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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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么说,祈木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下也感激她待她这番心意,当下道:“兰儿谨遵大稍咐。”
    自后凡有祈木兰在的时候,郭遐说话就分外注意了些,总把一些该教的东西都当闲聊似的掺进各种话题里,教给祈木兰。祈木兰也扎实,暗地里将她的话都拿笔记了下来,没人时自己边看边领会。
    如此一个月下来,那气质竟然也渐渐地有些不同了。就连定北王也觉得纳闷,但以为是琉璃亲自调教的结果,于是更加主张让祈木兰多上朝庆堂来。这天宫里送来两筐子猕猴桃,他也特地让人送了一筐给琉璃。
    琉璃闲着没事儿,正好月份快到,需要多多走动,也就捧着大肚子走到了荣熙堂来给老爷子请安。
    书房院子里如今一片生机盎然,定北王在这里种了许多盆景和花草,反正时间多,他又在东边墙底下亲自挖了个小池子,专门用来种荷花。
    当然现在并不是种荷的季节,所以琉璃到来的时候,定北王正挽着袖子在往池边上摞组,忙得满头大汗的,而香英在旁递帕子,一面说:“歇会儿吧。又不是一天能干完的。”
    定北王道:“我又不累。这比带兵打仗可轻松多了,出力就成。”
    香英放了帕子,又拿茶碗替他倒了碗茶,再道:“那你还不如上庄子里种菜去呢。好歹种出来还有菜吃。”
    定北王呵呵笑道:“这倒也是个好主意。要不明儿我们就上南郊那边田庄去住住去?”
    香英想了想道:“这季节去了也没事儿干,真要种菜,那还得入了秋再去。那会儿正好播冬春季节菜苗的种。还可以捉鱼虾和鳝,王爷不是喜欢吃河鲜吗?入秋河蚌最鲜肥了,下河一摸一个准。”
    定北王听得来了兴致,说道:“我倒从来没有在田庄住过。听你说起来,倒像是曾经务过农似的?”
    香英道:“奴婢小时候,曾经随祖母在田庄里住过。”
    定北王点点头,又问起她庄子里一些事来。
    门内的小厮见琉璃来了。要出声通报。琉璃摆摆手,退了回去。
    祈允灏回府时见琉璃在廊下出神,以为她不舒服,琉璃却拉着他进了房里,问道:“你觉得王爷会不会孤单了点?”
    “什么意思?”他问。
    琉璃笑了一下,伏在桌上道:“王爷今年还不到五十,还是日当正红的年纪,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我们将来会不会落个不孝的罪名?”
    祈允灏脸色别扭得像才吞了根苦瓜:“你想给他纳妾?”
    “有什么不可以?”琉璃坐起来,“朝廷律法都规定五十以上的官宦可以纳妾。王爷正合规矩。再说只是纳妾。又不是娶侧妃。”
    祈允灏摸着鼻子坐下来。还是觉得别扭。
    “难不成我们要给他找个十七八岁的姨娘供在房里?”
    “人倒是有现成的,”琉璃道:“也不至于十七八,让咱们下不来台。”只要他不觉得定北王纳妾是对不住叶王妃就好了。
    “你是说香英?”祈允灏终于明白过来。
    琉璃点点头。“她本来就是老爷子的通房丫头,人也还通达。我看老爷子近来与她还挺聊得来,咱们不如就请他抬举了她吧。往后她也好尽心地服侍王爷。”
    祈允灏略想,说道:“你既然想好了,那你就去提提吧。”
    琉璃道:“你不会不高兴吧?”
    祈允灏睨她,“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都这么多年了。”
    琉璃一笑,搂住他亲了口。
    翌日早饭后,琉璃就让人先去通报了定北王,然后再往书房来。
    许是有了准备,所以老爷一身齐整坐在厅内等她。
    琉璃进门后接了茶。然后使了个眼色给月桂。月桂会意,与香英笑道:“嬷嬷那里可有止蚊虫咬的药膏?我们小世子昨儿被蚊子叮了个包,这半日还没消,跟你讨点灵药。”
    香英听得说小嘟噜被蚊子叮了,连忙地去了。哪里还顾得上想月桂为何跑到她这里讨药?
    定北王从旁看了,却是冲琉璃道:“你又有什么事?”
    其实这个事由琉璃这个儿媳妇来说,很有些不合规矩。可是府里除了她以外,还有谁能站起来替他们张罗呢?便不由得硬着头皮说道:“不知道王爷对香英的看法如何?”
    定北王身板儿直起来,“怎么?你又发现她有什么不对了?”
    琉璃连忙摆手:“我觉得香英挺好的,不骄不躁,又细致冷静,就是不知道王爷的看法。”
    定北王捋了捋须,又看她道:“你想怎么着?”
    琉璃笑了下,说道:“香英侍侯王爷和夫人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觉着王爷要是不反对的话,是可以给人家一个名份的。往后也好名正言顺地呆在王爷身边,您说呢?”
    定北王面上有了几分不自然,但是也没有出声反对。
    琉璃看着他叩着桌面的手指,又说道:“允灏也觉得王爷身边得有个妥帖的人侍候。”
    定北王看过来,半晌道:“那就依你们的意思吧。”
    然后起身进了房。
    琉璃扬唇一笑,也捧着肚子出了来。
    她把这番功夫做了,剩下的就可以交给李芙和穆氏了。琉璃先让祈允灏把事情跟祈允靖兄弟说了,然后再让人请了她们过来。香英本就是通房丫头,虽没有子嗣,可这么多年了,抬举个姨娘也不为过。再说按制的话,定北王是可以有两位侧妃的,他一个也不娶,如今更连个姨娘也没有,说出去也忒不好听。
    于是一致通过,琉璃如今月份大了,便就让穆氏领头,替定北王去操办这事。
    香英隔日抽了个空到朝庆堂来,跟琉璃磕了几个头。琉璃让月桂把她扶起来,例行交代了几句,便就让人送了她回去。
    如今祈家兄弟皆已成家立业,香英不过三十多岁,如今当真有幸还能怀上个儿女,对祈家兄弟都是构不成威胁的,所以大家都乐见其成。
    而香英也知道无论往后她有无子女送终,这辈子也都不愁了,所以这个头,她是要磕的。
    琉璃让人挑了几个黄道吉日,最后选定在七月廿七日替香英开脸上头。并没有告知外人,不过是请了徐原靳宣两家进府来坐了坐,就当做是正式将香英的身份公布了。
    香英此后被尊称为香姨太太,也有了独属于自己的院子和私产。但是因为定北王住在书房,所以也在书房院子里另收拾出两间屋让她住。
    陆诏终于在八月底迎来了与陈瑗的大婚。琉璃因为即将临产而没法参加,祈允灏则不得不去。琉璃与李芙留在府里,亲眼目睹不到这番盛大的场景,但是从皇宫方向传来的喜乐和喜钟的响声也让人感受到了几分喜庆。
    因为太庙祭拜在典礼之后举行,所以这抽礼一连举办了三日庆典。三日后皇后就赐了桌御膳给琉璃,以弥补她未能亲自到贺的遗憾。御膳里还夹着条手绢儿,上头用金线绣着两朵铁线兰,落款是“陈瑗”。
    琉璃不动声色将之收起来,并未告与人知。
    今年的丹桂谢得迟些,九月初,琉璃在一院桂香里诞下一名有着大眼睛小粉唇儿的女孩儿,母女平安。祈允灏乐坏了,抱着女儿给定北王献宝。定北王琢磨了三日,给她取名一个“琨”字,小名叫敏娘。
    敏娘三朝日的时候,帝后亲自临门道贺,赏赐无数,并亲赐“泷阳郡主”。席上祈允灏陪同陆诏单独为一桌,陆诏说起当初应允琉璃生女便立为太子妃的诺言,席上亲书谕旨一道。祈允灏酒劲上头不曾推却,事后琉璃看见却不免胆颤心惊。
    如今太子未立,皇后才新入宫,陆诏下此一旨,岂不是说娶得敏娘者即为太子?此话流传出去,不知会给祈府带来多少麻烦。琉璃当即将听得此话的人全部封口,又上书给陆诏,请求收回这道旨意。
    陆诏在她出了月子时到了府上,当着祈允灏的面跟琉璃说:“朕身为天子,自当一言九鼎,答应了你的事,总不会食言。”
    琉璃道:“臣妾相信圣上乃是重诺之人,可是儿女之事还看将来。敏娘还小,圣上就是要抬举咱们,也请到了时候再说。”
    陆诏拗不过琉璃,只得将圣旨收了回去。但却表示,就算圣旨收回,但这个念头是不会变的。
    琉璃千小心万小心,这话却还是悄悄传出去了,只不过谣言止于智者,最终还是在拥护祈府的人面前将话头掐了下去。而琉璃为怕陈瑗多想,过后也抱着敏娘进宫面见了她。并戏说道:“现在就看我们的皇嫡子什么时候出来了。”
    陈瑗抱着敏娘,指腹轻触她的小脸蛋,说道:“皇嫡子几时出来不要紧,只要我们敏娘将来的夫婿能疼她爱她,比什么都好。”说着把自己颈上金锁取下来赏了她,又与琉璃道:“你是儿女双全多福多寿之人,常进宫来跟我说说话,指不定皇嫡子就很快有了。敏娘如此可爱漂亮,我也喜欢得紧,若是将来能够结成儿女亲家,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就是不能,你我也还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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