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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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清让，端木氏。在我生命最初的二十年，对我影响最深的女人是我的母亲，她为我取名清让，取义凡事清心谦让，教会了我为人之道。而我最感激的是我的父亲，他教我处世之方，庇佑我安乐成长，以至我内心强大，不为坎坷倾倒。
    在我情窦初开之际，有幸我遇上的是七哥，他到底对我是否有男女之情，直至暮年我瞧见那百里梨花田时，才明白几分，虽泪眼迷离，却也再不会心起涟漪。有时午夜梦回我会见到他，不再是那一身暗色的玄衣，他身骑白马，腰系玉笛，奔跑于广袤草原，虽次次都是背影但我总觉得他定是笑靥满面。
    当大哥领着凌绸去大漠之北时，我以为这个世上最宠我的人都离开了。可身畔替我抹眼泪的人却告诉我，他的宠爱才刚刚开始。
    那个人叫做虞子琛，他是我的丈夫，曾经人们喊他虞少帅，可如今众人只敢称呼他圣上，而我却一直喊他子琛，就像他不不喊我皇后只喊我清让一般。
    在史书上，我怕是胆子最大的皇后，拒绝皇帝的册封，方做了皇后便领着公主离家出走，但我的丈夫却是只狡猾的狐狸，他大笔一挥，我的拒绝变成了谦逊，我的离家出走变成了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而这一次体察民情却在南湘留了足足大半年，原因是他将邻国的来访从京师改到了南湘，我总觉得子琛是故意的，那场接待的晚宴要与阿旭比箭法，最后一环不胜酒力射偏了输给了阿旭，我瞧他那晚回房后的表现总觉得他是佯装醉酒的。
    “你没瞧见意婵那丫头在看到我输了之后对凌尚贤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凌尚贤便是阿旭，阿旭只是他母亲给他起的乳名。
    我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的，意婵还问我为何总喊他“阿旭”，我将与阿旭之间的那段往事告诉了她，并暗示她凌尚贤也算是位历经磨难的平民君主。
    “我以为你对于意婵的婚事并不上心。”
    “如果有个小屁孩跟在你身后喊了十几年哥哥，你也会对她多少有些感情的，如今江山初定需要联盟不假，可凌尚贤我也是了解过的，夫人看上的人应该是不会有错。再者说，你带着意婵一路往邻国去，不就是想让她亲眼见见凌尚贤嘛。”
    我的心思他猜到了，而意婵对阿旭的心思也朝着我们预期的方向变化，这门亲事在一个月后正式昭告天下，而对于我来说最开心的便是接到大哥的信件，他决定带着凌绸去沙漠之北，虽然是离别，但我却高兴大哥终于开启了他的新生活。
    我去送行，子琛陪我同去，“大哥木讷，你莫要与他置气，若是气他的，捶打踹踢都是可以的。”这是我对凌绸的嘱托，最后喊了她一声嫂子。
    大哥对子琛说若是他负了我，必定毁他江山，子琛只轻笑，说他相信。
    我后来问他如何相信，子琛与我说，“他有领兵之才，又有凌绸作为靠山，关键是有了凌绸头上那根金钗，何愁没有倾覆我河山的资本。”
    我一愣，他反倒轻笑，“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我不知道？”
    是呀，他是虞狐狸，我到又是低估了他，“你既然知道，那可曾怨我不告诉你。”
    “不怨你。”他说得斩钉截铁。
    我倒是有些怀疑了，他既然知道那枚金钗，怕是对宝藏之事知道得通透，说他丝毫不产私心霸占，她如何也是不信的。
    “夫人的便是我的，存在夫人那里我有何怨言。”
    “贫嘴，你定是有其他原由。”
    子琛扶我上马，他与我同乘一骑，在他的怀里我倚着看四下风景，而他在我耳边轻轻诉说：“关于这宝藏之事，其实另有内情，连你爹怕是都不知道的。当年华家先祖打下江山，早已国库空虚，哪里来的宝藏藏起来，可为了给朝臣百姓建立信心才演了这么一出戏，也希望帮助后世子孙度过一些小的坎坷。这宝藏其实只有先祖的一句话而已，宝藏开，国运已尽。”
    “真的？你如何知道的？”
    “因为这点子就是我虞家先祖出的，自然我虞家嫡子都是清楚的。”
    “那你当初对玄音……”
    “你到如今才吃醋是不是太晚了些？”他吹在我耳边的风有些痒痒的，我知道他是有意的，“我不是因为她是孟家的人，而是为了秋自流。”
    “你果真是只狡猾的狐狸，那你大肆选秀又为何？”
    “夫人，日后这样太晚的醋便不要吃了，旁人听来还以为你对我本就不上心。”
    我没再言语，回去后才知道，他早就一纸告示，天下初定百姓休养生息，选秀之事作废。不是延后，是作废，我倒是甚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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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南湘待了许久才回京，进宫之后青青带我去了子琛的寝殿，我问她是不是我的寝宫还没有修整好，青青似乎很为难，知秋替她回话了，“娘娘的寝宫已经修缮完毕了，只是皇上说了，日后这宫中也无其他妃子，为节省开支，娘娘与皇上公用一个寝殿。”
    为节省开支？这样的理由倒是像虞狐狸说的话，不过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听漏了什么，又不好意思再开口问，“还是去我的寝殿看看吧，若是比这里好，便不在这里挤着。”
    知秋也难得脸上有些为难，但又不敢忤逆我的意思，便领着我走，我的寝殿名为“白落宫”，看着倒有几分特别，吱呀的打开门，我却傻了眼，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简直就是一片小树林，仔细看看这绿绿葱葱的树看着还有些眼熟。
    “他便是故意的，种了这么多树，存心不想让我住在此处。”
    我那一日气呼呼的回了子琛的寝殿，在那里一住便是到如今，而第二年我路过我的寝殿，问道熟悉的香气，推开门才发现满满的梨花树。
    香飘千里，花落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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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日，虞子琛问我，最爱的是谁，我掰着手指，从爹娘数到了大哥七哥，他脸色渐渐的暗沉，在他爆发之前我示意齐公公，他领着宫人都退下了，我捧起他的脸，“但是他们都不在了，怜取眼前人最为重要。”
    虞子琛凝眉望着我，他的手指转着我的发丝，“你有没有发现，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除了你娘都是男人。”
    算来也是，“是又如何？”
    “这样不好，就是因为男人太多了，所以才显得我不那么重要了。”
    瞧着他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我不禁噗嗤一笑，“胡说些什么，那些哪里是我能决定的？”
    “所以，我决定，要你多生几个女儿，这样我便多了许多支持者，你也便懂得我的可贵了。”
    我忍不住笑，这男人，面对几十号朝臣精明得跟什么似得，怎么到我面前越发的孩子气了，他一把横抱起我，我吓得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生女儿呀！”随即冲着外面喊了一句，“明日早朝前，朕谁也不见！”
    我脸上烧的火烫，但却想着，若是生个乖巧的女儿倒也是不错。
    而虞子琛盼望的女儿终于七年之后来到这个世上，代价是我的生命又多了我爱的三个男子汉，但他依旧欢喜的紧，因为出生是像个糯米团子，所以小名糯糥。
    “子琛，糯糥呢？”
    “丢给那三个小鬼了。”
    “这怎么可以……”
    抗议无效，我已经被他抱在怀里，强迫入睡，他迷糊的声音传来，“拿糯糥打发了那三个小鬼，你才是我一个人的。”
    虞狐狸啊，连自己的孩子都算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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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一日，我的糯糥跟我说悄悄话，说是发现一个比她爹她三个哥哥都好看的人，我知道我的女儿情窦初开了，时隔三十年，我又拐了一位公主离家出走了。
    “娘，就在那里，他说今日在那里还我手帕。”
    “糯糥，女孩子要矜持……”我还没有说完，只听见糯糥高喊着一声“阿离哥哥”就飞奔出去了，就在我皱着眉苦想着这热情奔放的女儿到底像谁时，突然看到四个黑影从我身后冲出去。
    “爹，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别打了……”
    我拉过女儿，叹息一声，“你别费嗓子喊了，连你爹和三个哥哥都打不过的人，他们是不会让你嫁的。”
    “娘，那爹也被打过吗？”
    突然之间我那三哥儿子都停下了手，而我的丈夫，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将一个男人死死的按在地上，答案显而易见。
    他们想要打，却没有能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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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一日，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虞子琛牵过我的手，“清让，你要的一间房，我给你皇宫一间，你要的一亩田，我给你天下为一亩，你要的一人心……”
    他将我的手附在他胸口，“在这里。”
    我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