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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鉴跑的比苍蝇还快,生怕一旦跑不及就被叶青林喊回去打一顿板子。
叶青林却对这些丝毫不关心,回到房里,就坐到床榻前,握着吟儿一动不动的手,跟她说话,哪怕她没有半点反应,他也一直自说自话。
“吟儿,是我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你起来骂我,你怎就这么狠心,丢下我和宝儿,你忘了,你还有岳母大人没有寻出来,怎就能这么任性?”说没几句叶青林就会哽咽,吟儿剜的不是她的心,而是他的心。
臻老夫人是最安静的一个人,除了默默的哀伤,就是默默的落泪,然而此刻听见叶青林说“岳母大人”,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叶青林去了书案前。
纸上写着:挽茹?
叶青林点头,从怀里掏出叶闰卿留下的那个锦囊,打开递给了臻老夫人,叹气道:“只有这个,天下之大,何处有绿水河?”
臻老夫人思忖片刻,眼神霎时闪亮起来,又开始在纸上写,叶青林凑前去,看到他母亲写的是:娘知道绿水河!
连日来始终阴沉着脸的叶青林,此刻眼里才终于有些神采,他的母亲定不会乱说,若是真找到吟儿的母亲,或许她就会愿意醒过来。
“真的?娘亲知道?在哪里?”叶青林急忙问道。
臻老夫人点点头,写道:跟我走!
一队人马出了城,臻老夫人坐在马车里,在前头领路,马车出了城,居然来到了小烟山下,没有大路,马车停在了原地,叶青林扶着臻老夫人往山脚的一条小路走,翻到了小烟山背后,叶青林双眼收紧,这里,他来过,也很熟悉。
前面不远就听到了水声,是一条小河,臻老夫人停了下来,指着那条河。
“这就是绿水河?”叶青林有些不敢相信,这河小的如同小溪,也从未听过有名字。
臻夫人摇头,还是指着那条小河的方向。
叶青林不甚明白,让人拿来纸笔,臻夫人这才写道:不是绿水河,是清河,清字拆开便是绿水,当年你的祖母用她的名字给这条河命名,只有你父亲和娘亲知道。
叶青林恍然大悟,绿水河,指的的不是河,是他的祖母清河公主的名字,那“绿水河畔”,不就是......
他想起来,曾经和明泫带着人去祖母的墓室下面,发现了一副普通的棺木,当初还以为是陪葬的婢子,如今什么都明白了,他的父亲叶闰卿,将吟儿的母亲挽茹藏在了清河公主的墓室中!
带着人火速趟过了小河,不顾双脚湿水沉重,去了陵墓前,按着上回的方法,开启了石门,里头过于阴森,叶青林不让臻老夫人进去,只让人在外头护着她,自己领着人进去将那副棺木抬了出来。
棺木不能暴晒于日头下,安排了人护送臻老夫人回府,他要抓紧功夫带人将棺木运回去桃源村,和他的岳父花长亭葬到一起。
叶青林直到第二日才回到府中,臻老夫人用眼神问他可还妥当,他很疲惫的点头,顾不上歇息,便来到床榻前,轻声道:“吟儿,我找到岳母了,已经和岳父大人合葬在一起,你听见了吗?怎的还不起来,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和你父母闲谈家常?”
花泣依然没有反应,好像完全听不见叶青林的声音。
“你还在怨我,你还是不想看见我,可我不能没有你,我会守着你生生世世,直到你醒来,直到你愿意看我一眼。”叶青林感觉很绝望,她一直想找到她母亲,如今找到了,她却不睁开眼看看,她还是不想活下去。
杜鉴有些紧张的在门外转悠,似乎是有要事禀告,而叶青林却一直在房里和吟儿说话,说个不停,他是进去也不是,走也不是。
刚好臻老夫人从院外进来,杜鉴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小声边说边比划着,意思是要找叶青林。
臻老夫人点头笑笑,暗道她只是被毒哑了嗓子,不是天生聋哑,说话就可以了,用不着比划。
叶青林被喊了出来,皱眉道:“何事?”
“大公子,城中那些人动了,呃......不是动,是又来了更多人,情况不妙!”
叶青林冷峻的脸上闪过机警,背着手在院里踱步,杜鉴傻傻的在一旁看着叶青林走来走去,也不敢去问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一刻钟后,叶青林才停下步伐,对杜鉴冷冷道:“准备粮草,火器,明日夜里二更,将所有人手集中到城外。”
吩咐完杜鉴,叶青林又走回了房中,握着吟儿的手,放到他的脸上,柔声说着:“吟儿,你要乖乖的,在家等我,我去接宝儿回来,以后一家三代同堂,便没有遗憾了。”
第二日夜里,叶青林骑马准备出城,临去了还不放心府里,遣人去找子俞,让他照顾老母亲和府里上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安归来,和子俞的那些旧账就暂且先放下吧!
一出城外,走不过数里,那里便是铺满视线的火把光亮,将这些人集中起来才知道,他手底下的人已经超过五千人,他要用这些人去找明泫,将儿子“接”回来。
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用这种方式去“接”,毕竟他与明泫是自小的兄弟之情,可宁阳城里那些生面孔,让他明白,明泫已经不顾他们的兄弟之情。
昨夜用了一夜的功夫,处理了城里那些生面孔,得到了确凿的答案。
既然动作开了,那便要做的彻底,不然,不是灭人,就是被灭。
明泫名不正言不顺,短时之间根本登不上帝位,可以自封摄政王把持朝政,但要登基,少说也要辅佐幼帝个十年八年,让天下人知道他的功劳,才能顺理成章的称帝,而明泫着急了,叶青林也不会让他儿子在那里住上十年八年,皇宫最是凶险,有今日没明日,谁都有可能打幼帝的主意。
这些时日,明泫做的最多的便是清除异己,为他自己顺利称帝扫平障碍。
而叶青林,也是他的威胁之一。
自古皇家无亲情,哪怕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
明泫想让叶青林安安分分的待在府里,只做一个富贵闲人,叶青林手底下能人众多,且家财不计其数,幼帝又是他的儿子,大约是明泫担心,将来叶青林会不甘屈居人下,任谁手握资源都会有这样的欲望,他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去等叶青林羽翼渐丰来反了他,便先行下手将人插到了宁阳城,随时掌握叶青林的动向。
“再走十里上了官道,便分散队伍,陆续前往帝都,出发!”叶青林在马上大喊一声。
第五日的夜里,他们便到了帝都武幽城外。
队伍不敢集中起来,那样过于引人注意,只能等天亮开了城门,三五一拨的进城,然后在皇宫外面集中,不然连帝都城门都进不去。
这些人虽然才招揽来没多久,但都被杜鉴训练的极为精锐,不过两个时辰,所有人都到了皇宫外,一路上为了隐蔽,穿的是五花八门的衣饰,如今集中在一起,虽然不着盔甲,却让人一眼便看出,这些不是普通的百姓。
宫墙之上开始戒备。
叶青林似乎打算用火器开路,如同上回来那般,炸他几个口子,立马就能冲进去,然而他却迟迟没有下命令,只是抬头望着宫墙。
明泫就站在宫墙之上,他周围的精卫同样手里拿着火器。
这犀利的“天降神雷”,是他们共同研发,说起来明泫手里掌握的资源比他充足。
“落弟,你来看为兄,何须如此阵仗!”明泫身着金甲,离得有些远,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从那语气之中,随意都能听出来,他很不高兴。
“明兄既然唤我为弟,却又为何要逼迫于我,连我的儿子都不肯归还!”叶青林依旧一身白袍,声音不大,很冷,可宫墙之上的明泫却听的一清二楚。
“我有我的难处,以往你都甚是支持为兄,为我排忧解难,为兄也极为仰仗你,而你,如今在做什么?你我兄弟十多年交情,今日你就是如此糟践的?”明泫没有了不悦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哀怨。
“若是念及十多年兄弟之情,就应该让我一家团聚,而不是押为人质,再将我宁阳城叶府监视起来,”
“落弟,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就因为如此,为了那点救过你的恩情,你要走了云妃,而我,却不得不答应,你不曾入过朝堂,不会理解一个敌人活着意味着什么,我怎能不派人去宁阳城?”
“恐怕不止如此吧?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十多年前,你和老王爷是因为知道我祖母清河公主有秘方,才来接近我笼络我,为你卖命的么?这么些年,辛苦你们父子二人演了一出像样的戏,让我甘心为你王府卖命,这些日子,我已将你我的兄弟情义琢磨透彻,你可曾有一丝体谅过我的感受?”叶青林脸上并没有怒气,反而很是悲凉。
“往昔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命在上,我不得不想尽办法,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明白过来,可当初我和父王也没有选择,换作是你,也会这么做,可我对你的兄弟之情,从未有假,父王对你的爱护也发自真心,你来教教为兄,我该怎么做?”明泫叹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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