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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如今肚子已经显怀。
看她面上笑容十分和煦透着幸福的模样,梁嫤不由点点头。
李桢不能像李玄意一样,独宠一人,但他做的也不差,起码对太子妃很精心,也很体贴。
如今还并未听闻他宫中女人因为争风吃醋而闹出过什么事情来。
当然若想让女人之间没有一点争斗,那也是不现实的。
但再怎么争斗,不能伤了桢儿子嗣,是最重要的。
“给母后请安!”太子领着另外四位容貌妍丽的女子躬身行礼道。
太子良娣两位,一个是上官家的小娘子,另外一个,乃是武将傅家小娘子。
良媛两位,也出身世家。
这些都是太子自己拿主意挑选的,她并未干涉,也未参与意见。
只听闻这个上官家的小娘子,是在入宫第一日,就被太子招幸,第二日便封了良娣。
梁嫤不由多打量了她几眼,见她容貌不俗,一双眼睛尤为好看。且她身段极美,该翘的地方翘,该纤细的地方又十分纤细。
想来应当是经常跳舞的缘故。
“你身子越发重了,听闻过了头三个月也还在吐,平日里吃的不多,夜里睡得还好么?”梁嫤关切的问道。
太子妃赶紧回道:“谢母后关怀,儿睡得还好,吃得虽然不多,但一日里吃个五六次,加起来也不少了。”
梁嫤点点头,“万事以孩子为先,想吃什么就说,别压抑着。吃不下的时候也不必勉强,吃了不舒服还是要吐。宁馨儿那儿有几个精妙的厨娘,你若喜欢她们的手艺就让她送你一个两个。如今正是大吃大喝的时候,待孩子再大一点,顶到心口这儿,吃的就更少了!”
听闻皇后亲切关怀的语气,太子妃不禁面陋喜色,颔首应道:“是,儿知道了。”
“嗯,天气越发冷了,注意保暖,莫着凉。日后初一十五的请安,就不必来了,养身子要紧,这一路虽不必走路,坐在肩舆上头,风吹日晒的,也难受的紧!”梁嫤轻笑道:“叫她们给你请了安,就成了!我这儿就免了!”
“那怎么行……”太子妃忙道。
梁嫤摆摆手,“本宫不是同你客气,你怀有身子,自然是万事以孩子为先。请安的事,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说。本宫若是有什么事情,自然会叫人去知会你。你与太子为妻,自然与本宫就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太子妃连忙应是,心下感动不已,以往常常听闻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如今才知什么是真的宅心仁厚。
入宫之前还有些忐忑,宫中规矩大,会不会皇后娘娘不好伺候。
如今倒叫她知道,他们王家那些所谓仁厚的夫人们,往皇后娘娘跟前一站,根本没法儿比!
自己母亲怀着阿弟的时候,还不整日里的往祖母院中风雨不歇的晨昏定省?
就是偶然不舒服,少去了一日两日,祖母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当着父亲的面数落母亲的不是。
能遇见皇后娘娘这样的婆婆,她前世一定是积了大德了!
“行了,没事就回去吧。平日里多在院中走动,不仅于消食有益,将来生孩子的时候也少受许多罪!”梁嫤叮嘱道。
“是母后!”太子妃颔首应了。
梁嫤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
期间她只同太子妃说了话,太子的其他女人,在皇后娘娘面前,还说不上话。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已经是太子妃的仁慈了。
待人走了以后,李栩从屏风后头出来。目光怔怔的往殿外看着。
他恍惚的神情,让梁嫤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栩儿,你能告诉阿娘你手中的同心络是谁送的么?”梁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
李栩看了梁嫤一眼,又皱眉看向殿门外,半晌没有说话。
梁嫤心中,警铃大作。
自古红颜惹祸并不罕见,手足之情因一女子闹到不死不休的也不是没有。
更可况她当初不就用一个女子离间了宁王的两个儿子么?
所以,如今这境况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么?
“栩儿,有些事,错过了就必须放下……”
“阿娘不必说了,我现在心里有些乱。”李栩紧了紧握着络子的手。双珠同心络硌得他手心微微有些疼。
梁嫤想要再开导他,他却已经拱手告退。
梁嫤长叹一声,心中坠坠。
李栩大步走在寂静的宫道上,周遭的鸟语,清风拂动树叶的声音,仿佛都盖不过他沉重的脚步声。
他怎的这般迟钝?
一向自诩聪颖,虽不比大兄,但也瞧不起一般儿郎的李栩,深深惭愧。
这么多年的相识,这么多年……她的用心,自己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感受到么?
那一个个小小的画卷,那精致的一笔一划,那满纸情谊,他竟然只看在眼里,没有看在心里?
阿娘曾经说过,懒人用眼看外物,便只能看到外物,勤人用心看外物,看到的却是本质。
他就是那种只会用眼睛,只能看到外物的懒人吧?
她如今真的成为太子良娣了!
她如今已经是自己大兄的女人!
跟自己不能再有任何瓜葛了!
他不奢求改变,他一直将她当做良友的,可是……是不是应该向她道歉?向她陪个不是?那日的话,她那日在校场之外的神态,那强忍回去的眼泪,那最后跑走的踉跄脚步……现在都成了一颗颗扎在他心头的钉子,一想就痛,一向就难受。
如果可以向她道歉,便可以拔出心头上那愧疚的钉子吧?
李栩回到自己宫中,看着那盒被宫人留下的上官云瑶曾经送他的小玩意和“书信”。心头一时焦躁不已。
临走时候,阿娘说什么?
说他应该放下过去的事情,是么?倘若已经求得她的原谅,他自然能够放下。可如今满心愧疚,他如何能够轻易放下?
可如今这情况……不放下又能怎样?
歉疚已经酿成,道歉毫无意义,能改变什么?她已经是太子良娣了,听闻还十分受太子宠爱。
这件事,应该让彼此都忘记,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不是么?
“来人!”李栩唤道。
他身边宫人立即躬身上前,“王爷有什么吩咐?”
“找个铁锹来!”李栩的手放在盒子之上,手掌倏尔一松,掌中的双珠同心络噗通一声,掉入盒中,和旁的小玩意躺在一起。
他凝视盒子良久,终是缓缓盖上盒盖。抱着盒子,转身走出殿门,在殿外转了一圈,寻了一颗百年的老槐树底下。
将盒子交给宫人抱着,从宫人手中接过铁锹,一下一下,挖了起来。
“王爷,您做什么?交给小人做就是了?”宫人哪能自己在一旁站着休息,眼瞅着王爷干活儿的?当即便有些慌了。
李栩却是摇摇头,“一边儿站着,爷耍花枪的时候,你还拖着鼻涕跑呢,你有几分力气?”
宫人张了张嘴,又无言的闭上,他可不是没有庆王的力气大么?
李栩一锹一锹的挖着土,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原本盒子没有多大,想要埋起来,最多十来下的功夫。
可他却是挖了有半人深。
那捧着盒子的宫人,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往庆王挖的深坑里望了一眼,“王爷,您是打算埋了这盒子,还是连拿着盒子的人一起埋了?”
李栩抬手擦了擦额上细汗,回头看他一眼,笑道:“埋谁?埋你?埋你还用本王亲自挖坑?”
“那是那是,要埋小的,自然是不敢劳烦王爷挖坑的!”宫人赔笑脸,松了一口气道,“可这坑,委实太深了吧?”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捧着的盒子,这不大一盒子,莫非还有什么玄妙?值得挖如此深坑来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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