殓妆师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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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他一脸怒气，我表情快哭了的道：“叔……”
    他哼了一声，迈出门，大步朝堂屋走去，我则紧跟在后面。
    一进屋，当看到炕上的尸体，他整个人都顿住了。我听的出，他呼吸都变的急促去来。
    我心下一愣，装的这么像？
    正当我想着接下来他要给我什么说辞时，只见他忽然冲到尸体旁边，声音颤抖道：“爸！！”
    “啥？”我瞬时一惊，这……这老头是他父亲？也就是说，是小灵的爷爷？
    靠！不用这样吧？为了吓唬我，连他老爸都搬了出来？
    我深吸口气，望着小灵父亲，看他神情，好像不是作假！
    可这也真没这个必要吧？只是为了吓唬我，就把死去的老人从坟里挖出来，然后在摆在我的床上？
    你说老人会不会被眼前这不肖子孙给气的直接活过来？
    小灵父亲此时已经没了刚进来时的震惊，这会儿看上去双手仍在颤抖，但也不至于失了理智。
    可忽然，原本站在老人尸体旁边的小灵父亲猛地转身，然后怒瞪向我道：“我爸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一听这话，我顿时懵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再说这还不是你干的，现在反而跑来问我？
    难道我特么还闲着没事干，大半夜的跑去挖尸体不成？
    此时我真想给他来句。“你女儿出现在我房间，你怨我。现在你爹也莫名其妙出现了，你又跑来怨我？”
    但这终归只是想想，现在这情形，我还不能触他眉头，否则就得直接滚蛋！
    他见我一时不回答，也有些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过分了。
    毕竟眼前这是具尸体，我好端端一大男生，难道还会专门去挖尸体抱着睡觉不成？
    这时，小灵母亲也赶了过来。只是当看到炕上躺着死去的公公时，直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妈，你怎么了？”被小灵母亲一声尖叫惊醒刚冲过来的小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正欲朝屋里钻。他父亲道：“小雨，别进来，扶着你妈先去正屋！”
    说完，小灵父亲也去了正屋，整个房间瞬间只剩下了我一个。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有炕上老人的尸体。
    不过没一会儿，小灵父亲便重新走了进来，左手拿着一张人脸大小的白纸，同时右手端着一小碗浆糊！
    我一愣，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见他走到老人跟前，用手指蘸着浆糊轻轻在老人额头还有下巴那里点了一下，随即那起白纸贴了上去！
    “糊脸？”看着他用白纸完全把老人的脸掩盖住，我明白过来。
    我是我们这边民间对死去之人的一个习俗，以前我有听说过，但殡仪馆并没有这种仪式。
    这样做，好像是为了不让死人口中的死气喷到家属脸上，否则死去之人好像就会一直缠在家属身上，不会去投胎。
    其实，做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人没气了，才会死。哪有什么死气。
    我想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不让小孩看见死人，否则小孩见到死人惨白的脸庞肯定会被吓着。而且人死去后，尸身还会浮肿，到时候小孩见到这样一副场景，不会吓着才怪！
    老人的脸被彻底盖上后，小灵父亲转身望着我道：“小……小浩，帮我一下！”
    他的脸色显得有些难堪，我也是一愣，没想他会叫我帮忙？而且态度好像也好了许多？
    当然我也不会因为先前他态度不好，就拒绝他。不就帮忙嘛，而且还能借此缓和一下关系。
    “叔，只要我能帮上的，你尽管说就是。”我笑着说道。忽然意识到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好像不应该笑。
    但已经笑了，也不好收回，只能有些尴尬的望着小灵父亲。他倒是没在意，对我直接道：“那你搭把手，帮我把我爹抬到正屋！”
    我点头应了声，立即动作，搬尸体这种事情可谓是驾轻就熟！
    按照小灵父亲的吩咐，我把老人放在了正屋上方已经支起的一块门板上。
    随即他着手布置气了灵堂，小雨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打着下手，灵堂布置的差不多后，小灵父亲让我先歇会儿，然后他直奔出院门，去找起了各房本家！
    忙到现在，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其实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从头到尾，小灵父亲就像是特意避开了他老爹是怎么出现在了我房间这件事，只是闷头布置灵堂！
    难道他是见我没被吓着，想着重新再把他老爹给葬回去？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我摇摇头，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不过还有一件事令我感到疑惑，他在最后出院门时，神色明显显得有些不安，而且还小声叮嘱我道。
    让我时刻注意着屋内动静，要有什么，就赶紧带着小雨和小雨母亲逃。
    当时我想的是，他一个敢挖老爹坟的人，还会怕他老爹暴起伤人？
    可现在一想，却又感到有些不对。他不安的神情明显不是假装，而且听他那口气，好像他老爹就跟自己跑出来一样！
    想到这个可能，我不由吓了一跳。但还是摇摇头，相比小灵爷爷是被小灵父亲挖出来吓唬我，和小灵爷爷自己跑出来，我还是更相信前者。
    毕竟尸体只是死人一个。而且我在殡仪馆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有那具尸体会自己跑来跑去。
    正当我想着这些，小雨忽然拉了拉我的衣服，眼神充满恐惧的道：“林……林浩，我爷爷好像动了了一下！”
    “嗯？”我一愣，目光不由朝着小雨爷爷望去。
    只见盖在他脸上的白纸确实会偶然动那么一下，不过我倒是没怎么害怕。
    此时屋门大开着，屋外的风吹进来，白纸不动，才叫怪事呢！
    “没事，是屋外的风刮了进来，你别多想了。”
    听我这么一说，小雨不由松了口气，但眼神中的害怕，却依旧还未消散！
    见她这样，我不由有些不忍，于是说，“要不你和阿姨先去你那屋？这里我守着就行！”
    此刻灵堂上已经点着了香烛，小雨和她母亲跪在灵堂下方烧着纸钱。
    “没事，我爸快回来了。那样被本家叔伯们看见不好。”小雨摇摇头说，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感激。
    我点点头没没再说话，反正小雨爷爷又不会真的暴起伤人，顶多就是现在的氛围恐怖了点而已！
    没多一会儿，院门外传来了诸多脚步声，接着四五个中年男人匆匆走了进来，其中还有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青年男子！
    看样子，这些应该就是小雨口中的本家叔伯了。
    一进屋，他们看到还有我这么一个外人，顿时一愣。
    小灵父亲见状赶紧解释道：“这是林浩，晓琴的远房表侄，从小在国外，前几个月刚刚回来，最近没事，就过来玩玩。”
    “啥？”一听这话，我整个人直愣在了当场。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边就顿时响起了一阵客套的话语。
    什么年轻有为等等一些，看着他们目光中全是赞赏，甚至还透着一丝丝羡慕，我已经完全石化！
    “咳！”小灵父亲见场面有些混乱，顿时咳嗽一声。
    正和我说话的几位叔伯一愣，也露出了一丝尴尬。他们是来办正经事的，可不是赶来一个劲儿和我客套的。
    这么一来，原本有些恐怖的氛围也消散了不少。不过回到正题，这些人却一时间全都沉默了下来。
    小灵父亲给众人各递了一根烟，随着香烟徐徐燃烧，气氛显得更加沉默起来。
    这种沉默持续了良久，一个年纪看起来比众人都有些大的中年男人，忽然叹了口气道：“老三，当初你就不应该听那人的话，把老叔葬在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