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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皇子之中,赵景泽、赵景轩和赵景行三足鼎立,各自为营。”
皇甫寻把手中的朝乾帝国京畿城池附近的常备守卫军步兵图缓缓在桌面上展开。
那是一张尘封数久,边角都翻卷了的牛皮纸。
也不知道皇甫寻藏了多久……
不过,这纸张……
云暮摸了摸那纸不同寻常的触感,只是乍一看与牛皮纸有些相似,可实际上,这不对劲。
“你也觉出不对劲了?”
皇甫寻看向云暮,眼底是颇为激赏的目光。
“这是人皮。”
欧阳琛用绢帕沾了清水,仔细地给云暮擦拭她碰过那人皮的手指,一遍遍地,不厌其烦。
而那人皮……
云暮忽然觉得胃里翻滚地厉害,她捧过皇甫寻平日里吐痰的痰盂,直接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可谓是将晚上用的晚膳,半点不剩地吐了出来。
欧阳琛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小妮子最近孕吐得厉害,根本就吃不下什么东西。
他让陌影他们跑遍了半个京畿城,才在城南很偏僻的一家小酒楼找到了一坛子的桂花蜜腌红山楂,里面还放了青梅。
这道美食,被叫做红肥绿瘦。
云暮就着这酸酸甜甜的果子,直接把晚膳桌上的一大碗炒饭都吃了下去。
这让欧阳琛如何能不惊喜?
直接砸钱花了不知道多少钱,从那间酒楼,把那个会做红肥绿瘦的名厨,给挖了回来。
可现在,看她吐成这样……
欧阳琛倒不是心疼钱,反正,钱对现在的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数字,他的资产,分分钟比锦华王朝的国库还多好么?
可看着云暮吐得痛不欲生的状态,欧阳琛只恨不得来个移形换魂,替她承受这翻痛苦。
“这人皮,是怎么回事?”
“是晏初……”
皇甫寻闷了很久,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壶烈酒,在云暮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灌下去了一大口,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方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晏初……
云暮的头都大了。
看着皇甫寻那副想要杀人的眼神和神态,云暮赫然明白了,他心底的恨。
在倾云国时,云暮与皇甫寻认识的时候,就知道他非同常人的性取向。
不过,哪怕他是百姓口中众口相传的断袖,这并不影响云暮与他的感情。
反而倒是让云暮少了些男女大防的意识,反正,他喜欢的是男人,她完全可以把皇甫国师当做是个同性相处。
这也是为什么,云暮敢叫他寻哥哥。
不过,就中缘由,欧阳琛是不知道的了。
而晏初,可不正是与皇甫寻两情相悦的那个人?
那个温润如墨、与人为善的男子。
那个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心比女子还要软上几分的男子。
人皮……
看着那几乎是整块后背上剥离下来的人皮,云暮一个外人,尚且觉得残忍到发指。
而皇甫寻,身为晏初绝无仅有的至亲,他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云暮不知道,在她没有走到皇甫寻身边的时候,他经历的,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晏初死前,他就这么趴在我的膝头,对我说,寻,我命薄,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要……活下去。”
皇甫寻一个七尺男儿,提到心爱的人,想到昔日晏初惨死的那一幕,却是忍不住地泪流满面。
止也止不住……
云暮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把热源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寻哥哥,这个仇,霓凰会替你报的。”
“只是,现在,你首先得保全自身。”
云暮说道。
她眼珠转了转,对比了一下欧阳琛和皇甫寻的身高,心底有了主意,不禁眼前一亮。
计上心来……
她在欧阳琛耳边窃窃私语一番,看得皇甫寻一脸蒙蔽,感觉到这狗粮吃得猝不及防,好突然……
哦,心好痛,感觉不会再爱了。
而欧阳琛听到云暮的主意后,却是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他颔首的动作极轻,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算是认同了云暮的主意。
其实,云暮的主意也很简单,就是鱼目混珠,移花接木。
既然欧阳琛与皇甫寻身高相似, 身形也差不多,那么,不妨用欧阳琛来替代皇甫寻,来一招出其不意。
反正,易容换颜之术,云暮已经掌握地炉火纯青。
刚刚她查看这塔楼内情况的时候,也发现了许多可用的道具。
借助这里的条件,给欧阳琛化一张皇甫寻的脸,绝对不成问题。
皇甫寻最开始是不同意的,不过,在欧阳琛非常腹黑毒舌地补了一句,你这个样子,呆在这里反而会让云暮挂心,是在给她添麻烦。
皇甫寻瞬间蔫了,不忿地瞪了欧阳琛一眼,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于是乎,说干就干,云暮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把自己的化妆术施展到极致,给欧阳琛化完妆之后,皇甫寻又给他找了一套自己平时风格的衣服。
欧阳琛去换上了出来,两个人站在一起……
活脱脱的双胞胎嘛。
除了……云暮啪的一巴掌盖在欧阳琛眼睛上,“眼神。”
欧阳琛立刻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眼神,鹰眸对着皇甫寻看了许久,再次睁眼,那双眼睛里绝望,却又带着些麻木与波澜不惊的眼神,竟是将皇甫寻学了个八九成。
皇甫寻目瞪口呆,因为,看着欧阳琛,他竟然有一种在照镜子的感觉。
“那么现在,就是想法子带你出去了。”
云暮定了定心神,手指摸了摸下巴,她觉得,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契机罢了。
忽然,塔楼内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那声音稳而沉,笃笃地如同敲在人的心头一般。
云暮和欧阳琛对视一眼,“你自己小心。”
她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欧阳琛轻轻勾了勾唇,“放心吧,本教主还没有亲眼看到孩子出生,不会有事的。”
他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也是基于对自己实力的信任。
也不是云暮不信任他的实力,只是说,关心则乱。
哪怕欧阳琛是大罗神仙,云暮也不可能坐到看着他以身犯险而完全不担心。
“行了行了,我都快要长针眼了。”
皇甫寻捂着脸,一副辣眼睛的模样,
他看似跳脱,可是,面色已经不如刚刚红润,甚至说,血色,在逐渐从他的脸上褪去。
云暮二话没说,直接把皇甫寻的手臂拉过来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搭,挺着个肚子,还能无比强韧地把皇甫寻大半的重量承担在自己身上,把人拖到了一旁的黑暗处隐藏起来。
这边欧阳琛找了个姿势坐好,做出虚弱地姿势,手指触及面前桌案上的琴弦,做着与皇甫寻同样的事。
那边,穿着朱色蟒袍的人就走了进来。
“这么久了,你还不死心吗?”
经过了皇甫寻的科普,欧阳琛知道,这个人,就是对朝乾皇帝忠心耿耿的,是朝乾帝国的摄政王,姬冥野。
“姬冥野,这里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
欧阳琛的语气倒是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可声音……
姬冥野蹙了蹙眉,本能地觉得,今天的寻瑨,声音有些不大对劲。
欧阳琛的目光看似微敛地落在琴弦上,可实际上却是在目不转睛地暗中观察姬冥野的眼神。
瞬间感觉到不对劲,他直接故作咳嗽,一串令人惊心的咳嗽声瞬间传了出来。
他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般,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脸涨得通红……
姬冥野被寻瑨咳嗽得烦躁不已,“真是个不中用的病秧子。”
欧阳琛眼底赫然爆发出冰冷的杀意,病秧子?
他还真敢说。
姬冥野被那视线冻得冷飕飕地,下意识地再看过去,却看到寻瑨连头都不抬地在那里抚琴,琴声如流水般,自他的琴弦间倾斜开来,是广陵散。
那一曲长达数十年的隐忍……
姬冥野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怎么,你还觉得隐忍过后,能赢来雨过天晴吗?”
“为什么不?”
欧阳琛擦了擦唇角其实并不存在的鲜血,惺惺作态嘛,演戏这功夫,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大人第一次尝试,倒是觉得非常新鲜。
“呵,倾云国已亡,连那位不知道流浪何方的公主,倾云国唯一的血脉,现在恐怕也早已香消玉殒,连骨灰都找不到了,真不懂,你在盼望个什么劲儿。”
“砰——”
欧阳琛手下一发力,琴弦忽然崩断。
他额头青筋跳了跳,香消玉殒,骨灰都找不到……
姬冥野,呵,恐怕等他的暮丫头灭了朝乾帝国后,这个姬冥野,想死得轻松一点,都不容易了。
他如何能让如此诅咒云暮的人再呼吸这世上的空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
欧阳琛在一瞬间,已然燃起了内心深处的杀意。
仿佛某种潜在的杀戮属性,赫然被激活了。
而欧阳琛,曾经的杀神称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
如今,还不是时候。
欧阳琛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藏在暗处的云暮,心底下定了某个主意。
他看向眼前的姬冥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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