦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瞬间如弹簧般从地面弹起,她一把扯住傅曦的肩膀,指尖刃对准了傅曦的喉咙。
“怎么,皇后娘娘,要试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吗?”
云暮的声音含着笑,却偏偏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胆奴才,还不放开皇后娘娘,否则你死无葬身之地!”林玉喝道,抬掌劈向云暮。
云暮一侧身,将皇后傅曦浑圆的胸对准了林玉手掌拍下来的方向。
林玉赫然收手,自伤五分,腾腾腾地退了几步,扼住喉管,呕出一口鲜血。
“你放开本宫,刺杀皇后,可是凌迟处死的重罪!”傅曦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紧张,却不至于像周围的小宫女一般瘫软如泥。
“既然横竖都要死,那我为何不给自己拉个陪葬的呢?当朝皇后给我陪葬,我的太师大哥给我戴孝,不错,甚好。”
虽然云暮对谈逸笙并不感冒,不过,关键时刻,拉出他能保命,云暮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榨干他的利用价值。
傅曦凤眸深邃地转了转,忆起省亲时傅国公对她说过的,谈逸笙权倾朝野,能拉拢最好是收为己用。
而深得谈逸笙重视的殷小爷……
“林玉,放人。”傅曦极其知晓利弊,哪怕她此刻恨云暮入骨,她都不能,也不敢杀她。
冷宫。
胤麒久久矗立在冷宫庭院,手里赫然是云暮的那只铁盒。
“轩辕国的传国玉玺,可以寻常玉石仿制做钥匙,可帝王和明妃的掌纹,无法仿制,不过,可以判断,那盒子里的东西,是一卷羊皮纸。”
胤麒转头看向云暮,将铁盒子凌空抛向她。
云暮抬臂接住,她的恢复力强大得惊人,毅力加上白蔻和南乔各种名贵药材不要钱地砸下去,她断掉的手臂,想好的慢都难。
不过……羊皮纸?
云暮愣在原地,行家可以通过晃动盒子,听声音辨别物事,这不足为奇。
不过,羊皮纸?云暮激动起来,莫非,是寒远哥曾与她说过的雍帝密藏地图碎片?
云暮眸色清冷,抬眸看他,“你找我来,不会只为了铁盒的事吧。”
“少主,圣明。”胤麒忽然在云暮面前跪下,眸中是赤胆忠心般的恭敬。
少主?云暮被他雷了个彻底。
唐毅他们几个铁甲护卫叫她一声少主尚可以理解,可这胤麒,叫的是哪门子的少主?
思绪天马行空,可云暮的动作可是半点不乱,几乎是瞬间,云暮避开他曲下的膝盖,拔萝卜一般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主子是谁?”从前她不问,是尊重他隐私,可今日既然揭开了话头,她就得问个清楚。
“风萧萧兮,易水寒,倾尽云烟兮,缥缈还。”斜刺里插进来一个声音,云暮回头,就看到殷诺摇着象牙扇,锦袍缎带,丰神俊朗。
干掉了清家嫡系所有人,踩着血骨上位的暗泫宗新任宗主,殷诺。
胤麒躬身退下,殷诺墨眸紧盯着云暮,一字一句从唇边吐出。
倾尽云烟……倾云,倾云国?!
云暮整个人都懵了,拿着铁盒的手,忍不住地哆嗦,瞳孔放大数倍,呼吸绵长粗重,这个人,竟是……
殷诺似担心云暮认不出他,霍然抬手将脸上戴了近三年的面具摘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一张不知多少次出现在云暮梦里的俊容,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云暮面前。
泪水,不争气地滑下,啪嗒一声打在青砖上,隐没于青苔之间。
殷诺,或者说,倾云国前朝太子,云诺。
他唇角含笑,看着失而复得的妹妹渐渐走来,展开双臂欲给她一个热切的拥抱。
然而……
“啪——”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阴冷的冷宫院落。
感知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殷诺没有半点不悦,只是带着些心疼,带着些无奈,看着瘦得如芦苇般的自家妹子。
幼时那个在漫天花雨里,伏在母后膝头看他舞剑的小霓凰,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从前的温婉沉静,全然不复存在。
现在的云霓凰,或者说,云暮,狠戾,冷酷,像极了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
虽然殷诺心疼她受的苦,却又不得不承认,若不是云暮自立自强,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欧阳琛,把她调、教得很好。
“父皇要把我嫁给国师皇甫寻,你不出现,倾云国灭国,你不出现,我数度临死,九死一生,你依旧不出现,甚至在暗泫宗,你认出了我,却依旧要让我云里雾里的,被蒙蔽得像个傻子。”
云暮承认,她很自私。
可是,每当她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哥哥近在咫尺,却谈笑风生不与她坦白身份,云暮,就该死地心痛。
“霓凰……”殷诺喟叹一声,揽臂将云暮的娇躯纳入怀中,抚着她瘦削得形销骨立的脊背,心疼之意涌上眉梢心头。
“我正是知道你来轩辕国的意图,才赶来寻你。”殷诺的心,是前所未有过的矛盾。
复国,太过渺茫。
能如云暮这般头脑,在轩辕国数月,便可以与当朝太师称兄道弟,成为大内一等侍卫的人,着实是凤毛麟角。
“哥哥,你我兄妹重逢,是天意使然。”云暮定定地看着他,凤眸里酝酿着涔冷的光芒,“如今轩辕国朝纲动乱,荣耀联盟四分五裂,这是我们成事的好时机。”
“一年后,为兄将和锦华王朝三公主秦梓汐大婚。”殷诺似想到什么,不经意地说了句。
“锦华公主?”云暮眉峰拧起,“哥哥,我们与四国是宿仇,你与那锦华三公主联姻,会不会……”
锦华王朝皇位继承无关性别,有能者均可上位。
锦华女皇孕育有一子三女,皇长女秦梓初,皇二子秦梓豪,皇三女秦梓汐,皇四女秦梓晨。
爱情,足以让一个人瓦解复仇之心。
云暮担心殷诺钟情于那位她未曾谋面的锦华三公主,将来,锦华皇室秦氏一族她必诛之,十分重视亲情的云暮,担心殷诺会站在她的对立面。
“我也不知,如今,只能走一步瞧一步了。”面对云暮澄澈的凤眸,殷诺实在无法说出敷衍亦或是欺骗的话。
无意间与三公主秦梓汐相知,相识,世间情动,无非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我叫秦梓汐,秦时明月的秦,梓榆的梓,月汐玫瑰的汐哦。”
“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那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宁筠,怎么样?”
白竺庙的那个夜晚,殷诺竟是收回了寒光乍现的匕首,他第一次觉得,锦华的三公主殿下……脑子有病。
“宁筠,你是江湖人士吗?我不喜欢血腥味,不过,看你杀人,我却觉得……很安心,仿佛,本就该这个样子。”
殷诺白了她一眼,调动真气疗伤,凉凉道:“我不杀他们,你我都得死在这。”
风雪白竺庙,同样遭受着被追杀,倒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宁筠,你来自何方……”秦梓汐睡意朦胧的声音渐渐休止,殷诺看着躺在他膝头梦周公的秦梓汐,嘴角抽了抽,这位公主的警惕性,还真是“高”啊。
她到底知不知道,就凭她是锦华秦氏族人这一点,就够他杀她数百次了。
然而,纠结良多,殷诺彻夜难眠,破晓的第一声鸡鸣响起,他深深地看了秦梓汐一眼,给她留了些干粮,确认安全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耳力极好的他,临走出庙门前,却是听到秦梓汐睡梦中一声轻轻的喟叹:“宁筠,别走……”
也正是那一晚,殷诺对他和云暮的复仇路产生了质疑。
冤冤相报何时了?四国当年灭倾云国,流血漂橹,浮尸万里,身为倾云国子孙,不恨是假的。可是,当日立誓要屠尽四国皇室所有人的计划,是否太过残忍?
四国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像秦梓汐一般天真无邪?究竟有多少人手里沾染了倾云国人民的鲜血?
“哥,你复仇的意志,已经产生了动摇。”云暮细致入微,却又偏偏一针见血。
“我……”殷诺竟是不敢看云暮的眼睛,“秦梓汐,你想怎么办?”
云暮扬唇一笑,她想看殷诺的反应,故意残忍决断地说道:“自然是先杀后剐悬其人头于市井,曝尸十日,糜烂致死。”
“不可!”殷诺想也不想地阻止,话一出口他亦是一愣,什么时候,他会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成为他未婚妻的女子与亲妹起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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