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轮回

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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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依旧在,飞雨暂停歇。
    青山浓密,山川层叠,半山腰上的古寺矗立在风雨之中。山风依旧,山雨渐歇,古庙中风云骤起。
    青衫少年靠在青色的庙墙上,嘴角微微咳出点点猩红,一旁的素衣青云眉头微皱,转身看向身后的魔僧。
    背后的青衫少年轻轻咳嗽,猛地灌下一口烈酒,方才压下喉间的一口鲜血,微微摇头,叹息道:“这世上的最危险的事,莫过于当别人的保镖,脑袋绑在裤腰带一点不虚。”
    看着眼前的少年青云,以及朱红寺门旁的魔僧,青衫少年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冷、很寒、很痛。冷若冰霜,寒彻骨,痛彻心扉。
    “你打不赢他的,还是走吧。”青衫少年无奈的说道,再次喝下一口烈酒,胸口仿佛一团火焰燃烧。
    明明是个和尚,却有着寻常人都不曾有过的酒量,如此浓烈的烈酒,却是喝出了温润的性格。
    “师父说过,有些债是不能欠的,欠了就极有可能还不上。”少年青云淡淡的说道。
    但这只是师父的上半句话,下半句少年青云没有说,觉得彩头不好,不吉利,也不合适。
    下一句是有些人是不能错过了,错过了便极有可能错过一辈子。
    青衫少年浑然不觉,或许是因为酒的关系,青衫少年觉得身上的伤口在愈合,身上的疼痛在减弱,只是脑袋却是逐渐昏昏沉沉。
    少年青云的酒葫芦乃是易锋所赠,下山时易锋曾说过,若是走散了,莫要忘了对方,做兄弟的血脉即便不同,骨子里的精髓却是相同的。
    至于什么是骨子里的精髓,少年青云不知道。少年易锋也没有说清楚,青云只记得当时易锋拿出来这个紫色的酒葫芦。
    葫芦是装酒的,但青云的不太一样;常年虚弱的身体,酒葫芦里装的是酒,也装的是药,或许还装的是命,是兄弟情。
    既然酒给了青衫少年,那便是过了命的交情,用易锋的话说,那便是兄弟了。
    青衫少年没有发觉,青云也没有说过,只不过二人却是真正的兄弟。
    “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但要留下封印灵童。”面色慈祥的魔僧淡淡说道,手中微微抚摸着戒刀。
    少年青云微微摇头,认真的说道:“我即便给了你,你也拿不走。”
    如今封印灵童早已融入黑色的朴刀当中,即便作为朴刀的主人,亦是不知道如何分离二者。
    魔僧似乎觉得少年青云在搪塞自己,继续开口劝道;“人最贵的东西是命,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可要想清楚。”
    命确实比较贵重,只是最贵重的对于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难道他们不知道命的珍贵?恰恰相反,他们了解性命的贵重,才将它献给了最贵重的侠义。
    青云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有些债是不能欠的,而且也不觉得自己会丢了性命。
    青云再次摇了摇头,不再言语,手中多出一柄黑色的朴刀。
    魔僧不再言语,躬身快速上前,戒刀带着一道微黄的光芒,仿若天上的雨滴,直劈了下来。
    青云眼中微微绽放紫色光芒,魔僧一气呵成的动作仿佛缓慢至极,手腕微动,黑色的朴刀散发着淡淡的黑芒,举头横刀,躬身立马。
    轰的一声,撞击产生的猛烈气息瞬间飞向四周,一道道烟尘四起。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起初一道细小的裂痕瞬间蔓延,巨石一分为二,化作齑粉。
    远处身着华丽道袍的道人神情微异,原本由于急于灭了眼前的鬼儒,营救柔弱的少年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了下来,缓慢的移动着身影,竟是挡住了鬼儒挪移的身影。
    鬼儒看着远处的魔僧,微微皱眉,心中暗道一声废物,便欲抽身帮忙,只是眼前的道人似乎不再着急。不断躲闪鬼儒的攻击,却是不着急反击。
    一时间鬼儒的额头慢慢浮起一层汗水,心中着急万分。
    爆裂的气息惊醒了昏睡的青衫少年,看着少年青云不停的抵挡着变化莫测的戒刀,虽狼狈不堪,气息却是平稳,步伐更是丝毫不乱。
    青衫少年微微惊讶,仔细观察后,却是得出了惊人的结论。看似柔弱的少年青云,身体的耐力,瞬间的爆发出的力量,配以无坚不摧的朴刀,堪称完美。
    只是少年毕竟年轻,杀伐经验不足,修为更是与魔僧无法相比,砰地一声,少年青云落在了青衫少年的身旁。
    “怎么样,滋味不怎么好受吧?”青衫少年饶有兴致的调侃道,似乎察觉到酒葫芦的特殊,再次喝了口酒。
    少年青云摊到在地上,全身早已疼痛难忍,元气所剩无几,懒得搭理一旁的青衫少年,剧烈的喘息着,一双耳朵静静的听着对面的声音。
    魔僧微微惊讶,手中的戒刀竟是布满缺口。虽说寺中的戒刀乃是木制,但为了修炼魔功,这把戒刀早已经过兽穴炼制,配以符文,足以削铁如泥,吹发可破。
    魔僧的眼中慢慢露出贪婪的神色,好刀不该沉寂在如此平凡的少年手中。
    魔僧再次冲了上来,弃了戒刀,伸手一招佛门无上大手印。一尊金色的手掌光芒,飞快的拍向地上的少年。
    少年全身紧绷,右脚猛的踢起一块巨石,借力向后飞奔,快速起身,手中黑色光芒一闪,一道黑色的光芒继滚石后迎向金色的掌印。
    轰的一声,先发而至的滚石瞬间化为齑粉,沸腾起漫天烟尘。一道黑色的刀芒,划破烟尘,狠狠的劈在手印之上。轰的一声,手印、刀芒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魔僧微微停顿稳住身形,少年青云再次被劲风带走,狠狠的撞在古寺的墙上。
    “我劝你识相一点,交出朴刀,给你个痛快。”魔僧脸色狰狞的说道,右手放在背后,微微颤抖,一道狭长的刀痕印在其上,手掌中流出鲜红的血滴。
    令魔僧奇怪的是,手段用尽,受伤的数掌血流不止,渐渐麻木失去知觉。
    撞在寺庙墙上的少年青云再次吐了口血,眼神微微暗淡,看了眼墙壁旁的青衫少年,淡淡说道:“我们应该算易锋口中的兄弟了吧?”
    靠墙的青衫少年脸色古怪,无奈说道:“勉强算吧。”
    你都不确定我是不是你兄弟,却是以性命相搏,你是不是傻。
    青衫少年如此想着,只是忽然发现,傻是傻了点,却傻得可爱,并不讨厌。
    “那若是我死了,记得把我骨灰送回青山寺,就说玄空回来了。”眼神逐渐暗淡的青云突然散发出一道莫名的光亮,手中的黑色朴刀黑色图案缓缓流动。
    快速起身、弓步、向前、拔刀,狭长的刀芒瞬间劈向远处的魔僧。
    看着瞬间来至身前的刀芒,一股心悸的感觉凭空浮现,顾不得受伤的右手,魔僧的身后突然浮现一道黑色的身影,竟是有八只手臂。
    八只手臂不断挥舞,最后融合出一道神奇的拳印,重重的击向飞来的刀芒。
    轰的一声,一道巨大的气浪再次向着四周扩散。黑色的刀芒微微停留便是消失了踪影,神情的拳影布满裂痕,逐渐剥落,来至青云身前只剩一道虚影。
    虚影狠狠的拍在青云的胸口,青云瞬间向后倒去,脑海中竟是浮现了诸多身影,这便是快死的感觉吗?
    轰的一声,青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手中的黑色朴刀消失了踪影,全身满是伤痕,布满鲜血。
    远处的魔僧右手再次出现一道血痕,微微皱眉,便欲包扎,只一碰触,手掌却是从裂痕出分离开来。
    魔僧微惊,自己早已经过魔功锻体,即便刀枪也只能留下浅浅的伤痕,如今却是断了手掌。
    “既然你累了,那我就继续来。”青衫少年缓缓起身,手中的白色玉剑微微闪烁光芒。
    魔僧微微撕开身上的衣衫,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全身煞气四溢的看着缓缓站立的青衫少年,嘴角微动的说道;“自作孽不可活。”
    远处青衫少年面带笑容,笑的如夏花灿烂,只是少年的眼中青芒闪现,淡淡说道:“不知大师可愿成佛?”
    佛门有大功德者,身死成佛。
    破败的当铺之中,挂在门口的当字招牌瞬间化为齑粉。
    商贾老人苦笑摇头,腰间的古朴钱币微微散发出一道金色光芒,身影并无丝毫变化。
    背后的女子仿佛如临大敌,全身诡异的扭曲着,一团团红色的光芒从周身散发,不断抵御四散的气浪,不时发出沉闷的声响。最终红芒消失,女子闷哼一声,嘴角流出淡淡血红。
    抱剑的男子眼神微亮,手中的宝剑不断闪烁光芒。男子身影不断闪烁变换,瞬息间,早已数刀劈下,剧烈的蓝色光芒闪烁,忽明忽暗。男子不停向后挪移,再次向前冲杀,眼神越发明亮,手中的宝剑剧烈震颤,不时发出丝丝欢快轻鸣。
    仿佛微风消泯,男子的身影站定,眼神中的明亮消失,微微升起敬畏的神色。
    邋遢道人仿佛刚刚醒来,微微摇头,再次灌下一口烈酒,颓然说道:“消息真实吗?”
    商贾老人微微点头,并不开口。
    邋遢道人缓缓起身,恭敬的对着商贾老人行礼,郑重说道:“多谢了,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那妖宗的要找的人,我已推算过,早则三五年,晚则三五十年必定出现。你那孙子与其有缘,还是让他去吧。”
    说完邋遢老人向着当铺外走去,身影萧索。
    商贾老人伫立望去,微微摇头。
    世事无常,人心不古,世间有些事情当真说不清楚。正如现在的道家天宗,逍遥天地,却是隐藏着惊人阴谋。号称不胜的道人,从无败绩,如近竟是入局千年,尚不自知,胜负难料犹在其次,最怕的是心死。
    对于世事心死,对于人情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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