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无尽房间

第262章 蚀雨之岛(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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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平静后到来的危险,使得林崖受伤中毒,一直到现在都生死未定。而现在我们正在经历的平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诱导我们走向死亡的陷阱?
    可悲的是,即便知道这是陷阱,即便知道继续走下去没有安全只有危险,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绝望,那所谓的绝望大概指的就是漫无边际浑浊肮脏的湖水,看似很近实际上却很遥远的湖心岛,死寂的暗藏着危险的湖面,和一群对“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死”这件事心知肚明的人。
    人总是需要有希望才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即便是在一片看似绝望的环境里,也要挣扎着找出希望,然后抱着这种绝望中的希望活下去。
    我们之中还有两个人必须要死,这是当下我们对于绝望的定义。
    我要成为除了那两个人将死之人以外的人,这是我们从绝望中挣扎找出的希望。
    呵多么可悲的希望。
    我将手外翻,看着手侧一道淡淡的痕迹。那是昨晚我在湖边洗手时留下的伤口,经过一夜休息恢复,现在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隐约可以看出伤口的形状参差,并不整齐。如果是在房间外,我可能会以为这是水中有着什么锋利的碎片垃圾划伤的。可是在这里,一来我知道水中不可能有我们现实中的工业金属垃圾,二来我对水中存在着某种生物也有着猜测。
    这应该是咬伤。伤口不大,说明咬伤我的生物体型也不大,但是不排除这种生物是群居生物的可能。或许这就是我们即将迎接的危险来源吧。
    生活在水中,体积不大,咬合有杀伤力,食肉这些线索加在一起,我已经有所联想了,不过我也没有将这个猜测告诉其他人。
    不是我有意藏私或者其他什么,只是即便猜测到了水中有什么,也是在没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
    这里每一个清醒的人都知道这湖水中存在着某种东西,也知道这种东西很危险,将会直接或者间接导致我们其中一人死亡。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都选择了向湖心进发。
    当危险变得确实而可以预见,而每个人都做好了迎接危险的心理准备时,这危险到底是什么,便已经不重要了。
    我将林崖额头上的布料取下来重新润湿变凉,正向布料上倒水时,余光却看到湖面似乎波动了一下。
    我的手一顿,倒水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抬头望向前方的湖面,不确定刚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傅凌君的声音响起,声音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我转头望向傅凌君,她正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湖面,加下不自觉地向木筏中央移动了些。
    果然,那并不是我的错觉。该来的东西似乎已经来了。
    “在那边!”
    李晟叫了一声,同时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我们顿时向着他指出的方向望去,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远处湖面上一片波动正向着我们的传来——水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来了。”陆海笙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我迅速打量了他一眼,他皱着眉眯着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上正在接近的波动。
    陆海笙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李晟!把桨收起来!所有人不要动不要出声!”
    李晟听了他的话,立刻将木浆拿了起来,也向着木筏中央退了两步。几乎除了陆海深和余普之外,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木筏中心靠拢了过来,噤声盯着那迅速接近的波动。
    林崖本来就是躺在木筏正中的,而我一直在他旁边,此时也就没有特意移动远离木筏边缘。而其他人向着中央聚拢时都是站起身的,现在也就成了围着我站着的位置,由于大家都注视着湖面,因此我看到的只是其他人的背影。
    “是啊,我们先去把木筏拖进来吧,快要下雨了。”
    李晟走出去后,余普也跟着他走了出去。陆海笙一直站在我和林崖身前,好一会后,林昌也走出了洞口,陆海笙这才也向着洞外走去。
    我望着陆海笙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一会让我觉得他是个只在意自己的自私者,一会又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误解他的混蛋。
    等到四个男人都走出了洞口,洞内只剩下了我、方若曦、傅凌君和昏迷中的林崖。
    方若曦看着我冷笑了一声,也向洞外走去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傅凌君则是沉默地走到火堆边将火扑灭,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
    整个山洞空旷安静了下来,我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水瓶中的水被我握紧挤压了出来,顺着瓶身留下,润湿了一块地面。
    将捏得变形的水瓶放到一边,看了看林崖口中的汤水依旧没有减少,再次叹口气,只得放弃。将他额头上的布料重新更换,我一边帮助林崖擦着身子降温,一边胡乱想着现在的状况发呆。
    被方若曦将情况说破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一情况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让我措手不及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方若曦是怎样知道的呢?难道说之前我和陈思聊天时她听到了吗?仔细想想,似乎方若曦醒来后也并没有对陈思的失踪表示惊讶或者疑问,她就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陈思不见了一样,或者说时早已知道陈思的死亡。
    我想方若曦身上确实有着什么问题,现在的她和我认识的那个方若曦完全不同,判若两人。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绝不是方若曦,而是所有人的想法。
    我想这正是这个特殊的房间最可怕的地方,真正的危险不是来源于房间本身的危险,而是来源于进入者之间的自相残杀。
    只有五个人能活下来,这样算起来的话,将陆海笙排除在外,我们之间还会死去两个人。换言之,死去两个人后,剩下的人便安全了。
    其他人暂且不说,至少我能肯定的是,只要有机会,林昌一定愿意选择杀死两个人来换取他自己的安全。而其他人怎样想的,我也不得而知。
    我低头望了望林崖,他的脸泛着病态的红晕,高烧仍旧在持续着,毒素在他体内不断蚕食着他的生命。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得住多久,就像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一样。
    我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不知如何生,也不知如何死。
    本以为经历了三个房间的我已经适应了这里,本以为我已经可以理智坚强地存活下去,现在才发现,我自以为的坚强实际上不堪一击。
    我想要救林崖,可是我却对现在的情况束手无策。
    我想让所有人活下去,可是必须要有两个人的死亡,才能换其他人活下去。
    我想和其他人成为可以互相信任,互相依靠的同伴,可是事实是,我们只有谋求着对方的生命才能让自己逃出去。
    真正令人恐惧的不是危险,而是面对危险时的人性。
    真正令人绝望的不是环境,而是让人不敢去揣测的人性。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做,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下去,不知道是否应该为了活下去而去祈祷别人的死亡,不知道那两个死亡名额应该怎样降临。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所有的思绪在其中缠绕挣扎,让我完全做不出任何决定。
    一直到陆海笙他们将木筏搬了回来,一直到下一场硝酸雨降临,我听着陆海笙对所有人诉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等到雨停后我们将要开始准备渡湖,不出意外的话湖心应该就是逃离之门的所在。并且还有一件事,陆海笙没有说但是我们所有人都清楚,在我们渡湖过程中绝不会平静的。
    每一个无雨的6小时内都会有一个人死亡,在我们渡湖的过程中,一定会有危险发生不管来自与意外,还是人为。
    更何况如果渡湖过程中死去一个人,那么也就还剩下一个必须死亡的名额了,那个时候林崖会不会被放弃?
    就算林崖不被放弃,那么他又能再撑过十二小时么?
    我抬眼看了看陆海笙,他仍旧没有看我。我知道他一定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只是他不想给我回应。
    我低头垂眼,伸手握住了林崖的胳膊。他身上发烧的热度传递到我的手心上,让我真切地体会到他的存在。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感觉,说起来从进入无尽房间到现在,如果算上时间重置的那些时间,我和陆海笙已经相处了大概三年了。三年之间他似乎一直在我身边,可是他在我身边时我明明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在排斥他的接近,但是他突然不再在我身边时却让我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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