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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仔的眼神告诉我,他把我看成土鳖,准确说是一个土鳖的神棍,也许我只是来骗他们的钱。
刘分头自从我答应帮他来对付罗兴那天起,他对我特别巴结。
他看出黑仔对我的态度,就一个劲吹嘘我的法术如何高明。
黑仔就不好再说什么。
晚上,刘分头和黑仔在“光明酒店”办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宴请我。
在酒桌上刘分头把我吹捧成一个活神仙一样。
他跟黑仔说别看我小小年纪,但是在深圳是一个侦破很多灵异案子的大神探。
刘分头其实以前一直以为我跟杨小安在深圳,只是一个婚姻调查所的职业捉奸人,他是张兰入殓那天从思盈跟秋花嘴里才相信我是真的有本事,不然哪里能够知道张兰自杀呢,又哪里能治好思盈老公的邪气跟秋花的羊子。
我知道,刘分头把我吹得像神探一样可以破各类神奇案子,尤其是诡异的案子。
我知道刘分头往我的脸上贴金,其实是在彰显他刘分头有本事认识我这种神人。
如果我能够帮他们收拾罗兴,刘分头肯定在同行面前会有面子。
我起初有一些飘飘然,随后一想到刘分头万一把我今晚此行的目的传出去那就引火烧身了。
罗兴岂能放过我。
我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爸爸在带我入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诫我。
我们这行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定要低调。
我于是对满嘴吹捧我的刘分头拉下脸,再三警告刘分头不要把我此行所作所为传出去。
否则我立马回去。
刘分头没有想到他拍我的马屁拍到我的马蹄上,他急忙向我解释:“真仔,我这不是给你打开知名度吗?哥是为你好。”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回去。”我放下筷子就起身。
“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刘分头急忙跟小媳妇一样答应我的要求按住我的肩膀赔笑道:“哥怕你了,你有个性,哥服你。”
坐在一旁的黑仔也劝我放心,他说我此行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他们也不想让外人知道。
我相信黑仔的话不是因为相信黑仔这个人而是这种事情让外人知道,不光我有危险,他们也有损失。他们请我来收拾罗兴,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被外人知道传出去,今后没有谁再傻到再来“光明酒店”赌博。
我在刘分头跟黑仔陪酒后,酒劲一上头,大家的兴致都不约而同高起来。
我也变得有一些飘飘然,我为了活跃气氛又为了表现自己很重视他们的事情,在饭局上我向他们一本正经地打听罗兴是什么样的师傅。
俗话说得好端人家饭碗替人办事,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如果对我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我会尽量做到不辜负他们对我的期望。
但是刘分头跟黑仔都说不准。
因为罗兴以前不会用邪术赌博,他以前一直是他们俩的手下败将。
罗兴是最近突然厉害起来的。
饭局一结束。
我叫他们俩带我到三楼开赌局的房间。
我想在赌博的房间里找一找破解罗兴邪术的线索。
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请鬼赌博的邪术。
我觉得人请鬼赌博的邪术,可能是幻术中的一种。
幻术就是魔术。
魔术是一种科学手段。
只要是魔术就一定会有破绽。
这是一间小型会议室改造的赌博房。
赌博房的布置十分简陋。
房中间摆了一张长长的四方桌子。
桌子四边摆着高背木椅子,然后就是在上首摆了一个神龛。
神龛里供奉一尊财神爷和一尊钟馗。
他们俩向我介绍说,来这里赌博的赌徒,一进门都会向财神爷和钟馗烧香作揖。
赌徒们向财神爷烧香作揖是为了求财气,向钟馗烧香作揖是为了求赐福辟邪。
我凑近端详一番钟馗的神像,问跟在旁边的黑仔和刘分头:“你们这尊钟馗像开过光没有?”
开光是指宗教人物对神物、法物赋予其特殊的灵性,成为可以保佑自己的圣物。
黑仔说:“开过,我们上个月才把他从庙里开光请到这里。”
刘分头问我:“真仔,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我不吭声,再次走到神龛前找原因,继续查看钟馗像上的毛病,看着看着我就发现这尊钟馗的秘密。
这尊钟馗的神像被人用血涂了脸。
这血八九不离十,是女人的月经。
因为这叫阴封术。
按照封建迷信的说法就是这尊钟馗像被玷污了,因此有赌徒用“请鬼赌博术”,在这里可能畅通无阻。不然钟馗雕像有灵,赌徒无法用“请鬼赌博术”。
我发现这个问题,可以初步确定罗兴在这里确实是用巫术赌博,因为只有巫术才有这类施术的手法,这是神农氏的南蛮巫术。
据民间传说神农曾经游历巫山在此处采药与山神斗法,用一个女随从的月经将山神封在巫山底,巫山地区在远古时代属于南蛮之地。
炎帝败给黄帝带着部落几经转折来到云阳山境内,在南蛮这片荒野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炎帝经通巫术和药术,他将这些传给世人救死扶伤,那些巫术和药术后来流传到巫山地区,从此巫医在巫山也迅速兴起,千百年来巫山地区至今仍然巫风盛行,神棍神婆众多,其邪术也五花八门。
我目前虽然是巫师,但是我没有这方面的实践经验。
我一时间无法根据神农氏的巫术线索查出罗兴赌博的邪术手段,我还需要进一步再寻找新的线索。
我把发现的问题告诉黑仔跟刘分头,他们两个人跟我一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他们俩小眼对大眼,一脸的迷糊。
“你说的真有这么神秘?这世上真的有鬼?”刘分头问我。
“有。”我现在不怕告诉别人这些,反正他们看不见鬼,我也不会给他们开天眼。
他们爱信就信,不信拉倒。
黑仔有一些半信半疑地看着刘分头,他希望刘分头释疑。
刘分头对黑仔说:“他爸爸在我们那里是大师傅,用巫术救了好多人,我好不容易把真仔请来。真仔说有,就一定有。”
我没想到刘分头把我爸爸也拉出来吹捧。
我知道刘分头是在给他自己脸上贴金。
哈哈!
刘分头个刘分头,我现在不怕你不信我的话,你现在不信我也得信我,是你拉我来的,你现在跟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瞄一眼黑仔,黑仔的表情很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中窃喜,这个时候我的最佳表演时机来了,我需要把他们两个混蛋一并唬弄住,不然不好找退路。
我于是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这里肯定有人怕钟馗挡他的财路,用月经封了这尊钟馗的神位,这样一来钟馗的神灵无法附上这尊雕像,看来这里有厉害的角色。”
我有意把后面的句子咬得很重,并且着重指着月经的痕迹让刘分头和黑仔仔细瞅。
刘分头和黑仔凑近一看,一块若隐若显的血迹让他们俩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虽然他们两个麻瓜认不出是不是月经,但是他们俩对我的话从这一刻起迷信了。
因为我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又是他们陪着我一起第一时间看见钟馗像上的血迹。
这血迹早就干透,不注意看还看不出来。
他们都是老千,“懂调子”(黑话),再高明的手段,也不可能瞬间让血迹在钟馗脸上干透。
孙悟空的本领再高,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这两个骗子被钟馗脸上的血迹镇住了。
刘分头怒道:“他妈的,罗兴杂种搞这种‘脑膜炎’(黑话:玩阴的)。”
黑仔说:“今晚给他妈的‘起调子’(黑话:整翻他)。”
我感觉今晚此行不赖,不出意外我今晚即使没有办法收拾罗兴也有让刘分头和黑仔迷信的亮点。
我在钟馗身上找到月经,我喜出望外。
我一旦遭遇难题,就随时可以用这个借口退身而出。
我等着这两个骗子的反应,伺机把问题说得更为有利于自己脱身。
果然接下来不出我的所料,刘分头急忙问我:“真仔,你发现问题所在了?”
“你们这尊钟馗像被人用月经涂了脸,没用了。这里有厉害的角色。”我又重重地复说这一句。
这两个骗子,已经深陷我的圈套不能自拔,一脸的迷茫加愕然。
又不出我的所料,黑仔也急忙问我:“什么样的厉害角色?……”
“黑哥,他们都来了。”这时有一个年轻人进来叫黑仔。
我认识这个年轻人,今晚黑仔跟刘分头请我吃饭之际,这个年轻人进包厢找过黑仔。
黑仔顺便介绍这个年轻人跟我认识。
这个年轻人是“光明酒店”的保安部经理,名叫马克,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年轻人。
黑仔对马克点一下头,马克会意退下。
黑仔转身对我说:“真仔老弟,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先失陪了。”说完刘分头送黑仔到门口时,黑仔又跟刘分头耳语一番。
他们俩神神秘秘的样子,总让我觉得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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