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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云暮拜欧阳琛为师之前的故事】
云暮腰间挂着澈渊教教徒最普通的铁制腰牌,盈盈下拜,“属下,参见教主。”
“你可想清楚了,做本教主的徒弟,可没有后悔的机会。”面冷心热,欧阳琛从不轻易对他人敞开心扉,可一旦跨出了这一步,此世今生,他都不会纵容那人从他的世界离开半步。
云暮虽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可脊梁挺直,刚直如松竹,“尾生抱柱,至死方休。”她发间蝶恋花的步摇轻晃,似乎也在诉说着云暮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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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森林。
云暮攥紧了她仅有的一把黑漆漆的匕首,觑着泥泞的小路旁,可堪遮天蔽日的树木,地面丛生的灌木与荆棘在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她也顾不得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雨来临前,她得找个容身之所。
想成为澈渊教教主的徒弟,她的第一个考验,便是在这猛兽出没的死亡森林,待上十个日夜。
“嘶……”云暮看着虎口处磨起的水泡,倒抽了口凉气,白润的十指已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如同蒙了尘而黯淡无光的珍珠。
好在……云暮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手指粗的小木棒摩擦良久,终于,一小簇火焰照亮了整个山洞,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笨拙地用干柴搭起一个火堆。
踌躇地看着她从森林深处掏来的野兽幼崽,幼崽那湿漉漉的眼睛触及云暮手中的匕首,仿佛通人性般,瞬间就抖了抖。
云暮极力克制濒临崩溃的情绪,养尊处优数年,野外求生,几乎要击垮她的心智。
她根本不识得野果和野菜有无毒性,压根不敢有神农尝百草之举,而这狼崽……
云暮闭了闭眼,匕首反手一挥,破空一道寒芒,伴随着幼崽凄厉的惨叫,温热的血,溅了她满脸。
云暮想走,她想立刻离开这个绝望之地,脑中却蓦地浮现出进入死亡森林前,欧阳琛意味深长的话。
“十日过去之前,你只能以尸体的形式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云暮哀默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被穿在树枝上烤着的肉块,匕首尚还在滴着血,一如她千疮百孔的心。
“教主,她才只有十一岁,这是不是太残酷了?”陌影看着欧阳琛深邃的侧颜。
森林深处的云暮,用几根碗口粗的木头,搭了个简单的杠杆,向最高大的一棵榕树上运木头,两天的功夫,一间简陋却足以遮风挡雨的木屋傲然林立于森林之中。
欧阳琛轻轻摇头,眼底是冰冷的残酷,“做我欧阳琛的徒弟,若是连第一关的考验都过不了,也枉费我斩杀千人救她性命的心思了。”
若现在就扛不住了,将来,事关整个大陆的使命,又如何交到她手中?
依米花盛世一夏,源于数个春夏秋冬的蓄力;
帝王蛾暇以翱翔,源于几度血染苍穹的痛楚。
最后几日,眼底的坚毅已然取代了悲痛与畏惧,云暮像个最寻常的渔家女般站在及膝的河水中,匕首奔如电地刺入,一尾金鳞的鱼儿便*了上来。
为防遇不测时武器脱手,云暮用藤条将匕首绑在右手上,时刻随身携带,睡觉也不曾摘下。
无人逼她,这种源自大自然的驱使,让云暮学会了打猎、生火,在被狼咬得满身是伤时,懂得了在睡觉的山洞附近挖设陷阱。
“属下,幸不辱命。”第十日的黄昏,云暮踏着落日的余晖而返,坚毅的神情将她容颜的妩媚硬生生地压下几分,满身是血,却掩不去刻骨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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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阁·密室。
燃着的十数根灯烛被悉数熄灭,睁眼与闭目没有任何区别,日与夜的辨析度也降到了最低。绳索将云暮死死地绑缚住,几乎要勒入皮肉般。
“密室乏氧,人在里面待超过三个时辰,就会死。”欧阳琛转身离开,按下墙上的开关,便传来了石门落下的声音。
被绑缚的双臂因血流不畅而发麻,脚踝上冰冷的镣铐隔着衣料传递着寒冷。
云暮费力地动了动,却只感觉到那韧度极高的绳子将她禁锢得更紧。并且,一根铁链还将云暮固定在椅子上,极其歹毒而周密地限制住了她所有的动作。
脚边一个残缺不全的头骨散发着腐尸的气息,这密室里,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尸体,云暮一闭眼,脑海中甚至能回荡起苟延残喘的人绝望的嘶吼声。
趵……趵……云暮的脚尖无意识地点着木制的地面,地面传来的声音……
“空心的?”云暮自言自语地呢喃,扇子般的睫毛掩住眼底的亮光。
她手臂动了动,袖子里的匕首顺势掉到她脚边,云暮穿着鹿皮小靴的脚,吃力地夹起匕首,一下一下地在地面上刻着。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甚至感觉因乏氧而有些头晕时,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深坑。
坑中,两枚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云暮咬了咬牙,脚借力在墙上一蹬,椅子失去平衡倒地时,她清楚地听到了肩膀骨头错位声。
“咔嚓——”云暮摸索着,丝毫不顾及地面蹭破了她娇嫩的肌肤,打开了锁,挣脱绳子的束缚站起来,肩膀错位的地方已然肿得老高。
取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借着昏暗的光,云暮捂着肩膀走到石门前,按下开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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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楼
外部雕梁画栋,入内是旷远的殿堂,地面横纵各有十九条经纬,三百六十一个立方格,每个格的宽度都有一米长。
云暮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围棋的棋盘。
不过……看着欧阳琛诡谲的神情,云暮暗自知晓,绝对没这么简单。
“三百六十一个格子,有一个,是安全的,其余三百六十个,有不同的机关。”欧阳琛对这个未来徒弟,已经是十足的耐性。
“所以……”云暮凝眉道:“教主需要属下去找那个安全的格子。”
“当然,最主要的是,活下来。”
执行任务,最首要的前提,是活下来。
云暮如同扫描仪般的目光扫视着貌似无害的格子,三百六十个有机关的格子,也就是说,她要一直保持高速移动的状态,而且要记住哪些格子是已排除的,哪些是未知的。
对速度、反应力与记忆力的三重考核。
澈渊教机关的精密程度,堪比冷寒远的父亲,一代机关制造宗师冷明鸿的手笔。
云暮将随身之物与沉重的佩剑扔在一边,初生牛犊不怕虎,抓起匕首冲了进去。
脚尖点在第一个格子上时,格板幽然翻转,几枚箭矢破空而去,刺破云暮的裙角,云暮惊出一身冷汗,侧身闪躲。
若不是在死亡森林积累的经验让她的身手敏捷了很多,云暮恐怕早就死在了那箭矢之下。
忽的,一阵幽绿色的雾气,从第二块格子下冉冉升起,云暮利落地用匕首割下一截袖袍蒙住口鼻。
身影一闪,她轻快如惊鸿,心中暗暗庆幸这几日私下里做过加强体能的训练。
“啊——”云暮狼狈倒地,她的左臂上,一支飞镖深深地刺入皮肉,鲜血染湿了浅色的衣裳,氤氲出妖冶的血之花。
来不及擦拭,新一轮的挑战接踵而来。
毒雾、暗器……一轮轮的攻击愈发险恶,云暮的速度却不敢有半分减慢,一旦她露出破绽,迎接她的将是冰冷的死亡。
与其说这是功夫的考验,不如说,是在考验云暮的意志。
她不知道的是,欧阳琛前一日来过玄武楼,将剧毒的机关全部换掉,并且,一共有十个安全的格子,算是不着痕迹地给云暮放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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