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破虚妄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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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束幽光探入冰蓝色的大海之中，那幽光的尽头，正蜷缩着一个小孩。
    小孩不断往下掉去，幽光的触角紧追着下坠的小孩，在几次努力尝试后，光芒渐渐衰弱，消失在了小孩的身后。
    小孩落在了一望无际的沙海之上，依旧蜷缩着身体，或许是觉得冷，他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自己的两只胳膊，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老枫看着眼前一望无际平坦的沙海在心中问道。
    一只手撑在地上的老枫，整个人缓缓飘了起来，立在了沙中。
    老枫伸出双手不断在空中划过，一连串的细小气泡在手掌后方生出又迅速破灭。
    抬头望去，上空波光荡漾，阵阵幽光闪过。
    “我…这是在…九曲河的河底吗？”
    老枫双脚在原地奋力一蹬，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怎么也离不开沙面，越是离不开越是着急，双手不断的朝上空抓去，口中不断冒出一串又一串的气泡，可双脚就像在沙里生了根似的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老枫抬起一只脚却轻而易举，他开始在沙海中快速行走，渐渐稳定了情绪，才发现自己只要抬起一只脚时，脚就不会被沙里困住。
    老枫抓起一把细沙揉搓着，细沙纷纷从手中垂直掉落，说明水根本没有流动！自己下过九曲河那么多次，从未见过这番景象，这里不是九曲河。
    不知道在沙海行走了多久，脚下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沙海，倒是除了脚不能双双离地，和受到一些水的阻力外，正常行动和呼吸都不受任何影响。
    老枫渐渐想起了自己在九曲河边的车轮战，想起自己最后又被那银色甲虫咬的血流不止，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口，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连以前留下的那些伤疤都不见了。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光溜溜的。从背后解下背包，却从背包里倒出一摊海水，一团水草。
    老枫愣了半天，想了想，没想明白，把水草捡起来装回了背包，站起身后，用力在地上踢了一脚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就在老枫往地上不经意一瞥时，发现那一脚的痕迹下方发出淡淡的白光。
    老枫跪了下去，飞快的扫开脚下的沙粒，俯身看去，脚下一片白雪皑皑覆盖着整片山林，老枫从未见过雪的样子，不断的扫开更多的沙，看的痴迷。
    那白雪覆盖着一个小山庄，门被打开了，一只漆黑的大狗抖索着身体，朝一棵大树下走去，然后绕着树下的藤椅转了两圈。
    从那门中又缓缓走出一披着黑色皮毛大衣的女人，这女人一脸素妆，一只木头簪子将秀发盘在颈后。
    女人抬头望去，与老枫四目相对。
    片刻后，女人缓缓将目光收了回去，在长廊里走着。
    老枫微微回过神来，话到嘴边却忘了自己刚刚想要说什么。
    等想起来自己的处境，老枫开始拼命地拍打着如同玻璃的地面，他朝下方不足五丈距离的女人大声喊道，除了偶尔冒出的气泡，听不到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那条黑狗，突然对着桂花树的上空“汪汪”叫唤着。
    老枫不断地用双手捶打着玻璃，玻璃如同海绵一般，随着老枫的力气像四周绽放出微微荡漾的波纹。
    那女人来到黑狗身边，再次抬头望去，万里无云，刺眼的阳光，使得女人用白皙的手挡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女人蹲下来摸了摸黑狗的头，黑狗顿时安静了下来，跟在女人的身后朝后山走去。
    老枫急忙跑到另一处继续清扫着脚下的沙海，脚下的情景变成了一座座高楼大厦，将老枫吓的趺坐在地。
    等老枫再去看时，看到一些不明物体在高楼之间快速穿梭着，那路上也有五颜六色的铁甲游走在大街小巷。
    操控铁甲的居然是一个个人，老枫扫开的范围越大，看的距离就越近，他甚至能看清每个人手里拿的方牌上面不断变化的文字和流动的图形，他看到了大胡子叔给他讲过的叮当猫、铁臂阿童木…也看到韩老给他讲过的各位圣人，各种传奇的经典…
    再看他们吃的美食喝的果汁更是从未见过，他们身上都穿着奇装异服，老老少少每个人都拥有诸多法器…
    所有的幼儿都在一起玩着各种各样稀奇的玩具，各个年龄阶段都有不同的地方聚在一起学习，尽管老枫听不到任何下方传来的声音，却依旧能感觉到热闹无比。
    老枫看的如痴如醉，渐渐忘了时间，昼夜交替，整座城市灯火通明，海上一艘艘巨大的铁甲船上人们在狂欢。
    渐渐，海面升起迷雾，迷雾开始席卷整座城市，老枫意犹未尽，城市已经消失在眼前。
    “这是...仙界吗？”老枫心道。
    他又扫开旁边一处沙层，看到的却又是另一种风景。
    郁郁葱葱的山谷间，天蒙蒙亮，小镇已经苏醒过来，人们忙着秋季的收割，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累并快乐着的神情，他们忙完总是聚在一起，喝着从冰块里拿出来的冰镇酒推杯换盏…
    老枫觉得没有意思，又回到先前观看城市的那块，依旧被迷雾笼罩着。
    再看那被白雪覆盖的山庄时，那山庄中来来往往一些人和那个女人争吵着什么，老枫看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干脆躺在玻璃上，望着上空若隐若现的幽光。
    老枫使劲的挠了挠自己的光头，怎么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自己掉在河里淹死了？
    可姜爷爷说过，人死后是会到酆都判官那报道的。自己又要怎么离开？自己脚下为什么有这么不一样的世界？
    老枫站起身，再次扫开一处沙层，眼下是无边无际的丛林，一颗裂开的大枫树洞中，正躺着一个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的和尚。
    “法师爷爷！”那和尚一翻身，老枫看清了容貌，正是自己那位法师爷爷。
    老枫再次不断地拍打着地面，对和尚哭喊着，却没有任何效果。
    过了良久，老枫哭累了，趴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和尚。
    就在这时，一道虚影抱着一个怀孕的女人从树梢稳稳落在洞中，老枫定眼一看，女人的模样像极了刚刚山庄中看到的那个！
    和尚从毫无察觉，直到触摸到女人的大肚子受到惊吓，再苦等请来道长，紧接着冰姑姑也被道长带来了。
    那孩子出生了，老枫才意识到这个孩子就是自己，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道长告诉自己的是众人在黑森林捡到的自己带出了黑森林来到了迷山，自己也问过其他人，法师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世，冰姑姑和大胡子叔想不起来完全不知道。其他人更不知道。
    如果眼前的是真的，那道长为什么要骗自己。
    大胡子叔被一只受伤的毕方抓走了，在迷山的万窟洞，大胡子叔和毕方鱼死网破，只是大胡子的心被毕方吃了。
    道长他们带着自己寻了过来，期间，自己差点从石桌上掉了下来，被一个红衣人及时救了自己。
    大胡子叔第一次死后重生，从此落下了遇到危险总是无意识挠自己胸口的毛病。
    那个不常见的晓墨奶奶原来那么凶，将道长和大胡子都痛打了一顿。只有对姑姑总是很好。
    老枫忘了时间，忘了自己，也忘了身在何时，就这样一直看着，看着自己第一次对着姑姑笑，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站起来…
    也看到了道长第一次和毕方的生死搏斗，第一次被毕方杀死，第一次用雷符打败毕方，打败白泽，打败天狐，打败所有前来找麻烦的各路人鬼妖灵…
    也看到法师爷爷独自在河边发呆，看到法师对着九曲河咆哮，看到和尚在很长一段时间只对自己一人露出笑容。
    看到和尚准备点燃自己身上的袈裟，却又急忙扑灭，剪掉那烧过的痕迹，洗干净折叠好等着自己去索要。
    大胡子叔在镇上的赌馆，歌馆，演绎馆都有自己的股份，几乎所有的收入最后都成了药汤。大胡子叔总是把自己的一切都分自己两半，药汤分一半，药丸分一半。一半都给了自己。
    姜山哥总是从姜老那里要来好东西送给自己，自己要做什么都义无反顾的赞成，哪怕几次两人在林中陷入险境。每次打架都冲在自己前面，也和自己一样，最怕韩老和姜爷爷。
    冰姑姑每次醒来第一句总是问自己在哪，每次醒来都会讲那些自己小时候听姑姑说了无数次的糗事，每次自己都装作第一次听…
    每次道长他们命悬一线，冰姑姑跟靖姑姑总是会带自己出远门。原来，不是自己很能打，自己打的都是打得过的。
    原来，不是自己命大福大，自己喝水的时候，有恶鬼掐自己的咽喉，有红衣人杀了恶鬼救了自己；自己过桥时，有水妖再劈那独木，又有妖兽来杀那作怪的水妖；自己在林中追逐时，有人用引那雷电来杀，那雷电却总是击偏；好几次自己的药汤里有毒，都是李叔和黄叔发现救了自己。
    原来，自己并不是天才，靖姑姑，灵晟叔，灵曦姑姑常常彻夜为自己量身定制修炼功法；韩老对其他比自己聪明的求学者豪无耐心，面对自己的愚钝常常气结却从不曾赶走自己。
    这一幕幕直到自己掉入河中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