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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银秋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万俟晟的脸色,只是有些苍白还没有灰暗!她还抱着希望道:“万俟晟的脸色还没有灰暗,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救?!”
万白蹙眉道:“可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救他,之前我在暗阁为了救我们的阁员已经把能用的方法全部用上,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步步恶化。?随?梦?.lā”
沈银秋的那点希望又消退了些,但他并没有气馁,而是鼓励他道:“总会找到解决的方法的。”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她有个很想知道的事情,低声问万白道:“老白,他们发病致死亡的过程中,身体哪个部分受损?虽然我不懂医理,但是可以从他们病变的部位开始挽救?”
万白摇头:“挽救不了,最开始的抽搐,行动不受控制,狂躁,原因不明,紧接着的是他们的五脏六腑开始逐渐的坏死,原因依旧不明,只能肯定汤药阻止不了他们衰竭的速度。最后五脏六腑坏死了他们也不会就此死去。”
沈银秋:“……”这样说,那不就等于完全没有医治的可能性了吗?
三人一时半会都沉默着,没有靠近来的狱卒远远的看着他们三个人形成三足鼎立的阵型,脸上的神色都显得沉重且压抑。连一点渺茫的希望都没有传达出来。
这些关在牢房里发狂的弟兄看来是救不回来的了。
万俟晏打破这个沉默,跟万白道:“尽力医治吧,除非是找出什么可能医治的药方需要人试验,其他的药直接用在万俟晟的身上,如按你所言,万俟晟的五脏六腑还没有开始坏死,你先给他喂点药,趁着他的内脏还在工作,也许还能延缓一下恶化的程度。”
万白点头,言之有理,顺便将这些天在暗阁观察出来的跟万俟晏汇报道:“主子,一般从丧失理智到五脏六腑的坏死需要三至七天,恶化是依每个人的身体素质而言。”
万俟晏表示他知道了,从今天开始算起,最差的结果就是在这三天內,万俟晟的内脏器官彻底坏死,好点的结果就是能支撑七天时间。
沈银秋深吸了一口气,却被这地牢沉闷的气味呛了个正着,咳嗽的厉害。
万俟晏赶紧给她顺气,万白立刻道:“主子,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嗯。”
看守地牢的侍卫恭送他们三个离开,有些茫然,世子这次带着陌生的大夫来,却只看了那些发狂的弟兄们一眼,讨论了片刻离开了,从那挎着药箱的地府摇头的情况来看,是已经没有医治的必要了吗?
但世子果然是好人,至少还特地找人来给他们的这些弟兄看病!
万俟晏不知道自己带万白来一趟的行为会让侍卫们想那么多。他们走出地牢后又回到了关押万俟晟的监牢里,若是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他在等着看长公主见到她的宝贝儿子痛苦成那样的场景,神情是怎么痛苦,内心是怎样煎熬的。
他都没有想到万俟晟会变成那个样子。到底是谁在背后下手,能瞒过他的眼线和皇上的层层守卫?还是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万俟晟被之前的那些发狂狱卒咬伤过?
除了问本人,这些都无从得到答案。
相比较太子来,万俟晏重新回到监牢让这里的狱卒都打起了精神。沈银秋之前咳嗽过后嗓子有些哑,没有再开腔。
万白提议不要让沈银秋再进出这些场所,但现在这个只有三个人的情况下,明显不能把沈银秋一个人抛在了外面,所以还是一同进来了,只不过脸上被要求蒙块布。
万俟晏因为要在这里等着长公主前来,狱卒很明事理的搬了三张椅子过来,让不让大夫坐下是世子的决定,他们只需要把椅子给准备好就行。
沈银秋挨着万俟晏坐下,看着牢房里和之前一样躲在被窝里的万俟晟,余光注意到之前角落的那个太医,她刚开口发现声音还是很沙哑,便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太医,怎么还在地上坐着。”
万俟晏和万白都看了过去,一旁的狱卒道:“回世子妃,罗太医被吓到之后,腿软走不动,他说他需要缓缓。”
沈银秋:“……”腿软到这个时候,她也是佩服。
那名罗太医离他们大概有十来步的远,沈银秋的话他还是能听见的。但是他的腿确实软的站不起来,差一点就被咬了,通红的大眼,他嗫嚅着低声呢喃,“长了狼一般的獠牙,不是人,他们已经不是人,是怪物啊。”
沈银秋回头看着万俟晏问道:“他再说什么呢?”
“他说万俟晟长了狼一般的獠牙,已经不是人是怪物。”万俟晏的耳力好,能将罗太医喃喃自语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万白呵了声,“身为大夫,看到这点就怕了,那是不是见到血还得晕一下?”
沈银秋跟狱卒道:“你们确定他进去没有被万俟晟抓伤咬到吧?”
狱卒注意了一眼世子没有其他指示才回答沈银秋道;“回世子妃的话,小的们已经确认过罗太医的身上没有伤口。”
“那你们就把他扶起来坐着呀,这样任由他坐在地上也不好。”
狱卒又看了一眼世子,仿佛再征询世子的意见,看的沈银秋够呛的,好歹她也是世子妃吧,能时常进出牢房的女眷也就她这么一个,这是多么特殊的存在?
万俟晏颔首道:“世子妃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去把他拉起来送回太医院吧。”
“是!”狱卒这才招呼一个同伴过去,两人一同架起瘫坐在地上的罗太医,接近拖的把人带走。
沈银秋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狱卒已经中了万俟晏的毒,太深,太子在这里肯定又会不爽。也幸好万俟晟的牢房在最里面,周围都是空的,这样引不起其他犯人的恐慌。这里关押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
大概过了一时半刻钟,拖走罗太医的狱卒又拖着罗太医回来跟万俟晏禀报道:“启禀世子,罗太医会胡言乱语,太子曾说过不能让这里的事给泄露出去。”
万俟晏往后看了一眼敞开的牢房,回道;“那就把他暂时放子牢房里冷静一下吧。”
“是!”狱卒继续拖着他走。
沈银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感觉没有什么痛感了问万白道:“老白,我现在的手能弹琴吗?”
万白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地方问起这个,还是点了点头道:“能,但还是不要太用力。”
她握了握拳头侧头看着万俟晏道:“我方才忽然想到万俟晟不是很喜欢听我弹琴吗,如果我在这里弾给他听,那么他会不会有点反应?”
万俟晏沉默了,万白也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因为他不喜欢什么事还没试过就给反驳掉,但是音律能做到什么?他对音律只有两个理解,一个是用来杀人控人的音杀,一个是用来打发时间舒缓心情的曲子,就跟沈银秋曾经弹过的一样。
万俟晏看向万白似乎在问他是什么意见,沈银秋也在看着万白。
万白压力有点大,音律有没有效果他怎么会知道?他只是一个医者啊,但都被这两个人盯着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就试试吧?”反正没有损失。
沈银秋重重的嗯了声,万俟晏吩咐狱卒去取一把古琴来。
足足过了一刻钟,狱卒才气喘吁吁的抱着琴回来,而长公主还是不见踪影,不知道是哪里耽搁了。
她抬头看着万俟晏道:“我开始弾了。”
“嗯,如果手不舒服就立刻停下。”万俟晏叮嘱道。
沈银秋把手放在琴弦上,她并不急着弾,也不是觉得琴陌生,只是在酝酿一下意境,想让被人入迷首先是要先迷倒自己。
她知道的,万俟晏同意让她弹琴也是存了一分的希望,让万俟晟清醒的希望。并不是说万俟晏有多么的善良,万俟晟能活到现在,一定是曾带给过万俟晏某种触动。
毕竟是兄弟啊。
她是如此的坚信着。
沈银秋静下心来摒弃其他的想法,就弾当初惊艳了万俟晟的曲子吧,这样对万俟晟而言,也比较有熟悉感。
万俟晏也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沈银秋弹曲子,在牢房这种堪称肮脏的地方听,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沈银秋的首音奏出,刹那让人有些醒神,余音萦绕一息之后,只见她修长白嫩的手指在琴弦上移动起来,衣袖随之晃动,轻快的曲调吞噬之前的余音。
整个牢房都静了,只剩下她的琴声充斥着这整间牢房,钻入每个人的耳中占据他们的思想。石墙拦截了琴音的外泄,回音重叠被扩大,是一场听觉上的盛宴。
沈银秋垂目看着指尖下微微颤动的琴弦,不等它们休息就再次挑起,她要的是快乐。帮痛苦的人屏蔽痛觉吧,从煎熬中获取这短暂的轻松,告诉他们还有生的希望。
站在他们身边的狱卒忽然呢喃道:“我好像看见一个绝世美人在湖面上翩翩起舞……真好看。”
沈银秋没有听见,郎朗旋律从她的指尖上不断传出,一曲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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