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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簪子而已,大不了再让他送你一支。”
辛夷本想安慰着她,可听到这话,玉遥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这怎么一样……这怎么能一样的!这可是他送我的、他送我的信物呀……”
“行了行了。”辛夷见了,忙推开那官差,凑过去帮着她擦了擦眼泪:“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李沉知道你收了东西,念着他的好,他就知足了。东西可以再送的,没关系啊没关系,都是一样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原玉遥望了望:“怎么只有你,其他人呢?灵儿和文杏没跟你在一起吗?”
玉遥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见他拿了我的东西,我便先追出来了……这一路也没见她们……”说到这,她也将辛夷的手抓紧了:“那……那你陪我去找找她们?”
辛夷应了声好,便拉着玉遥又朝内院里头走去。还没等走出数十步,却又见数人围在同一处,为首的那官差还大声的呵斥着:“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快走!”
二人互望一眼,赶忙快步走上前,可隔着一道影壁,只能看到墙角露出的一只手。
……手……
辛夷快步走上去一看,地上躺着一个女子,而她的头发已经散乱,额头上则染着一大块暗红色的血迹。
“——灵儿姐姐!灵儿姐姐!”玉遥突然失声尖叫了起来,踉跄的跑了过去,最后噗通一下跪倒在她身边。“灵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了!?”她伸手轻轻地推着灵儿的身子,“灵儿姐姐你说话……你说话呀!”
魏灵儿则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见了此景,辛夷的脑子嗡的一下瞬间钝痛得发木,甚至觉得这头上的伤,仿佛落在自己身上了一般。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灵儿……”辛夷也呢喃着呼唤她的名字,可眼见魏灵儿额头上的血已然干涸。
玉遥转身看看辛夷,连忙凑上前来,连站起来的动作都忘记了似的,一把抓住她的衣裙:“辛夷!辛夷你看……你看灵儿姐姐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呀……你救救她!你救救她!”
“我……”辛夷愣愣的看着躺着的人,又将视线移到玉遥的身上:“我……”
“辛夷!你帮我救救她!帮我叫醒她呀!”玉遥见她愣怔怔的不说话也不动作,又一个转身,用力的摇晃着面前的魏灵儿:“灵儿姐姐!灵儿姐姐!!”
辛夷看着玉遥的动作,半晌之后方才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叫了……”辛夷缓缓地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的那具尸首,伸手将魏灵儿尚未瞑目的眼皮阖上。“她听不到了。”
玉遥的身子一抖,转过头来,满脸泪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她怎么会突然这样?”辛夷看看魏灵儿,又瞧瞧玉遥,最后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官差身上:“到底是怎么了?她……她怎么会……”
“还说呢,哼,都是主子当惯了的。”那官差努努嘴,顺着他指的方向——近在眼前的的影壁,上面还擦着一大片的血痕。
辛夷抬头,愣愣的看着影壁上的血,迟迟没有说话。
此时那官差淡淡的说:“刚才人犯被带走的时候,我就与她们说了,以后要去收作官奴,这小妮子还不肯,说什么死也不肯做官奴……”
正赶在这个时候,一个看来像个头头的人突然嚷了声:“还在那胡扯什么!那脏东西还不赶紧拖出去扔乱葬岗去!还能扔这不管啦!?”
赶着这话,两个官差赶来,一个手托着灵儿的肩膀,一个抓着她一双脚踝,拎了起来就走,嘴里还不住的咒骂:“呸,这小婊子到最后就知道给人添麻烦!”
“你们说什么……对待死者……就不能放尊重些吗!!”辛夷气不过的驳斥了句,“你们快将她放下!”
可显然官差是不听辛夷的话的,此时玉遥也随着站起身来,想要追上那抬尸人的脚步:“灵儿姐姐……灵儿姐姐!!”
“行了行了,还闹上没够了是不是!?你这小婊子,真是给你脸不要脸!”跟来的差役啐了一口,一把将她推到一边去,亏得辛夷接了一把才让她免得摔倒在地。
玉遥经历了这些,眼见灵儿的尸身已经被拎远,再也看不见了的时候,又转身抱住辛夷止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辛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住的安慰。
虽然她自来都与魏灵儿的关系交恶,但是那好歹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说没有……怎么就没有了呢?
先及至此,辛夷的眼眶里也泛酸起来,抱着魏灵儿,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而清理完了魏灵儿的事宜,似乎是已经将内院值钱的东西搜罗走了,差役们已经陆陆续续的抱着最后一些值钱的物件朝外走。
而最后几人走到辛夷二人面前的时候,转头看看原玉遥:“哦,刚刚险些还让你跑了,她死了不作数,你总得跟我们走了!”
原玉遥听罢,身子抖了一抖,也像是发疯了一般突然抓住了辛夷,“辛夷,我不要做官奴!我也不要做官奴……做官奴一定好可怕的……一定、一定是,要不然灵儿姐姐不会这样的、她不会这样的!!”说着说着,她一把攥住了辛夷的手腕,无意间的用力掐得辛夷只觉生疼。
“玉遥……玉遥你别怕,不会有事的,官奴?”辛夷虽然不大理解那个官奴究竟是要做什么,不过看来并不是好差事。但既然事已至此,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想到这儿,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没关系,还有我陪着你呢,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这个时候身旁的差役俨然便伸手去扯玉遥,愣是将她拖了起来,却不许辛夷拉着她的手。“行了,你该跟我们走了,已经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走!你若是不想当官奴,你也跟刚刚那小贱货一样?死了利索!”
“辛夷!!辛夷……”玉遥显然是怕极了,伸手想要去抓她,而辛夷也赶着上前一步跟了上去,却先被那些人拦了下去。
“你跟来做什么,去去,这里没有你的事!我们抓的是人犯的亲眷,你又不是他的亲眷,你跟来找死吗!”
“可……可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又是他师妹……”辛夷看着玉遥,又望着那拦着自己的差役,挣着说。
“那不还是没有过门吗!?师妹?你要是他亲妹妹倒还算!分明没有你什么干系,你还跟上来做什么!还不快走!走走走!”那差役说着,一边推着辛夷让她赶紧离开。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要将她带到哪去!!”辛夷几番想要赶上前去,却先被人挡了下去。“等等!你们放开她!!”
奈何她声细力微,终究也无法将玉遥从他们手中救下来。辛夷一路小跑的跟着,却见玉遥已然被拉到了庭院之中,几乎沐府所有的下人都在这里,而文杏同样也被人拉扯着,从供奉如夫人们的祠堂方向带了出来。
相比玉遥的撕扯挣扎,文杏面上并无什么波澜,只是在沉下眸子,在眉宇间泛上几分细微的悲伤之色。
事已至此,辛夷也想不出什么方法能将她们都解救出来,沐方锦被带走之后,自己也没了个主心骨,一时半晌竟也想不出谁能来帮帮自己。
刚刚沐方锦临走前,还说过要她帮着照顾家里,这如今是这样一番状况,要她……要她怎么周全!?
正在辛夷觉得无计可施的时候,此时大门的方向突然又闯进个人来。“你们都住手!!”
她转眼一望,却见冲进门来之人却是……李沉。
李沉跑得匆忙,可见直奔原玉遥而来,一把将扣住原玉遥的官差掀到一边去,将玉遥拦在自己身后。
而这个时候,步非鱼也出现在了辛夷的视线内,他看着李沉的眼神显然有几分忌惮。“李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妨碍公务,可是要一同问罪的……”
辛夷本觉得李沉的到来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能救沐家于危难间。但一听步非鱼这话,她的心也凉了半截儿。李沉身为吏部的人,自然管不了这些!与这桩事情没有干系,如今横插这么一脚进来,这不是……这不是自身都难保么!
但李沉盯着步非鱼,抿了抿唇,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块牌来。“此乃尚书令令牌,是尚书令遣我来,沐方锦即已下狱,那……那他的亲眷可不受牵连!”
步非鱼定睛看了看那墨玉的令牌,确定非假无误,这才上下扫了李沉两眼,淡淡的问:“尚书令大人,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吗?”
李沉眉头不自然的轻轻一蹙:“自然是!”
“是?”步非鱼垂下眼来:“李侍中,假传圣旨的罪责,你可担得?”
话说到这里,辛夷立刻便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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