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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没事!”储凝给了储天行一个勉强的笑容,然后收敛心神,继续朝墓地而去。
伫立在林郁廷夫妇的坟前许久,待稍稍平复悲凄的心情后,储凝才上前将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然后退后,在坟前跪了下来。
“大哥、瑾文,你们看看,储凝终于回来了?”储天行也蹲在一边,开始将篮子中的纸钱和香烛拿出来,然后一一点上。
“林姨,原谅我,没有陪您走过最后一程。”储凝凝视着墓碑上林瑾文的照片,恍如隔世般。没想到五年前医院的那一别,竟是永别。
“大哥,瑾文,储凝因为愧疚,所以这五年来一直漂泊在外,现在宇浩好不容易把她找了回来,我和叶梅也就不再希望她离开我们的视线了,所以不管她曾经有什么过错,希望你们能原谅她。”储天行看着一张张燃尽的纸灰,被风一吹,像黑色的精灵般在空中冉冉飞起,“虽然我也知道,你们一定不忍心责怪她的。”
“林伯伯、林姨,我现在有了宇浩哥的孩子了,爸爸妈妈说一等宇浩哥回来,便给我们安排婚礼的。”储凝抹了抹眼泪:“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我也得改口喊你们一声爸爸妈妈了。”
“来,你也尽些孝道吧!”储天行递了一把纸钱给储凝,储凝双手接过纸钱,一张一张地烧了起来。
“来看看宇瀚吧!”篮子里的纸钱烧过一半时,储于行又提着剩下的纸钱去林宇瀚的坟前点燃。
“宇瀚--”储凝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般,她呢喃着林宇瀚的名字,又踉跄着起身,在储天行的搀扶下来到林宇瀚的坟前,缓缓地蹲了下来。
待纸钱燃尽时,她才起身来到林宇瀚的碑前,看着墓碑上林宇瀚那张似笑非笑的照片时,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儿时的场景又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她噙着泪,双手轻拭着墓碑,似想将碑上的灰尘擦拭掉,只是她并没有拭去多少灰尘下来,想必是储天行经常来打理的缘故。
“丫头,你振作一点。”储天行上前劝慰着。
可是他不劝还好,这一劝,储凝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储天行不得已,只得将哭得快要崩溃的女儿搂到怀中,“你这个样子,宇瀚若在天有灵,只会更加难过的。就算是为了孩子,为了林家也好,你更应该振作才行。”
“爸爸,您就让我在宇瀚哥面前放声地哭一场吧!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来,我从来都不敢这样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只敢在无人时偷偷地抹眼泪。”
“爸爸知道,爸爸当年丢失你时,也是心如死灰,但是爸爸不也撑过来了吗?所以我们活着的人都要更加保重自己才对。”储天行的心情也分外沉重,但是他不得不装作坚强。
远处,文轩和文艺两兄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胜唏嘘,文轩时不时地转过头,悄悄地擦拭着红肿的眼圈。
文艺不动声色地瞅着文轩,又瞧着在林宇瀚的坟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储老师、和耐心安慰着储老师的储伯伯,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原本,这五年来,为了哄妹妹开心,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陪着妹妹前来祭拜林宇瀚的,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碰到多年未见的储老师。
他不便上前打扰,但是,看到哭得完全没了形象的储老师,只得叹息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只可伸缩的翡翠绿玉笛来,然后在文轩的痴痴注视下,缓缓放至嘴边。
稍顷,一曲悠扬、而又带着丝丝伤感的笛声,传入这片满目苍夷的墓地。
文艺记得,当年为了这首曲子,自己花了很多时间去练习,目的却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他这个宝贝妹妹。
当年正是因为林宇瀚和储老师不经意合奏的一曲《梦里水乡》,才让文轩身陷其中的,对林宇瀚,她由最初朦胧的喜欢、再到爱到无法自拔。
所以林宇瀚的死亡,对文轩来说,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打击和希望的磨灭。
为了林宇瀚,她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学习和工作的能力,更是失去了爱人的勇气。
总之,这五年来,她几乎是在浑浑噩噩中渡过。
林宇瀚刚走的那段时间,每当她思念林宇瀚时,她就会悄悄地拿出林宇瀚曾经吹过的那根竹笛,然后傻傻地坐一个下午。
于是他开始学习吹笛、学习吹那首《梦里水乡》,后来这首曲子,变成了文轩的一剂苦口良药,每次他都吹到她不想听了才肯作罢。
思念如同附骨之疽,爱有多深,思念便会有多深刻,他文艺算是领教到了,比如当年的林宇瀚、比如他跟前的妹妹。
他很庆幸,他没有染上这种病毒,但是他希望他的妹妹在经过五年的岁月洗礼后,恢复成五年前那个懵懂而迷糊的少女、那个以打着帮他打理琴行为理由达到逃学目的、那个理直气壮地跟他和父亲要零花钱、那个经常喊他小气鬼的妹妹……
笛声瞬间吸引着储凝,她挣脱储天行的怀抱,噙着眼泪搜寻着笛声的来源。
“储老师--,是我们!”一曲完了,文轩才痴痴上前,幽幽地对储凝道。
“文轩,真的是你们吗?”储凝眼神迷离地看着兄妹俩。
时隔五年,文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腼腆的小伙子了,举手投足间均显成熟风范,就连文轩,也由一个懵懂呆萌的小丫头,出落成一个成熟知性的大姑娘了。
“是我,就是当年那个总逃学的文轩、还有这个总是翘班的老板。”文轩如捣蒜般点着头,然后还不忘了将哥哥文艺拖到储凝和储天行面前。
“储伯伯,近来可好?”文艺先朝储天行寒暄道。
“我还好,很感谢这么多年来,你们时常来看望宇瀚。”储天行对文艺兄妹点了点头,这五年来,他倒是经常在墓地碰到这俩兄妹,所以自然熟络起来。
文艺点了点头,又对储凝道:“储老师,您可回来了!储伯伯的心也总算放下来了。”
“嗯!谢谢你们常来看宇瀚!”储凝不好意思地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朝俩兄妹感激道。
“不客气,我们也只是尽一点点心而已。”文艺坦然道。
文轩则将手捧的鲜花分别在林郁廷夫妇及林宇瀚的墓碑前放下,并虔诚地在两座坟前各鞠了三个躬,完毕后,她又接过文艺手中的玉笛,随即文艺也分别在两座坟前各鞠躬了三个躬。
“哥哥,我可以同储老师聊一聊吗?”礼毕后,文轩忽然对文艺道。
“当然,五年多没见了,你和储老师好好聊一聊吧!我和储伯伯在前面等你们。”文艺说完便和储天行相携走在前面。
“储老师,这么多年您都去了哪里?听哥哥说,林先生一直都在找您呢?”待文艺和储天行走远后,文轩挽着储凝的胳膊好奇地问道。
“我--,我一直在国外,刚刚才回国的。”储凝犹豫着道。
“哦!我真的好想您,你不知道,自您走没多久后,哥哥便将琴行转了出去。”
“那你们现在都在做什么?”储凝关心问道。
“哥哥嘛!现在在帮我爸打理公司,而我--”文轩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自从毕业后,一直没有出来工作,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年已是大二的学生了,按时间推算,你也应该毕业有两年多了吧!莫非你一直没有工作吗?”
“是啊!”文轩怯怯地道:“我基本上都在家闲着。”
“能告诉储老师,这是为什么吗?”
“储老师,其实,我也想好好工作的,可是每份工作我都做不好,还经常把事情搞砸,在爸爸的公司我也做过,只是后来爸爸和哥哥干脆不让我去公司了,直接让我赋闲在家里,还说什么我不适合上班,在家休息就好。”文轩一一委屈地道来,“一定是我太没用,给他们丢脸了。”
“文轩,你是武大的高材生,怎么能说自己没用呢?想必曾经的你,一定也是有过理想和志向的,可是你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你自身没有检讨过吗?”储凝有些担忧地盯着文轩。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次,听到哥哥在书房里同爸爸说,我生了一种病,是在这个世界上无人可治的病,而我这种病只有时间才能治疗,我也觉得我是生了这种病,所以时间越久,我便越来越好了,相信再久一点,我的病就全好了,也可以出去工作了吧?”文轩迷朦地道。
听完文轩的话后,储凝觉得心情更是沉重,如果要用时间能改变的病,莫非--
储凝下意识地朝前面的文艺看去,后者似乎有感应般,回怜惜地看了妹妹文轩一眼,然后又对她点了点头,还给了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笑容。
储凝这才放下心来,她多多少少猜到文轩这几年经历着什么了,想不到文轩这么单纯的女生,竟然也深陷感情中不能自拔。
原来爱情来临时,谁也阻挡不住,就像灾难来临般,任你拼尽全力抵挡,也终究只是徒劳。
宇瀚,如果你活着,想必也会被文轩的真情所感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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