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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殷都原本只是一座人数不过百人的小镇,四处蔓延的阴煞之气,使得这里的人烟越发稀少。
大约百年前,这里的阴煞之气突然消失,山川秀丽,景色宜人,山中稀有的药材,皮毛都是小镇外富贵人家的珍藏之物。
如今没了让人头疼的阴煞之气,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殷都的宝贵之处,小镇也因此逐渐繁荣了起。
此时高大的小镇城门,巍峨耸立,仿佛一座小城的入口。红色的城门旁站着两名鬼宗弟子,殷都历来有鬼宗看守,小镇中的年轻人也多以能够拜入鬼宗而自豪。
此时一名年轻的道人,一身材高大,微微弯着腰,一身道袍早已洗的发白,脚下的布鞋虽然破败,却是一尘不染。
道人左手一柄拂尘,右手握住酒葫芦,自顾自的饮酒,是不是看着过往的路人,嘴中念念有词。
偶有好奇的路人上前倾听,或是某些赞叹富贵吉祥的词语,或是感慨世事无常,或是感慨病中待医。仿佛眼前的邋遢道人是一位看相断命的主,路人只是当年轻道士骗子,却也无人山前制止。
年轻的道人来到殷都的城门前,仰头喝下一口酒,单手扶住城门的石狮子,摇头叹息。
世间所有的繁华皆生长于难以示人的黑暗土地,世间所有的繁华又仿佛过眼云烟难以长久。
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只是听闻便已热血澎湃,何等快意恩仇;千年过去了,不知道现在的殷都鬼宗的这位宗主又是何等人物。
只是看着能让风云汇聚在这殷都之地,便不大可能是那寻常一宗之主,最不济也比那废物宗主来的的厉害百倍。
年轻道人如是想着,转身拍了拍身上本就干净的道袍,摇头叹道:“世人苦,世人累,浮生唯有饮者最;最逍遥。最舒畅,浮生一醉解千愁。”
年轻的道人进城不久,迎面走来一名面目慈祥的小和尚。小和尚面目清秀,眼睛圆润有神,鼻梁高挺,眉如卧蚕,嘴唇红润,不停念叨着佛经。一身黄色衣衫,修长的身材,腿上裹着厚厚的白布,兴许是徒步行了很久的路程,腿上的扎腿布早已裹着淡淡的泥沙,泛着黄色。
小和尚背着背篓,手中佛珠不停在手中流转。同样抬头看了看城门,只是心中想着虽是到了殷都,或许满城百姓的灾难,又近了几分。
小和尚默念一声阿弥陀佛,不做停留背着背篓进入小镇之中。
小镇虽然繁华,每年多有来往客商,收购山里的草药、毛皮,但却没有如今来往的客人之多。位数不多的几家客栈早已客满为患,不同于以往的客商,更多的是平时很少能见到的修行之人。
一座极为寻常的客栈,或者说破旧的客栈,同样人满为患。临窗坐着两名背着刀剑的男子,对着窗外,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听说这殷都将要有宝贝现世,现在好多门派都已早早的登上鬼宗宗门。”一名瘦削如猴的汉子,喝下一杯烈酒,黝黑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红润说道。
“早就听说了,今天早上我在城门外,你猜我看见了谁?”另一名粗壮的汉子猛地灌下一口烈酒,微微砸了咂嘴,看着对面的男子说道。
“谁?难道是某个隐世世家的人物?”瘦猴般的男子好奇问道。
“苦行僧悟禅,人称活金刚,乃是大西州悬苦寺的第一禅僧。据说迄今早已苦行万里,来到咱们东州,想不到会来这殷都。”粗壮的汉子满脸得意的说道,不忘端起酒杯,一口灌下。
“我也看见了,我还看见了铸剑山庄的少庄主,一身白袍,翠绿玉剑加身,当真潇洒自如,只是脸色苍白了些。”瘦猴般的男子再次出声说道。
“唉,来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也不知是什么宝物。”粗壮的男子微微叹息,神情颓然。
“应该是极为厉害的宝贝,就连那儒家的也是来人了,只是没怎么听说过,好像叫书海山人温庭,名号太长却没有听说过,名字更是文绉绉的,谈不上什么气势,想来不会是什么厉害的人物。”瘦猴男子仿佛要激起粗狂汉子的斗志,淡淡说道。
“那是你孤陋寡闻了,那儒家的浩然宗可是了不得的地方,不比这殷都差,甚至还要强上几分。据说这温庭可是浩然宗里排名前十的儒生,曾经单人制服过大秦通缉榜排名前五十的厉害人物。”粗狂的汉子绘声绘色的说道。
“这么多厉害的人物进来,难道鬼宗没有人前来招待?”瘦猴男子扫了眼四周,并未发现鬼宗弟子淡淡问道。
“哪里需要招待,据说这殷都本就是一座上古阵法,用来镇压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而且你没发现,这些厉害的人物只一进城,便有鬼宗弟子来请上宗门。”粗狂的汉子解释道。
“这殷都鬼宗也是倒霉催的,也不知谁泄露的消息,自己后院的宝贝,只怕还要落入他人之手。而且我还听说鬼宗四长老早已叛出了宗门,带走了镇宗之宝镇鬼剑,不知是真是假?”
“此事虽然众说纷纭,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那四长老据说平生就爱游览山水,很少呆在宗门之中,叛出倒也正常。倒是可惜了那把镇鬼剑了,竟然握在一个叛徒的手中。至于这宝贝花落谁家却是不好说,这殷都鬼宗现任宗主殷元乾也不是寻常人物,据说年轻时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已有百年不曾出手,结合着殷都大阵,只怕胜负之数还很难说。”粗狂汉子喝完手中的酒,醉意微升,看着对面的瘦猴男子说道。
就在二人的旁边,一身灰衣的老者自顾自的饮着手中的烈酒,听着二人的话语,脸上云淡风轻。或是烈酒过于浓烈,男子饮完酒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似是不愿喝粗劣的烈酒,又或是不胜酒力,灰衣老者慢慢起身,提起身旁暗淡无光的铜剑,摇摇晃晃的向着客栈后院走去。
一名小二急忙上前,想要抵挡眼前醉酒的老者,只是看似混乱的步伐,小二竟是追不少醉酒的老者。
醉酒的老者摇晃着身躯最终还是来到了后院,原本安静的后院突然闪出四道人影,一身鬼宗弟子的长衫装扮,剑光凛凛,盯着眼前醉酒的老者。
醉酒的老者浑不在意,随手抛出一块黑色的铜牌,对着四道人影喊道:“回去告诉殷元乾,四长老回来了,在这里等他。”
四道身影瞬间消失一人,三人依旧盯着眼前的醉酒老者。
醉酒老者并不在意,依旧摇晃着身躯,不久便来到一间客房,推门进入,将手中的铜剑丢在一旁,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不久一名银袍老者,走进破败的客栈。客栈的掌柜亲自带着银袍老者向着后院走去,不久便是来到醉酒灰衣老者的房间。
沉睡的醉酒老者鼾声响起,在银袍老者推门进入房间之时,却是睁开了双眼,慢慢坐了起来。
“师兄倒是演的一手好戏。”
眼前醉酒的老者赫然便是那殷都鬼宗的四长老,也是盗剑叛宗的四长老。
银袍老者正是殷都鬼宗宗主,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
“师弟得到自己喜欢的宝剑,脱离了仿佛一潭死水的宗门,尽享山川大河之美,不好吗?”银袍老者淡淡说道。
如此美好的事情,无牵无挂,快意恩仇,潇洒自由,当真是天下第一美事。
只是哪里会有如此美的事情,宗门若是毁了,再好的宝剑,再美的河山,终究抵不过家的温暖。
灰衣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只怕三师兄也被宗主蒙在鼓里吧,只是宗主当真觉得值得吗?”
“我已经老了,宗门也老了,总是千年的大树,也有倒下的一天,若是能够在倒下之时,为树下的小树苗赢来一片阳光,又有什么不值得呢?”银袍老者淡淡说道。
灰衣老者从身旁拿起古朴的铜剑,轻轻抚摸,低声说道:“祖宗基业难道就这样烟消云散?当真没有别的办法。”
“若是有,也是你们的事情了。我给小鱼儿取了个老气的名字,叫作殷墟。”银袍男子看着窗外,神情微凝的说道。
“殷都废墟吗?是要那孩子记得重振殷都鬼宗吗?”灰衣老者淡淡说道。
“虽然不希望他背着包袱成长,但确实希望他能够重振鬼宗之名。”银袍老者无奈的叹息道。
灰衣老者闻言,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只是沉闷的气氛压在二人心间,未语泪先流。
“那噬灵一族又是怎么回事?”灰衣老者仿佛想起了什么,对着银袍老者问道。
“噬灵一族想要宗门里镇压的残魂,我答应给他们,作为交换,他们归还镇魂碑。镇魂碑我给了小鱼儿,他们相处的挺好。”银袍老者淡淡说道。
灰衣老者微微点头,再次抬头开口问道:“我还能相信你吗?”
“你带着镇鬼剑早些离开吧,答应我好好的活着,为了殷都鬼宗,为了小鱼儿。”
银袍老者转身看着灰衣老者郑重说道,一缕白色的光芒在指尖缠绕。
看到银袍老者指尖的白色光芒,灰衣老者面容惨白,再次咳出一口血,轻呼一声:“炼魂诀。”
银袍老者指尖的白色光芒消失,微微点了点头,伸手递过去一颗青色的丹药。
“这是魂丹,你服下吧。”
说完,将丹药放在桌子之上,银袍老者转身向着房间外走去。
灰衣老者拿起桌上的青色丹药,脸色悲凉,一双浑浊的眼睛中流出两行清流。灰衣老者一口服下,嘴中的鲜血,眼中的泪水,夹杂着青色的丹药。
灰衣老者看着远处的殷都鬼宗山门,呢喃说道:“天道何存,千年前的小师叔,千年后的大师兄,贼老天。”
呢喃过后,灰衣老者拼命的向嘴中灌着烈酒,伴着泪水吞入腹中。不久老者便是抱着铜剑混混睡去,脸上依旧留有两行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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