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和他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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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学生来说，假期永远是短暂的。还没睡够、还没玩够，就又到了开学的时间了。
    新任班长赵君翊看着挤在窗户前的同学们，大声喊道：“看什么看？各组的任务都没完成呢，要罢工啊？”说着，自己也挤到窗前。
    外面操场上，高一新生正在军训。
    “有啥好看的？你们没参加过军训啊？——快点干活！”赵君翊招呼大家。
    董梓轩说：“听说明天就是他们的阅兵式！”
    “你们说，会不会再出现一个光头的队伍？”韩萌萌问。
    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阵大笑。
    董梓轩摇着脑袋，模仿着施校长慢条斯理的口吻：“唉——！年少轻狂啊！”
    大伙又是一阵大笑。
    “快点干活吧！——老师不在，咱们要做得更好才行！不然——你们就等着挨罚吧！！”赵君翊说。
    董梓轩说：“大奇监护权的案子今天开庭，也不知结果如何？”
    ……
    关于李大奇监护权一案以及爷爷奶奶主张分割遗产案，两案合一，今天正式开庭审理。
    姑姑和舅舅双方都请了代理律师，可谓重视至极。
    李大奇这边除明皓、陈川、嘉怡妈妈及律师外，胡校长、张主任也前来助阵。
    ……
    最为激烈的法庭辩论，舅舅一方明显地占了上风。
    代理律师问：“对方提出应该由李大奇的爷爷奶奶作为监护人。我们大家不妨看看，两位老人家多大年纪了？照顾自己恐怕都自顾不暇，还有能力和精力照顾您孙子吗？”
    大奇姑姑抢着说：“我也可以协助我父母照顾我侄子啊！”
    “我的当事人怕的就是你的所谓协助！”舅舅的律师拿出一份证据，说，“这是两位老人在农村的土地转包合同复件，两人20亩土地，一年获利应在8000——9000元。那么。请问老人家，这笔钱可是你们收到了？”
    爷爷说：“都是我姑娘收的。”
    “你儿子每年都给你们二老生活费吧？——总共有多少钱？”律师又问。
    “我们也不知道多少？都是姑娘保管着呢！”奶奶说。
    “那么，请问大奇的姑姑，你父母的钱款可有他们的专有账户？”
    “他们那么大岁数，有账户他们也不会操作，取钱用钱还不都要我去办吗？给他们立账户干啥呀？”姑姑说。
    “这么说，你父母的钱就都在你的名下了？”
    “在我名下也是给他们花了！我也没昧下这笔钱！——这老人打针吃药，吃喝拉撒，哪儿不得花钱？”
    律师：“我这儿有一份你们乡邻的证词，请提交法庭。——乡邻证明，你父母是单独立户开伙，你虽在本村，但照顾的并不多。老人的土地转包金都是你领取。但老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你哥嫂担负，包括感冒发烧，你都要把哥哥嫂子叫回来。而且冬天，老人多半都是在城里你哥哥家居住。——那么，你父母的钱，花了多少？还剩下多少？”
    姑姑的律师说：“抗议！——对方代理人所言与本案无关！”
    舅舅的律师说：“我所说的问题就是我当事人所担忧的问题。两位连自己的财产都不能打理的老人，如何能成为李大奇的监护人？他们如何把控那么一大笔财产？——如果由其姑姑代为管理，那么，连父母的钱财都能占为己有的人，我们又怎么能相信她不会侵吞侄子的钱财？”
    “我没有侵吞父母的钱财！——我只是代为保管！”
    “那么，钱款是不是在你的名下？——你只需说是或不是！”
    姑姑被问得明显招架不住了。
    她的代理律师小声说：“这些情况你事先怎么没说？”
    监护权希望不大了！
    ……
    姑姑的律师提出就死亡赔偿金进行分割。
    “赔偿金才多少啊？我嫂子这么多年做生意，家产才是大头！”姑姑提醒道。
    法官说：“目前的500万，包括死亡赔偿金和见义勇为的奖励资金。奖金部分不予分割，属亡者妻子儿女所得。对于死亡赔偿金受益人是妻子、儿女、父母。——至于具体金额，你们协商解决。”
    “还有我哥哥的遗产呢！——我父母也是有权继承的！”
    至于分割遗产，舅舅的律师也是做足了功课：“至于李大奇父亲的遗产，按照我国现行的法律，李**的遗产系夫妻生前的共同财产。李家夫妻虽在同一天亡故，但李**是逝于上午，其妻子逝于晚上，那么，其妻子也具有继承权。所以，财产分割，应扣除其妻子的百分之五十，然后，妻子、儿女、父母，再行分割。”
    “这是什么道理？一个死人还要分遗产？”姑姑不满地说。
    “你咋说话呢？——让大奇听了多伤心啊？”爷爷说。
    奶奶也说：“咱们要的是大奇！——老李家就一个独苗了！”
    “现在还说要大奇？能要到钱就行了！没钱——你喝西北风啊？”
    大奇看着姑姑，实在忍不下去了！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嘉怡妈妈身边的律师。
    “我的当事人有一份证据，要交给法庭！”法警接过去交给法官。
    ……
    这是两份遗嘱！
    大奇记得，那是妈妈手术之前，一家三口都在病房里，妈妈拿出一份写好的遗嘱，递给爸爸。
    “老公，你别怪我自私啊！——我写了一份这个东西！”妈妈说。
    父子俩一看，是遗嘱！
    “万一我走在你前面，我的那一半财产——就都留给儿子！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怕以后有啥麻烦！”妈妈说。
    “你胡闹嘛！——一个小手术，至于吗？”爸爸要斯掉这张纸。
    妈妈说：“你就不能让我求个心安吗？”
    “行行！让你心安，我的所有财产也都留给儿子！——这你放心了吧？”说着，爸爸在妈妈的遗嘱下边也写下了自己的遗嘱。
    ……
    遗书在大屏幕上展示出来。
    “不对！——这是假的！我哥是意外死亡，他怎么会提前写好遗嘱呢？”姑姑按捺不住，站了起来。
    而舅舅则坐在那里沾沾自喜！
    “如果有质疑，可以申请笔迹鉴定！”法官说。
    ……
    法官说：“关于监护权一案，当事人李大奇，你也可以发表你的意见！”明皓鼓励地看着大奇。
    大奇站起身，向爷爷、奶奶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今年十七岁了！明年就成年了。这么多年，顺风顺水，整天就知道傻淘，没经历过苦难，没思考过人生。可是，这短短的几天，痛苦、无助、迷茫……，使我感到好像过了一辈子那样长！
    今天，两方亲人对簿公堂，是我不愿看到的！如果真的都出于亲情，我感激不尽！如果掺杂了其他的因素，我想，这也是我的父母所不愿看到的！”
    爷爷、奶奶低下头，偷偷地擦拭眼泪。
    “我知道，今天最痛苦的不止我一人！——还有我的爷爷和奶奶！这件事本不该这么突然地让您二老知道！少年丧父和老年丧子是同样的悲哀！何况，您二老还要面对我这么一个同时失去爹娘的孙子！——五内俱焚恐怕都形容不了爷爷、奶奶此时的心情！”
    爷爷、奶奶实在忍不住了，附在桌上失声痛哭！姑姑不停地捅咕二位老人：“忘了先前咋说的啦？”
    “说啥说？——我算看明白了！老伴儿，——咱们走！让她自己打官司吧！”爷爷拉着奶奶就要走。被旁边的律师硬拉着坐下。
    大奇说：“姑姑：我当小辈的不该指责你！但是，你不该如此地折磨爷爷和奶奶！我不会选择你们当我的监护人！财产——我也不会放手！——但是，姑姑，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姑姑！以前，我爸妈在钱财上之所以不跟你计较，就是因为顾念那一份亲情！你是我爸的亲妹妹，我也不会让我爸爸失望！”
    “大奇，你放心！——舅舅会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你的！”舅舅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大奇看看舅舅：“舅舅，我也不会选择你做我的监护人！”
    “为什么呀？——直系亲属只有我了！”
    “舅舅，你是我妈的亲弟弟，我想——还是留住一份亲情吧！更多的话我不想说。”
    律师把大奇妈妈留下的一份账单交给舅舅，舅舅不再言语了。这份账单原是大奇妈妈留给丈夫的，如果不是对这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弟弟失望之极，她又如何会这么做？
    大奇说：“如果让我选择监护人，那么，我妈妈的生意，路畅阿姨会帮我安排；至于我个人，我是学生，我最信任的是我的学校，我的老师！
    说到监护，我可能要求多一些！——不是监护我一个人，而是包括我的爷爷和奶奶！我想让爷爷、奶奶和我生活在一起。我爸爸没有了！但我是他的儿子，我不能不管他的爹娘！”
    ……
    “合议庭商议之后，择日宣判！”法官的泪水和法槌同时落下。
    “感觉到没有？经历这一次打击，大奇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和去年军训时那个光头，完全不一样了！”胡校长说。
    明皓也感慨地说：“这个蜕变——太痛苦了！好在最艰难的时候扛过来了！”
    ……
    下午，明皓刚进班级，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郭耀先居然坐了一张老板椅！
    “这怎么回事啊？”
    “老师！你上午不在，郭耀先他爷爷带人搬上来这么一张椅子！——我们谁说也没用，硬是把椅子放这儿了！你看——，他一个人占多大地方？”赵君翊汇报说。
    明皓走到郭耀先面前，说：“可着全校，你要是能找出第二个坐老板椅的学生，我就给你配一个老板台！——你现在就去找！”
    郭耀先坐着不吭声。
    “起立！——我跟你讲话还站着呢！你就坐得住？”明皓厉声喝道，“咱们全班五六十人，就这么大地方！每人一个老板椅，怎么坐？——坐得开吗？”
    “那——都拿来了！”郭耀先小声嘟囔着。
    “拿来了？——咋拿来的，就咋拿回去！——你要是实在嫌咱这地方小，你可以去私立学校！那儿地方大！”明皓把手机放到郭耀先的桌子上，“给你家长打电话！两个选择：一是把椅子搬走；二是把你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