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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
“怎么?!是不是钺有消息了?!”
“不是。。。”
“不是那你瞎嚷嚷什么?!”
距离那一晚已经过去三天了,可消失在淮河的几个人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刑几乎动用了所有隐藏在暗处的绯杀,却还是一无所获,就连琥二也没有任何音讯。
这一日大早,整个羿日还处在一片宁静之中,琥山就焦急万分的冲进了刑的帐篷,刑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以为钺终于有了消息,却只是再一次失望而归。
“主上。。。”
琥山为难的看着刑,这几天他几乎不眠不休,疯了一样几乎把所有可用的人都派出去探查钺的下落了。
要不是他们几个死命拉着他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羿日,他必然早已亲自赶到淮河去了。
可是如此疯狂的寻找,却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还有琥二那个臭小子,怎么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偏偏这个时候前线又出事了。
“有话就赶紧说!说完给我马上出去接着找!”
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扫了一眼琥山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烦躁更甚。
“桑榆部有动静了。”
琥山小心翼翼的轻声说了一句,任他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来禀报这个消息简直无异于火上浇油,可就算前头是刀山火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创了。
毕竟他身后还有许多的亲人、族人还有这偌大的北国需要守护,主上可以不顾他身后那无数双期盼的眼睛只为那一人颠覆天下,可他琥山却不行。
琥山话音刚落,刑猛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琥山的眼睛,看了片刻却蓦的笑了起来。
“怎么个动法?”
“像是。。。整肃队伍准备开战了。”
琥山迟疑的说道,刑脸上笑意未变,却又添了许多夹杂着怒火的战意。
“粮食呢?他们的粮食又是从何而来?”
“昨天经陆路从梧州送来了一批,还有。。。”
琥山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了,试探的瞟了一眼刑的神色,刑冷冷的对上他的眼神,骤烈的怒气已然消隐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无人敢摄其锋芒的战神之威。
“还有什么?说!”
“还有桑榆部献出的一部分存粮。”
“。。。好,很好。桑榆云焕这一手通敌叛国可当真是叛的彻底,祁国想要一扇门,她便将桑榆拱手相让,祁国想要粮食,她便掏空桑榆存粮,也不想想有朝一日她再无可用之处,除了沦为弃子还会有怎样的下场!”
“主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赫北连成呢?”
“照主上的吩咐留着他的命,和韩奕关在一起。”
“带我去。”
琥山一路带着刑到了羿日边上一座破破烂烂极不起眼的帐篷,刚掀开帐帘就听见里头传来一声暴怒的叫骂声。
“要杀要剐给爷来个痛快的!你们这帮龟孙。。。”
赫北连成这一声骂还没落地,就半途卡在了嗓子眼里,方才那暴怒非常的气势皆因这一袭绯色的人影全都泄了底。
“主上。。。”
赫北连成不自然的垂下了头,似乎再
无颜面与刑对视,刑冷笑一声,瞧了瞧关在赫北连成隔壁却席地而坐不动声色望着他的韩奕。
“怎么不骂了?”
赫北连成涨红了一张脸,憋了半天才垂着头说道。
“我赫北连成对不起你,但我不后悔,大不了这条命陪给你,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以为我不敢要你的命?之前不要是时候未到,如今时辰到了,等会儿上了断头台你可千万别泄了这最后一口气!”
刑声色俱厉的扔下一句话,赫北连成那一张涨红的脸陡然变了颜色,惨白如纸却咬紧了牙关说什么也不肯泄了这最后一口气。
“去拿酒来!”
刑侧头吩咐了一声,不过片刻琥山就递上了北国最烈的酒。
刑接过酒壶,亲手为赫北连成倒上了第一杯酒。
“第一杯,我敬你当年信我敬我助我打下这大好河山!”
“第二杯,我敬你这些年驻守赫北劳苦功高,北国能有今日之势你功不可没!”
“第三杯,你自恃功高不甘于位受他人挑唆而生叛逆之心,我虽顾念昔日情分然叛逆之罪绝无可恕,这一杯酒尽你我恩断义绝,就由我亲手送你这最后一程,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赫北连成目不转睛盯着地上并排而列的三杯酒沉默了片刻,脸上那些胆怯懦弱逐渐消失不见,随后猛的端起了地上的酒杯依次饮尽,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往无前的壮烈。
刑几乎同时饮尽了与之对应的三个酒杯,紧接着便是一阵清脆的利响,六个酒杯依次化为碎片。
琥山一步上前打开了赫北连成的牢门将他引了出来,沉重的手铐脚镣发出一连串沉闷压抑的低响。
赫北连成步履蹒跚的踏出了牢房,原本挺直的脊背已然显出了佝偻的迹象,再不复当年征伐沙场的英姿。
但他的脚步却依然坚定有力一如往昔,直至走出牢房也再没看过韩奕一眼。
韩奕原本只是沉默而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直到赫北连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帐帘之外,就连刑也踏出了脚步,他才突然出声叫住了刑。
“慢着。”
刑闻声顿住了脚步,肃然回首却是似笑非笑的冷意。
“韩先生有何见教?”
韩奕神色一顿,心里不知为何头一次在面对这个人时生出了怯懦之意,他佯作轻咳一声,缓了心里的犹疑才重新开口说道。
“主上既已决定送连成上路,却又为何还要留着韩某这始作俑者的贱命?”
刑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望了韩奕半晌,然后露出了一个轻蔑鄙夷的灿笑。
“韩先生若是想借机在我身上下功夫,图个痛快的死法或者侥幸保住一命,那我奉劝韩先生还是死了这条心罢。我不在乎留着你是否有用,可我也不会杀了你。”
韩奕眼中突然绽出一抹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缘由,甚至后知后觉的光芒,可是刑接下来却补上了几个字将那一道光彻底变成了寂灭的绝望。
“起码现在不会杀了你。”
一阵死寂的沉默过后,韩奕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仿佛已然预知到了他从今以后的命运。
可心里明白和真正接受始终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想他韩奕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一个壮志未酬生不如死的下场。
到底是意难平。
“区区一个韩奕竟能让主上如此费心,到底也不算白活一场。”
韩奕竭力平静了声音装做镇定自若的模样,可他声音里那些许的颤抖和意气却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忿忿不平。
“费心?你可当真是高估了你自己,我不过打算命人打断你的双腿,让你永远留在羿日做个废人罢了。”
刑故意装做一副轻佻而混不在意的语气,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韩奕却是彻底惨白了一张脸。
永远留在羿日做个寄人篱下的废人,凭刑的本事,他纵有通天之能却也再无用武之地。
韩奕的脸色一片死寂,陡然失了所有言语,刑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帐篷。
“主上,都已经准备好了。”
刑走出帐篷,却只有琥山候在外头,与他一同出来的赫北连成却已没了踪影。
刑漠然点了点头,迈步向前走去,前方已然围满了水泄不通的人群,而那人群中间却是往日里羿日部的演武场,也是今日赫北连成的断头台。
“主上,赫北连成既已伏诛,那韩奕。。。”
“留着他,打断他的双腿,命人好生看住了他。”
琥山眼见刑方才在帐篷里多留了片刻,有些不放心,可刑这话一出,他反而愣了片刻。
打断韩奕的双腿把他困在羿日部,这样的惩罚可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痛苦千万倍。
就凭韩奕出卖了整个北国无数族人,这样的惩罚并不过分,可是他记忆中的刑却从来都不是一个狠毒的人。
他狠,狠在手起刀落绝不留情,可是他却从来不屑于那些毒辣阴险的手段。
可是对于韩奕他却连一个痛快也吝啬给予,就好像钺的骤然失踪竟连同他心底所有的温情也给一并带走了。
眼前只剩下一具冰冷无情狠厉决绝的驱壳。
“主上来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马上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刑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走到了赫北连成的面前。
赫北连成的双手反绑身后跪在地上,沉重的枷锁压的他连头也抬不起来,可察觉到刑的靠近他却依然竭力想要抬起头来。
“你犯下的罪由你而始由你而终,你的家人我自会安置妥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刑的语气漠然无情,赫北连成沉默片刻却有两行浊泪顺着他黝黑肮脏的脸颊蜿蜒而下落在了枷锁之上。
“赫北连成一身戎马,自恃功高犯下大错,虽不悔于兄弟之义,却深愧于君臣之节。主上顾念旧情恕我家人,已是深恩难报,赫北连成再无其他奢想,只求主上与我一战,圆我赫北连成战死之愿!”
羿日的军士原本听说刑终于要处决赫北连成这个叛徒都觉心中大快,好像这数日以来积蓄的怨气和憋闷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这才迫不及待的纷纷前来观看赫北连成的处决。
可是赫北连成这一席话落,原本窃窃私语轻蔑不忿的众人却声息渐微直至鸦雀无声,仿佛跪在那的不是如今通敌叛国的赫北族长,而是昔日里追随着刑驰骋疆场的悍将赫北连成。
“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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