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和他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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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宝终于回来了！”陈奶奶边抹着眼泪边捶打着家宝，“你可吓死奶奶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奶奶怎么活呀？”
    陈川安慰母亲说：“妈，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陈奶奶瞪着儿子，大声吼道：“这叫‘好好地’回来了？——你看看，这人都瘦啥样了？在外边指不定受多大的罪呢？搞传销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哪？吃人不吐骨头！我大孙子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是咱陈家的祖宗保佑了！”
    “要不是那份亲子鉴定，能闹出这么大的麻烦？——这事要是传出去，还让我们娘俩怎么做人哪？——我们家宝本来也没想和你们争什么家产哪！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搞个假鉴定呢？”蒋美娜哭哭啼啼地絮叨着。
    先前，只是以为她打了家宝，而导致家宝离家出走。为此，还受老太太一顿数落！现在得知了真相，她感觉自己就是现实版的窦娥呀！
    “妈！，你别说了！嘉怡也是为了帮明老师的忙才这么做的！都怪我小心眼，只想自己心里难不难受，没考虑到大家的感受。”家宝又对爷爷、奶奶及大家说，“以后，我不会这么冲动了！我也想明白了——张家奶奶明知道我不是她亲孙子，还对我牵肠挂肚、念念不忘呢，我就这么一走了之，你们大家的日子怎么能安生呢？——是我错了！而且，以后——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忽悠了！”
    路畅说：“这件事，是嘉怡做事太欠考虑！太……”
    “嘉怡是小孩子！——他爸爸可不是小孩吧？做那个鉴定可是他爸爸亲自去做的！嘉怡说，那个头发是李大奇的。要我看，不如你们父子俩再去做一次！——也算给家宝验明正身哪！省得有人不放心……”蒋美娜说。
    嘉怡没等家宝妈妈说完，就抢过话说：“这事是我的错！我自作聪明，太自己以为是了！想着只要结果是错的，就能骗过董梓轩，他就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了。我爸也是被我胁迫的！他没怀疑过家宝的血统，真的！……”
    “唉！你呀！——聪明孩子，怎么办这么糊涂的事？”连一贯宠着嘉怡的奶奶都埋怨她！
    这事真是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明白了！
    ……
    临近高考了，高三学生成了校内的大熊猫，重点保护！体育课、体活课一律取消，就连日常的课间跑操也都停止，就是防止考前发生意外会影响高考。
    看着高一高二的学生列队跑操，高三楼前站满了幸灾乐祸的师哥师姐。
    李大奇说：“哎！终于可以不用跑操了！”
    “就是！跑操还不能撒开了跑，必须要保持队形整齐！半步半步地往前蹭，累死了！”赵君翊说。
    韩萌萌冲赵君翊翻了个白眼：“你们大个同学要撒开了跑，我们后边的不更要累死了？”
    陈家宝过来说：“我还真想跟他们跑一会儿！——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你小子还伤感起来了？——梓轩呢？没跟你一起出来？”大奇问。
    “他说要找嘉怡说几句话！”家宝说，“在教室呢！”
    ……
    “有话你就说！——一会儿同学们都回来了！”嘉怡埋头整理着试卷。
    梓轩说：“我知道你懒得搭理我！”
    嘉怡的手停下了。
    “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故意弄一份假鉴定糊弄我？”梓轩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自作主张！我故做聪明！——行了吧？”嘉怡把卷子摔在桌上。
    “我妈……要是早几天知道我哥就是……，他们就能多团聚几天！——我妈盼了三十多年，快四十年啦！可是……，就团聚了一个晚上……！”
    自入学以来，嘉怡还从未见梓轩流过泪。此时，她心里也难过！这真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啊！她当时费尽心机又是为谁？到现在，她不仅在家里成了众矢之的，而董梓轩也来埋怨她！自己真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脑子进水了！——你满意了吧？”
    “我不是责怪你！我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我知道，论智商、论情商，我们俩都不在一个频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头猪！”梓轩扭头离开了八班。
    ……
    中午吃饭时，董立行到了明皓家。
    黎露立即拿过碗盛上饭递过去，说：“正好，我们也刚吃。”
    董立行问：“纪检的同志没再找你吧？”
    “没有。”黎露说，“胡校长说，郑局长给那几个人打电话了。是雷书记出面，说他以人格担保。”
    “这个老雷！”董立行笑着摇摇头。
    明妈妈见梓轩只是闷头吃饭，就问：“梓轩咋不说话？在学校遇到不高兴的事了？”
    董梓轩强作欢笑地说：“没有不高兴啊！我今天去办公室，那些老师对我都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董立行放下筷子问。
    “他们都说，我哥是一中老师，我也是一中子弟，让我好好考，不能给一中丢脸！——还说，还说，以后不会对我客气，——不好好学，就收拾我！”梓轩说。
    大家都笑了。
    明皓试探着问父亲：“和组织谈过了？”
    董立行点点头，说：“谈过了。”又对明妈妈说，“嫂子，我要去你们林场待几天。”
    梓轩用筷子扒拉碗里的米粒，没有抬头，问：“你去林场干啥？你……被撤职了，是真的吗？”
    “我去林场做调研，和家宝爸爸一起带勘测队去。——我们想把林场的旅游资源开发出来。建成旅游风景区。”董立行说。
    明妈妈说：“我把钥匙给你！你去看看我那大房子，大院子，可比在这楼里强多了！院里就有小菜园，我没回去，邻居都帮着种上了。家里米、面、油啥都有，要是不想睡床，就把炕烧一下，院里有劈柴。”
    “还有火炕？唉呀！多少年没睡过火炕了！——嫂子，我们大概有六七个人，能住下不？”
    “我奶奶家可大啦！好几个屋子呢！”甜甜说。
    “唉！我们那儿啊，有山有水有林子，就是留不住人！年轻的都上城里打工了，就剩下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了！”明妈妈说，“要是真能建成旅游景区，兴许，年轻人还能回来！”
    “老嫂子，你就等着吧！——到时候，咱们在家里开个农家乐，恐怕都要忙不过来呢！”
    “那感情好！”
    “嫂子，我这一段时间大概都要待在山里了！梓轩住在你们这儿，有点拥挤。您看，是不是你们都搬到我那儿去？那边房子宽敞，房间也多，方便点。——我要是偶尔回来，我住这儿。”董立行又对明皓说，“你妈那台车，你就开着吧！接孩子还有梓轩，也方便些。我有配车，这台车你用最合适。”
    明妈妈说：“孩子们定吧！怎么方便怎么办。”
    “不用考虑我！我怎么着都行！”梓轩说。
    “不考虑你考虑谁？你现在可是咱家的重点保护对象！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方便你的学习和休息！”明皓撸了一下梓轩的头。
    黎露说：“不如这样，晚上，咱们都到那边住，这样确实住的方便。中午吃饭，就在这边。这儿离学校近，就梓轩来说，省去了放学、上学路上的时间，能好好睡个午觉。你们看，我的建议如何？”
    “不用那么麻烦吧？——我自己回家住就行！我又不是小孩子？”梓轩放下筷子说。
    明皓说：“那怎么能行？再说——我都答应妈了，要照顾好你……”
    “你别跟我提妈！妈想你，念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个城市里，甚至就在她身边，你都不肯相认！甚至还和路嘉怡串通好了一起来骗我！现在——妈……说不定……！你们都拿我当傻子吗？”梓轩实在掩饰不下去了，大声地把心中的愤懑宣泄出来。
    董立行喝令道：“轩轩！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呢？”
    “爸——！您让我怎么说？你们两个早就享受父子重逢的天伦之乐了！就我妈最惨！她苦苦思念了近四十年的儿子，天天和她玩捉迷藏！您竟然还配合着打掩护！——最后母子只团聚了一个晚上！我就想问问，这个团聚，是你良心发现，还是对一个犯人的恩赐？”梓轩怒不可遏！把上午和嘉怡没发出去的火，都一并发泄了！
    “梓轩，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董立行也激动起来。
    甜甜看着爷爷和叔叔，有点害怕，紧紧地抱住奶奶的大腿。
    “我带甜甜出去溜溜弯，你们有话好好说，别难为孩子！”明妈妈带甜甜走了。
    董立行拿过明皓的手机，播放了那首朝鲜电影插曲：“亲爱的孩子……”
    “你知道这首歌吗？这是你哥哥刚出生时，你妈妈抱着他常唱的一首歌。当你明爸爸、明妈妈告诉他真相之后，他在手机里下载了这首歌。你妈妈想念你哥，你哥难道就不想念你妈妈吗？他就不希望一家人早日团聚吗？为什么他宁可因为打你而背负处分也不说出实情？他是怕爸爸、妈妈的声誉会受到影响啊！你妈妈心里苦，可是——你哥哥心里不苦吗？”
    “那——你既然都知道了，为啥还要瞒着？”梓轩看着爸爸问。
    明皓说：“爸爸不说，是因为怕考虑到我养母，一般的人家，谁会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送回去呢？爸爸瞒着妈妈和你，是怕你们沉不住气呀！——嘉怡也是这样，我拜托她阻止你，她也是有病乱投医，想了那么一个方式，想让你别再追查了！”
    “梓轩，那天和妈妈见面时，怕影响你考试，所以有些话没让你听，所以前因后果你不知道。”黎露给梓轩递过几张面巾纸，“但是，为你的事，嘉怡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听说，你今天还去问嘉怡了？”
    “你咋知道？”梓轩看着黎露说。
    “我知道不是很正常嘛？——她够委屈的了！你不该再给她压力！”
    “不会了！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梓轩说完就回到房间，并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