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言说的爱

第七章 意外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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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洗了头和身体,并刮了胡子,挑了件得体的衣服。出门的时候我遇到了同样也准备出门的昆先生,他最近好像有些忙,却依旧礼貌性地跟我打了招呼。我看见他衣服穿得比较随意,似乎不像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他跟我随意聊了几句就离开了,并祝愿我今晚过得愉快。
    我的心里仍保留着一丝对昆先生的怀疑,虽然我找不到任何能佐证这份怀疑的证据,但这份怀疑始终像一根细针扎在我的心里,令我提心吊胆、寝食难安。我想或许我应该找个时间到昆先生的房间里去看一看,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凶手,他生活的地方或许会残留一些痕迹和证据。
    厅堂里响着喧笑声和酒瓶酒杯的碰击声,这里的气氛快活极了,在场的人就像是刚刚才从密不透风的单人监狱里被释放出来,他们极度渴望交谈并且为此欢天喜地。
    我被瑟琳娜带领着在人群中走了一圈,实际上我并不喜欢这种社交活动,但为了讨好瑟琳娜,我只能故作优雅大方地微笑着挨个打招呼。
    瑟琳娜的朋友名叫迪克,他的确是我的读者,我发布的小说他几乎全都看过,包括最近才发布的那篇《带血玫瑰》,并且得知我要来后,他打算拿出自己酝酿已久的一个创意,作为对我的热烈欢迎。
    他计划让参加派对的每个人抽取一个独立的小剧本,要求不能私下互通,然后他告诉大家在这个派对上将上演一个凶杀案,有的人会被人杀死,而凶手就在我们之间,大家需要通过齐心协力地推理一同把凶手给指认出来。
    这个新颖的玩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瑟琳娜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她很期待地看着我,认为我可能会在这种推理游戏中大显身手。虽然我现在对所有玩乐项目都兴致缺缺,但看到瑟琳娜看着我闪闪发亮的眼神,让我无法忍心拒绝参与其中。
    我们每个人都随机抽取了剧本,我抽到的是普通群众,也就是通常意义中的破案者。
    在此我不得不先介绍一下这个游戏:这个游戏总共安排了一个受害者、一个凶手、五个普通群众。普通群众站在破案者的立场,通过分析讨论推举出凶手。
    为了游戏的体验和乐趣,所有人必须按照拿到的剧本上的要求去做,尽量减少自我发挥的剧情。还有一个主持人处于游戏之外,监控和处理游戏中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并主持游戏流程。
    所有人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和安排的剧本是什么。我抽到的剧本上只写着普通群众四个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抬起头,看到主持人迪克对我眨了眨眼睛,他显然做了弊,刻意让我拿到能够完全自由发挥的解谜者这么一个角色。
    我看了眼瑟琳娜,发现她并没有看我,一反常态极其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剧本,她的表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不像是兴奋也不像是期待,而是一种凝重的思索。我想过去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主持人提醒我们所有人游戏时间到了。
    屋里的灯关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我听着不认识的人们在黑暗中窃窃私语,他们紧张、兴奋、跃跃欲试。我向记忆中瑟琳娜的方向走去,想站在她旁边跟她谈谈,或者什么都不做只站在她旁边就好。但是我没能找到她。我低声呼唤着瑟琳娜的名字,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我忽然开始感到害怕和担忧,仿佛有一根寒冷的冰锥猛地扎进了心里,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像潮水般汹涌地包围住我,我想这可能跟艾莉离开我有分不开的联系,她的死亡让我现在异常敏感。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挤过周围拥挤的人群。我感觉到人群之中有一双眼睛紧紧地追随着我,像是虎狼一般泛着幽幽绿光。我用双手摸索着瑟琳娜的所在,但是得到的都是拍打和怒斥的回馈,我找不到瑟琳娜在哪儿。
    短暂的黑暗让人群有些嘈杂,没人意识到瑟琳娜此刻已经悄然失去了踪影。
    在我惶惶不安的焦虑和众人的欢呼、唾骂中,灯终于亮了起来。
    明亮的光线重新映亮了这个世界,我从未感到如此欣喜地渴望着光明的到来。我的视线飞速在人群里扫过,想立刻找到瑟琳娜的身影,但是我失败了,瑟琳娜早已经不在这间屋子里了。
    除了瑟琳娜以外,还有一个年轻文静的小伙子同样消失了,他或许是瑟琳娜的追求者——从瑟琳娜带着我参加派对的时候我就能感到他对我的敌意。瑟琳娜和他一起消失,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我客观地评价,瑟琳娜恐怕一点也不并且压根就不会对那个男人产生任何有关爱情的情感,不然她为什么会带我来参加这场派对呢,她几乎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超过哪怕五秒钟。
    但那个男人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带走了瑟琳娜,他想进行最后的努力,但他很快就会发现他的这些努力全都无济于事,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下,我非常担心他会恼羞成怒趁机对瑟琳娜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在场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迪克,他们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他们甚至对目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同样一无所知,对他们而言所发生的就只有灯熄、灯亮,我对他们迟钝麻木的神经和几乎没有的观察力感到可笑和愤怒。
    作为主持人的迪克不得不打破规则开口告诉他们——他本应该对游戏里的一切合理事情保持沉默——在黑灯的时候案件就已经发生了,而现在所有人要做的就是搜集线索,找出凶手。
    我来到玄关查看所有人拖在门口的鞋子,发现瑟琳娜脱下来的那双鞋不翼而飞,剩下的鞋数和在场的人数依旧对不上,我听到身后的人群还在喋喋不休地议论着发生的案件究竟是什么,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两个大活人不见了这件事,也丝毫没有发现我离开人群的举动。
    我本想把我的发现分享给他们,但我忽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萦绕在我心底的不安一刻不停地催促着我尽快找到瑟琳娜,只有见到她安然无恙我才能真正地放下心来,我不愿意让这些反应慢半拍并且愚蠢不堪的人拖了我的后腿。
    我没有作声,穿上鞋子走出了屋子,身后人群还在为难逼问着迪克究竟发生了什么,迪克也在遵守游戏规则和得罪朋友的境地中反复挣扎,没人觉察到我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子。
    迪克的家坐落在离城市一个小时车程的郊区,这里人烟稀少,但风景秀丽、地面广阔,他在屋子的旁边修建了一座农场,用来养一些奶牛和马匹。
    屋外黑咕隆咚的像蒙了一层厚重的黑布,借着暗淡的月光勉强能看清只有零星几棵大树参差地生长在这片空旷的田野上,我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瑟琳娜的身影,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诡异的阴影里,而此处唯一能躲藏的地方只有那座农场。
    农场的大门是关闭的,但它的外面摆放着许多高高摞起的干草堆和塑料棚,或许只是为了图方便,但这种安排却让农场看起来显得又脏又乱,农场主迪克的审美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体现,而它现在还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此刻周围的黑暗对我来说就意味着未知和危险。
    我提高警惕向农场走去,今夜没有一丝风,周围很安静,安静得连农场里奶牛的咀嚼声和马匹的响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就在这些声音中,我隐约听到了另外一种不同寻常的窸窣声,它极其地富有规律和节奏,就像是重物在土地上拖拽的声音,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移动着。
    我的心瞬间被紧紧地揪了起来,我猜想瑟琳娜和那个小伙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立刻冲过去把那小子连内脏带骨头都揍得稀烂,但是理智令我保持住了最后的冷静。
    我的视线被各式各样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障碍物遮挡着,黑暗所引发的无数猜忌令我显得有些畏手畏脚。我想我应该先稳住情绪然后思考对策,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情况,我一定要抓住机会狠狠地教训这个混蛋。
    我的大脑里回想着对那个小伙子的印象。
    他看起来瘦小干枯、精神萎靡,似乎就连瑟琳娜这样甜美的女人也能把他轻松打倒,我怀疑他很可能正在吸毒,因为他的肢体间总是有些极不协调、令人厌恶的小动作。他对瑟琳娜不怀好意,时刻想着占便宜吃豆腐,并总是动手动脚,哪怕是在我面前也没有丝毫收敛。
    面对这样的男人,我并不认为他能对我造成多少威胁,不论是从体能方面还是从情感方面。但总是有一股莫名的危机信号被不断地从我的脑垂体里释放到我的全身,我的寒毛竞相直立着,没有半分放松,它不停地提示着我真正的危险实际上来自另一个我所看不见的地方,并且一直紧紧地萦绕在我的周围,而我却毫无警觉。
    我飞速回忆着派对中看到的每一张面孔,每一双眼睛,试图找出可疑的迹象,但很快我就发现这只是徒劳。我不认识派对中的其他任何一个人,也无法在短暂的会面之后记住并回忆起他们的模样,我对他们毫不上心,要找出他们中某个人的可疑之处实在是太难了。
    我谨慎地循着发出声响的那个方向慢慢走去,尽量减少鞋底与草面摩擦挤压而发出的声音。我本可以大声呼唤瑟琳娜的名字,然后现身将那个故弄玄虚的人狠狠地打晕在地,当一个威武的英雄,但那股潜意识里的警觉让我不自觉地全神戒备。
    我知道自己心底深处怕的并不是这个不堪一击的瘾君子,而是另一个人,那个像是裹着蜜糖的噩梦般的人。我猛地回想起混乱黑暗中的那道邪恶的视线,它让我整个人不寒而栗。我的手伸进了裤兜里,紧紧地握住那把从艾莉死后就时刻揣在身上的裁纸刀,那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吗?她是藏身在参加派对的人群众,还是隐身在黑暗的农场里?
    那声音始终在我的前方障碍物中不紧不慢地移动着,但我却怎么都追不上它,每当我快要接近它的时候它就会突然停顿下来,然后在另一个拐角出人意料地响起,就像是谁正拖拽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在绕着这个农场打转。
    我的心底忽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认识,就好像那道声音是为了吸引我一直追随着它,他带着我一直在这片地里转圈,他在暗处观察我、戏弄我,一直等到我掉进他设置好的陷阱中。这个想法令我浑身发毛,我盘算着跳出去与他面对面战斗胜率能有几分,是否能立刻结束这场无止境的追逐。而我却并不确定将要面对的是谁。
    忽然我的脚踩到了一样东西,体型庞大而沉重,感觉绵软却韧实,我的心顿时重重地沉了下去。我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摸到一片冰冷和滑腻。这种触感让我想起了那天早晨身旁湿润的床单,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像是被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拉入了黯淡无光的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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