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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大一刚开始的时候,我和酱油心事重重,纠结万分,几乎要抱头痛哭——上课刷手机社交app的我们,如何都想不出大四怎么编完长达一万字的毕业论文,更别提课题研究了。
还记得那时候我与酱油聊天:“真要我写论文,我就写论打印机的十种用法。”
“哈哈哈!”她发了个笑得在地上翻滚的兔子,“机智!”
“还有打孔机最适宜打孔的纸张张数及厚度论。”
她也加入了我的瞎歪歪中:“还有论可擦性水笔哪种擦除速度最快。”
“是哦。”我发了个点头的兔子表情。
我们两在瞎扯中度过了一节课。现在想来,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更不知一寸光阴一寸金。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一定端端正正地坐着,一笔一划地记着重点,不让讲台上的老师看着一堆玩手机的学生而寒心。我在不经意间,已转换了立场,开始心疼起他人。
奈何时间一去不复返,此情只待成追忆。大四的时光行进至尾声处,我们不仅完成了让人头疼的论文,而且完成地并非草草。我和酱油都已81分的“高分”圆满地完成了四年接力赛的最后一棒,辣酱则以89分的分数受到我们三人的一致崇敬,在5016的群里版聊刷屏一百多条“6666”。至于号称要二辩的八宝,也以完美的61分完成了自己作为学生的最后使命,安心地倒在床上,流哈喇子。用八宝的话说,59分辛酸,60分万岁,哪怕是99分的学生,都未必有她这个61分的学生来的满足。八宝自己独有的一套人生哲学,有时被我和酱油拿来做为茶余饭后的笑料,但大多数时候,我内心深处还是佩服八宝的——在这凡尘中,也只有她活的心无杂念、坦坦荡荡、无拘无束。
至于论文优秀名单,我所认识的人不多,其中知晓的,只有味淋一人超过了九十分,并且论文被收入明年参考论文手册之中。若是他因查重错过一辩,参加二辩,那便是另一个故事了。那天,我看到这条好消息,拿着手机,不知是否要去恭喜他,思来想去,若是拍照那日恰巧遇到,只能夸奖几句,算作最后对他的温柔。
这一日还是来了,还好,因为我约了齐织嘉一起来拍,心思便更多放在这个准妈妈身上,离愁别绪和其他小情绪便抛到九霄云外。
一顿饭我们吃的谨慎,特意挑了一家少油少盐的私房料理,吃饭途中,我这个讨厌未来的妙龄少女,不得已细心聆听齐织嘉各种孕期麻烦,并且按照她的不同诉求,发出同情她安慰她夸奖她羡慕她的声音。我能够如此耐心对待丝毫没有不耐烦的,除了齐织嘉和毛毛,也只有5016的三个大小姐了,其他人想都别想。
吃完午饭,我们四人一起走到大操场上的集合地点,还未到时间,已是人山人海,热火朝天。我们进校的那年正好扩大招生,上一届的学士服不够我们再穿,所以大多数班级是通知下来自己买一套的。因此,领操台上,放着许多箱上届的学士服,无人认领。我怂恿齐织嘉和齐姐夫去借了一套法学院的颜色过来,齐织嘉将宽松的学士服套在身上,正好盖住她的肚子。
套上衣服的那一刻,齐织嘉笑逐颜开,仿佛这一瞬间,她不再是一个担心宝宝发育问题的忧郁质母亲,而是一个享受着自己青春尾巴的普通大四女学生。
“付白白,我们来自拍吧!”
“你说了算!”我笑道。
齐织嘉接过齐姐夫递来的手机和自拍杆,兴高采烈地要与我拍照,我习惯成自然地将背包丢给了程潇,他将包背好,从自己鼓鼓囊囊的小挎包中掏出了一个微单,脱掉保护套,小心翼翼又故作神秘地塞回包里。
“你哪里弄来的?”我一下子靠在他身上,好奇地看他摆弄着相机。
“我放在家里的,正好带来给你们拍照。”他回答道,没想到他把我的小事放在心上,未曾忘记。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走开,拉着齐织嘉逃离他的五米半径,生怕他发现我的害羞。
我们两个先是站在足球门框前,双手捂住眼睛,扒开指缝,作偷瞄状;接着,扶着门框两人相视而笑,像是一面镜子。齐织嘉心血来潮,说要躺在地上拍仰望天空的姿势,齐姐夫便就扶着她躺下,宠溺的表情溢于言表。
无人机在我们上空发出轻微的轰鸣声,让这场自拍盛宴变得专业起来。我和齐织嘉又拍了百十来张照片,她才有些显得疲惫,被齐姐夫拉着去树荫处休息,我遥遥望去,树荫下撑开一把粉色的小花伞,齐姐夫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在掏放在腿上的包,不知是要拿矿泉水还是要拿毛巾。
唯有此刻我才觉得,齐织嘉委心甘情愿地嫁给这个男人,实属不亏。只愿他们年年岁岁如今日一般甜甜蜜蜜,白首到老不负卿。
我看看手机,时间差不多到了,便抬头对程潇说:“我去班级里集合了,你……”我假装贼眉鼠眼地张望了四周,“你去借一件学士服吧,等会儿我来找你拍照。”
“我这不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么。”程潇嘟囔着,把相机挂在脖子上,“都老豆腐了,还骗人说自己石灰水点的少?再说了,我得帮你拍照啊,怎么走开。”
“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嫩豆腐。”我掐了掐他的腮帮子。
“那你就吃我豆腐?”又来了,这个老梗。
我摆摆手,嫌弃地走了,一路按照班牌,找到了自己的班级。阿肆正揪着几个女同学自拍呢,看见我来了,连忙把我拉进了画面里,我猝不及防地和他们一起喊了声茄子。
拍集体照的过程有些无聊,摄影师指挥着我们按照顺序,踩着钢铁的架子往台阶上爬,我们一个经济管理学院的学生,花了足足有十分钟,才全部站在阶梯上。我伸长了脖子,从队伍中往最左、最右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个人头。这长度,恐怕得用清明上河图的画卷,才能装下我们每个人。
不仅如此,我们一个挨着一个,摩肩接踵,像是严丝合缝的一块块乐高积木,拆出一个,就要多一个窟窿。只要有一个人打喷嚏,大铁架子就会晃个一晃,学生中响起啊啊啊的叫喊声,可怕又有趣。
“看镜头——诶——对——笑一个——那边那个同学——你的脸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快点露出来一点——诶对——还有那边那个同学——你眼睛睁得大一点——”摄影师抓着大喇叭喊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密密麻麻的人头中看到一个人缺了脸一个人眯了眼的,佩服佩服,“好了——大家准备——一、二、三——”
“茄子——”千把个人一起喊道,煞是壮观。
“再来一张——”摄影师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继续叫道。
拍完学院照,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小心翼翼地从铁架子上翻下来,不少女生手拉这手,像是宫廷里小丫头扶着娘娘,特别有趣。我和阿肆相互扶持着,跳了下来,顺着班长的声音去排队照班级照片。
等候拍照的时候,味淋从他们班级的队伍中跑出来找我。
“上次的事,谢谢你,还有孙同学和程潇,要不是你们,我就要给判上大皮膏了。”他今天穿着学士服,文质彬彬,学生气十足,我太久不见他,几乎快要忘记了他长成什么模样。
“不用谢,你过去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没啥好还你的。”我不自在地捋了捋学士帽上的须子。
“你看,今天好多社里的小朋友都过来了。”他笑笑,顾左右而言他。顺着他指的方向,我往远处看去,可不是么,油门和风铃所在的队伍旁,身穿便服的可乐和冰块正在与他们聊着什么。再往他指的另一处看去,狸花和兔子两人抱在一起,狸花举着自拍杆,兔子比着简简单单的胜利手势。
我往程潇的方向看去,大熊正和他聊着什么,他没有注意到我。
要散场了。
我心中黯然,问道:“木鱼花呢,怎么没看到她。”
“你不知道么?”他的语气又开始夸张起来,真是熟悉的语调,“木鱼花她成了个小网红,已经被什么经纪公司签了,正在什么劳什子的地方集训,今天大概是不会来了。啧啧啧,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我闭上嘴,不置可否。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数不胜数,像八宝一般有趣而洒脱(又让人头疼)的灵魂屈指可数。有些人可以利用自己的美貌当做晋升阶级的武器,有些人则闲云野鹤,丝毫不踏上阶梯,远去云端,这样踏踏实实的人或许是愚蠢,但我永远会敬佩她。
“这个操场上的相见,不知是多少人的最后一面。”他又换了个话题,拿起手机对我说,“小李子,和我拍一张照片吧。”
“以后还是叫我小付吧,”我在他的手机中,留下了一张似笑非笑的正经脸,“你们班的人在叫你了。”
“那就再见咯。”他向我挥挥手,跑向了他们班级的队伍。
“再见。”我转身,往自己的班级走去,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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