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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大哥,你先出去,我想单独和轩辕境谈谈。”云暮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
当然,是在轩辕境落败,败者为寇,扶着断臂狼狈地倒在地上的时候。
他的手臂露出一小节白骨,甚至站不稳身形。
谈逸笙下意识地去看欧阳琛的脸色……
欧阳琛和云暮的关系,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虽说轩辕境是个失败者吧,可云暮说的是单独谈谈……
这个欧阳琛,权高位重,真就不在意自己的女人这么做?还是说,他们在谋划什么?
谈逸笙自问,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误事。
譬如他对云暮并非无占有欲,只是此时欧阳琛的兵马悉数在清扫轩辕国几位皇子的残余势力。
谈逸笙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和欧阳琛这种强者争什么。
而欧阳琛,一臂扣在云暮的腰侧,“慢慢谈,缓和好了情绪再出来,接下来的残局,本教主会料理好的。”
说着,他竟是直直从谈逸笙面前走了出去,半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谈逸笙:“……”
既然人家正牌的丈夫都无所谓,他一个外人还管什么?
啊不,他也不是外人,毕竟是云暮的大哥嘛。
谈逸笙出去后,随从把大殿的门带上,殿内,就只剩下了云暮和……轩辕境。
云暮踱步似在自家的院子里闲庭信步般,走到轩辕境面前……
用鞋面抬起他的下颚。
“怎么样,轩辕境,当年你们四国灭我倾云国云家满门,害得我国破家亡,沦为庶人,今天这报应,你可想到了?”
善恶总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轩辕境明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道理,从他踩着兄弟的尸骨踏上皇位便知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
败者,是绝对没有生还可能的。
谈逸笙和他斗了十多年,他也恶心了谈逸笙十多年。
这一次谈党和倾云国余孽联手,便是怀了治他于死地的目的。
即便谈逸笙不要他命,云暮,这个与四国有着血海深仇的女子,也注定会让他死无全尸的。
思及此处,轩辕境,这个曾经的枭雄,现在被权利驱使的魔鬼,倒是也淡定了下来。
他扶着桌角,站稳身子。
即便腿有伤,仍然有些轻颤,脸上一片焦黑,不像君王,倒像是难民营里的难民般。
轩辕境依然极力挺直脊梁,仿佛要压一压云暮的势头。
“你这个孽种,当年朕没有屠了整个夜魔教来杀你,实在是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云暮怒极反笑,她心里气得发堵,快要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仁慈的皇上,杀了本公主全家,连倾云国无辜的几十万百姓,你都不肯放过,仁慈?你不是不想屠戮夜魔教,只是他们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你舍不得手中的兵马,更压制不了轩辕国的暴乱。”
他仁慈?
这真是云暮听到过的,最好听的笑话。
如果不是当年四国的迫害,她现在还该是高高在上的倾云国公主,或者,已然嫁给了国师皇甫寻为妻。
思及此,云暮心底没有庆幸,倒是有了些感慨。
或许世间之事,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
若是倾云国没有覆灭,她将永远是活在深宫寂寞之中的皇室公主,虽然金樽玉喙,可嫁给了一个根本没有共同三观的男人,一生不过尔耳。
而现下,她虽然落魄半世,可有幸进入夜魔教,遇到欧阳琛,这个与她相伴一生的人。
得夫如此,此生何求?
轩辕境看着云暮晃了晃神,眼珠一转,狠狠地咬向舌尖,试图自尽。
“咣当——”门被重重地撞开,欧阳琛手里的软剑直直飞了进来,直直贯穿了轩辕境的嘴。
鲜血飞溅,溅了云暮满身。
“想自尽?你害她受了那么多苦,本教主岂能容你?”
欧阳琛大步走来,把云暮拉到一旁,替她擦拭身上的血浆。
云暮想要制止他的动作,却听欧阳琛嫌弃地说了一句,“别沾手,脏。”
脏?
那自然是指轩辕境的血了。
轩辕境瞪大了眼睛,欧阳琛的剑,狠狠地将他的后脑壳都钉在身后的桌腿上。
钻心的疼,他眼睛却干涸地很,眨了半天,连半滴泪水都流不出来。
“放心吧,陛下,三个时辰之内,你才会油尽灯枯而死。”
欧阳琛看着云暮给轩辕境灌入大量的止血药剂,似笑非笑地说道。
反正,云暮有白蔻这个后援,药材丹药什么的,倒真是从来都没缺过。
轩辕境眼睛瞪得如铜铃大,剧烈的疼痛,刺痛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可懂些医理的欧阳琛,直接抽出身上的暗器银针插,入轩辕境身上的各大穴位。
他便是想昏厥过去,都昏厥不得。
只能以最清醒的状态,承受最剧烈的疼痛。
太毒了!
看着轩辕境在三个时辰后最终死去,他咽气的一瞬,云暮脸上滑下两滴清泪。
父皇,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你的仇,儿臣帮你报了一部分了。
轩辕国已了结,那么接下来的……
荣耀联盟,锦华王朝,朝乾帝国。
呵……
接下来,就该你们去承受这一切了。
云暮受过专门的训练,和师父欧阳琛分别行动,以最快的速度,翻遍了偌大的帝王寝殿,最终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开启了暗格和密室。
任何一个君王的寝宫,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类似密室之类的地方,存放私隐,或者用于逆贼叛乱时的逃生。
而轩辕境,大抵是想到了羽亲王林诀有阴谋,但是没有想到他敢如此大胆妄为地弑君篡位。
这,也要得益于欧阳琛利用了暮云与羽亲王林诀的过往,那段让他不堪回首的历史。
梦里旧事如烟绮……
云暮手里提着玉玺与皇帝的宝印宝册,而欧阳琛,则在轩辕境帝宫的私库之中,翻找到了诸多的倾云国前朝宝器、珠箔。
“我们这就,成功了?”
云暮的脚步有些发飘,一如她有些定不下来的心神。
至于原因嘛……
很多时候,往往在没有成功的时候,人们会十分努力地去积极争取,可有朝一日发现累累硕果就这么摆在了自己面前,通往的是那条称王之路,人们往往会难以置信,觉得有些恍惚。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突然的释放,让云暮几乎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曾经,她刚刚借助那一场大火,来到轩辕国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想要的,就是让整个轩辕皇室沉沦,让轩辕国拜在她的脚下。
可真正当她看着轩辕国的几个皇子带着各自的势力如帮派火并一般,打得不可开交,拼得你死我活……
云暮的心里,却只有无尽绵绵的悲凉。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悼念亡妻之作,云暮却觉得,此情此景此时,真的是毫无违和感。
“大哥,轩辕国的江山,我当初许诺,我做到了。”
云暮将似有千斤重的传国玉玺,捧到谈逸笙面前,递给他,凤眸睇着平静的暗芒,“这锦绣江山,现在,交给你。”
谈逸笙眼底闪过惊涛骇浪般的难以置信,不可一世如他,也理解不了云暮的心理。
“你确定,把江山交给本太师?”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交出去的是什么,不是一个铜板,半块馒头。
那是不知道多少人打破了脑袋都要争的江山啊!
而眼下,清除了各个皇子、各大势力的残余,剩下的兵马之中,欧阳琛的夜魔教和凤鸣的鬼军,以及冷寒远的墨麟军,可真的未必要比谈逸笙手下苏禄的部队少,甚至还要多出更多。
要是云暮强行要争夺皇位,谈逸笙也只能暂时选择蛰伏。
反正,他先年已经隐忍了轩辕境那么多年,今夕,未必忍不了一个云暮。
云暮只似笑非笑地看他,“大哥,我要是和你争皇位,我倾云国余孽的身份,恐怕,保不住了吧。”
此言一出,不只谈逸笙,连欧阳琛,都有些惊艳地看了云暮一眼。
小家伙看事情,当真是透辟犀利。
他原本都要以为,云暮抚摸着玉玺的样子,是有心那个最高的位置。
而谈逸笙若是真的想要泄露她倾云国余孽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让朝纲动乱,把她从皇位上拉下来。
可若云暮真有意,他就是拼了一死,也会干掉谈逸笙为云暮铺路的。
可云暮此想法……
“你觉得本太师会出卖你?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谈逸笙没有去接云暮手里的玉玺,怒容难以自已。
“难道不会吗?”
云暮不闪不避,微微仰起下颚,直视着他狭长的墨眸,问道。
谈逸笙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那双如水的大眼睛,太过于清澈,仿佛没有任何的杂质一般,他……到底会不会。
其实,谈逸笙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不喜被云暮这样认为,虽说,在他人眼中,谈逸笙本就是个无所不为的佞臣,谋国篡权之辈。
谈逸笙可以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然云暮的心思……
他似乎,很在意。
“为什么不要江山?”欧阳琛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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