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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惊程听了关略的叙述,从他怀里转过身。
这男人在露台上抽了半宿烟,身上全是寒气,带着烟草和山里的草木香,很好闻,但也有些冷。
唐惊程轻轻抖了抖肩膀。
她知道他很难过,可他在替谁难过?
楼轻潇?叶覃?麦博明,还是他自己?
“你在自责吗?”唐惊程试着问,关略蹙紧眉头,将凉凉的唇盖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他果然在自责啊。
“你有没有看到现场被条子收走的那把枪?”
“……”
唐惊程回想了一下:“看到了,很小的那把?”
关略点头:“那是叶覃用的第一把枪,我送的。”
“……”
“我用那把枪教她打出第一颗子弹,最后她却用那把枪了结了自己。”
“……”
唐惊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鼻子里嗤了一声,抬头往他手臂上蹭了蹭:“你给女人送的东西还都挺符合自己的身份。”
“什么?”
“说你啊。给叶覃送枪,给我送刀,嗯,挺好!”
“……”
关略也被她说得苦笑起来,他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平时硬邦邦凉淡淡,不懂浪漫不懂柔情,可熟悉他的人知道他胸膛里的血是滚热的。
唐惊程就迷恋他身上这种气质,总喜欢硬硬的对人好。
“不想了行吗?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但毕竟是这么多条人命,当初楼轻潇跳楼,所有人都觉得是被唐惊程逼死的,连唐惊程自己也这么认为,白白内疚了这么多年,至于唐惊程当年腹中怀的孩子,还有她这些年受的罪,那就更不必说了。
最后连老麦那点血脉都没保住。
想到老麦关略心里难免会自责。
“可能当初我不该把叶覃带进九戎台。”
如果她一直只留在百里香,留在老麦手里,或许她也只是这世上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会像普通人一样找个自己喜欢的人结婚生子,或许是老麦,或许是其他男孩子,至少不会用枪,不会杀人,不会满手鲜血最后把自己逼入这样的绝境。
“叶覃会变成今天这样我要负很大的责任。”
“你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唐惊程从被子里稍稍坐起身,手臂勾过去圈住关略的肩膀。
“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在枕头下放把刀来保护自己,七岁那年用刀刺瞎了一个男人的眼睛,十五岁那年能够为了两枚一元硬币情愿手指被踩断,但老麦对她那么好,向她求婚,为她抵命,最后她却连血脉都不愿为他留,这些你怎么看?”
“……”
关略不懂唐惊程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她用手指轻轻捏着他胳膊上硬硬的线条:“我想说的很简单,叶覃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她从小就长在孤儿院,小时候应该经历过很多不如意的事,在没遇到你之前她活得大概很悲惨,可她还是活了下来,是因为她性格里的坚硬和绝戾,这些都不是由你直接造成的,命里如此,你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引路人。”
唐惊程的声音在黑夜中缓慢舒淡,一缕缕抚在关略耳边。
“而且她喜欢一根筋走到底,从来不懂如何回头,也不懂如何去爱。她口中的爱很狭隘,她觉得她很爱你。忠于你,可以把一切都给你,但这只是源于你对她的指引和关注,这不是爱,只是一种偏执的皈依。真正的爱是应该让对方觉得没有压力。让自己看到希望,甚至为了对方蜕变更好的自己。”
但叶覃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她要的爱便是占有欲,杀光关略身边所有的女人,自己独有,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更不管对方会不会受到伤害。
关略磨着牙槽,想了想,将唐惊程从外面拽进被子。
“你不冷?”
“……”唐惊程翻了个白眼,简直鸡同鸭讲。
“我说的你不明白?”
“明白!”
他当然明白,只是有些难受而已。
“你真的不恨?”
“恨什么?叶覃?”
关略点头,唐惊程嗤笑一声:“你真当我是圣人?”
“没有,单凭陶然和那小护士的事,我知道你很小气!”
“滚!”唐惊程抬手就捶了下关略的肩,随后笑容收尽,“要说一点不怨那是假的,这么多苦我捱得很辛苦,况且当年还有一个孩子,但已经发生的事我挽回不了,更何况叶覃也有令人同情的地方。这么想来我要比她幸运。”
她至少有个幸福的童年,而后遇到了邱启冠,现在还有自己身边这个男人。
唐惊程已经知足了。
关略笑,揉她的肩:“好姑娘!”
唐惊程挤了下眉:“那好姑娘现在有点饿了,怎么办?”
“……”
“真饿了?”
“当然。没吃晚饭啊!”
“那现在陪你下去吃?”关略其实也没吃晚饭,被唐惊程这么一说倒也感觉出饿了,只是唐惊程将腿抬起来往他小腹上蹭了蹭。
滑溜溜的像丝绸一样。
关略喉头一紧。
“你觉得我这样子能下楼?”
“……”
她里面可没穿衣服,昨天两人赶来云凌的时候赶得太急,根本没时间回去收拾行李,所以一件换洗衣服都没带。
关略龇了下牙。
“你要觉得我这样下去没问题,我不介意陪你一起下去吃宵夜。”
她纯粹故意的。
关略捞了被子将她的肩膀盖住:“找死呢,躺着吧,我下去叫人做好送上来。”边说边下床找外套。
唐惊程闷在被子里,被逗得咯咯直笑。
关略很快穿好衣服下楼,结果这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唐惊程在床上翻来覆去,等得感觉快饿扁了才听到楼梯那边传来的声音。
很快房间里的灯开了,关略托着木盘进来,唐惊程闻到浓郁的鸡汤味。“嗖”地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餐厅打烊了,我得找人。”关略边说边把木盘放到一旁桌子上,又捞了唐惊程的外套扔过去,“披上,别着凉!”
唐惊程翻了下白眼。披着外套下床,立马凑到桌边,一大碗鸡汤,还有两样不知名的蔬菜,虽说不上名字,但看着就鲜葱鲜嫩。
“现做的菜?”
“嗯!”关略拿过空碗替唐惊程先盛了一碗汤,“尝尝吧,据说是老板在后山自己养的鸡。”
“然后你半夜跟老板去后山抓鸡,剃毛熬汤现做了一碗?”
关略笑:“当然不是,你想上天呢!”
怎么可能深更半夜去抓鸡熬汤!
“厨房那边半夜就开始炖鸡汤了,留着餐厅明天备用。”
“那这两样蔬菜呢?”
“这两样是现做的,我找人去把老板叫了起来!”关略简直恬不知耻啊,大半夜把老板从被窝里叫起来,摘菜洗菜,非要做一顿新鲜的给唐惊程吃。
他还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赶紧的,趁热把汤喝完!”边说边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又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唐惊程瞄他一眼,觉得关略这态度有点过于殷勤。
大半夜的至于这么折腾?吃碗泡面也行啊。
“看我干什么?不说饿么,赶紧吃!”他又捞过汤碗用勺子搅了搅再还给她。
唐惊程接过去看了看,半呆滞:“哦!”
吃完总算可以睡觉。
唐惊程习惯性往关略怀里蹭,他却似乎一直往旁边躲,躲到最后都已经到床边上了,他干脆背过身去,嘴里含糊:“快睡吧,明天还要赶回云凌。”
“……”
唐惊程翻过身来看着天花板,直翻白眼,稀罕!
不过她也确实累了,这两天连番折腾,很快就沉沉进入梦乡,枕山而眠,山里也特别安静,唐惊程那晚居然睡得出奇的好。
一觉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似乎隐约听到瀑布和小溪的水流声,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只是睁开眼。捞过手臂,旁边空无一人。
翻身,关略穿着一件背心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前,目光熠熠,青天白日。
“你干什么?”
唐惊程被他那模样吓得不轻。撑着从床上起身。
关略却凑上前,在她额上吻了一口,腻得要命。
“早!”他连着声音都很温软。
唐惊程有些不适应,打量他的样子,他上身一件白色背心,裹出小腹线条分明的肌肉,下面是昨天穿的裤子,没有穿鞋,赤着脚,头发半干,脸上却难得的清润。
唐惊程肯定他早上起来已经刮过胡子洗过澡,只是这副腻歪歪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的架势到底想干嘛?
“你受了什么刺激?”
“嗯,挺刺激!”
“……什么?”唐惊程不明白,见他这副玄乎乎的表情又有些发慌,“到底什么事?”
关略又舔了舔牙齿,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只白色袋子。
“什么东西?”唐惊程嗤笑着将袋子打开,里面就一只长形盒子,拿出来,看了眼,凑到关略面前。“你这算什么意思?”
“拿去试试。”
唐惊程简直哭笑不得,他居然大清早拿了根验孕棒守床前。
“你什么时候去买这玩意儿的?”
这栋民宿建在半山腰上,周围除了稀稀拉拉的村庄就只剩下树和山,想找个超市都难。
“早上?”
“昨晚!”关略是昨晚去镇上买的东西,只是熬到现在才拿出来。
他替她拆了包装,抽出里面的说明书,只将那根小棒递给唐惊程。
“去试试,药店里的人说早上验出来的结果最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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