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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江王府!”
看面前的小娘子挑眉,脸上带着释然,还有期待,云胡子再无所畏惧,大声说出了那个他试图遗忘的名字。
其实,这个孩子来得及时的最深层的一个原因就是,他认识在小娘子有了他们的孩子之后,她恐怕更加没有办法离开他,这个时候把他隐瞒了那么久的身份揭露出来,也许,她也会更多一层体谅和考虑。
说了四个字后,云胡子凝着眉眼看着小娘子,半晌不说话。
“听说过,不陌生!”沈华灼睇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此事说来话长!”云胡子想给她再打一剂预防针。
可沈华灼毫不犹豫打断他:“我不在乎长与短,只在乎真相是否大白!”
云胡子沉寂下来,也不啰嗦了,既然小娘子都这么干脆,他要是再犹豫下去,倒显得他不男人了。
“二十多年前,这天下原本就不该轩辕云华得,而是该当今的泠江王爷轩辕奕。”
沈华灼眨眼睛,她想听真相不假,可没想到,真相这么劲爆,竟跟皇家皇位扯上关系了。
在古代取名最是重视辈分,听着这两人的名字,便可知当今圣上和泠江王爷根本就不是一个辈分的人。
至于谁的辈分更高,不言而喻。
只因皇帝膝下乃是御字辈,那泠江王爷的辈分自然就该在当今皇帝之上。
“泠江王爷乃是先皇嫡子,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享有轩辕皇朝最为肥沃的泠江封地,只可惜这个太子来得太晚,先皇日渐老矣,不等太子长大便心力不足突然薨逝,只留下遗诏把皇位留给尚未成年的太子。
只恨太子出生太晚,势力微薄,他的侄子们一个个都长得比他还大,趁机夺权。”
云胡子的语气十分的平淡,可沈华灼却听得波澜壮阔。
脑子里时常回味着那一场堪称绝世的动乱。
“只听过兄弟篡位,却还从来都没有听过侄子居然有这个胆子的。”
云胡子赞赏的看她一眼,他就知道他的小娘子不同寻常,她若是普通的村妇,又岂会懂得这些朝堂之事,况且,听到他说起皇家皇权之争也没有半分害怕之意,反而兴致勃勃。
不过她既然有这番见解,那么他对于待会儿要说的真相有了几分希望,或许她会因着这份见识而不会过多的排斥他的真实身份。
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期许。
“不仅有这个胆子,还的确把皇位成功的篡夺到手,那个人便是当今的皇帝轩辕云华。”
云字辈的人,沈华灼莫名想到了她认识的那个轩辕云天,岂不是也是云字辈之人,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此时既然真相眼看着就在面前了,她也就没有什么好猜测的了。
“轩辕云华一上位,就立刻找了借口把原太子的一班人马尽数杀死,连着太后的娘家人和他们的支持者一个不留。”
虽然事隔太久了,可云胡子在说到那些事情的时候,情绪波动依然很大。
他的喉头频繁的滚动着,眼神里充满悲怆与恨意。
沈华灼坐得久了,觉得腰肢有些累,靠着床架子,撑着身子,继续慈祥着他。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会单独放过泠江王爷?”
还仅放过了他,还让他继续呆在这么肥沃,这么好的泠江封地之上,这不符合一个杀人不眨眼,并且最为擅长斩草除根的皇帝的形象。
“他倒是想杀,可原太子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家人被杀,更是同仇敌忾,倾尽一切,制造了一系列的神迹,发动了全朝百姓进万言书,将泠江的封地保了下来!”
虽然他只是寥寥数语便形容完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华灼只觉得这其中的艰辛大概不是她能随便体会的。
且不说制造那些神迹所要求人具备的智慧与实力,更不用说,他们还发动了天下万民……
不过,动静那么大,难道就真的只为了保下原太子做一个区区的泠江王爷吗?
而且,就算皇帝碍于他刚刚登基不敢明着弄死泠江王爷,可是暗杀,或者意外,他是皇帝,只要他想要一个人死,只怕他会一千种,一万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
可是他并没有。
“因为皇帝觉得泠江王爷已经毁了!”
云胡子看懂沈华灼心头的疑惑,及时给她答疑。
“怎么……怎么毁了?”上次他们在泠江府的时候,不是还得益于泠江王爷的公平公正的判决吗?
“毁掉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男人,媳妇觉得该是怎样的毁?”
云胡子沉沉一笑,见她随着自已的讲述而变得太过于紧张了,索性生出了与她开玩笑的心思。
那些事情再沉重,再悲怆,也都是过去的,他们是继承者,无需为以前的所作所为负责,他们要面临的从来都只是未来的挑战和危机。
云胡子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可沈华灼还是从他冷凝的眼眸里看出他的认真。
知道他只是看自已听得太紧张,想要让她放松一些,她仍然打起精神,认真的思考。
“毁掉他……”蓦地想到了泠江王府里的奇景。
早在他们以前去泠江府的时候,就知道偌大的泠江王府里除了一个泠江王妃所出的小郡主之外,再无第二个孩子。
所以说,云胡子此处所说的泠江王爷被毁之事,大概不是指的毁的他的人,而是毁的他做男人的根本。
“够狠,够阴!”
这一招真可谓狠到了极致,也阴到了极致。
大有一种表面上做满了功夫,让人风光无匹,可是私底下了,他堂堂一个王爷却连做男人的资本都没有。
云胡子看小娘子想得太多,不由拍她脑门:“那就不是阴功夫了,他毁掉的只是他生孩子能力,并非做男人的能力。”
这男人要是没有了那命根子,做不了男人,享受不了生活,皇帝也怕会逼疯了泠江王爷,这万一他不顾忌脸面,把这事张扬出去,大家的口水还是要落到他身上,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的表面功夫就全白费了。
所以,当时他就将出那主意的人骂了一顿,而改为下药断他生育能力。
这样一来,不管他娶再多的女人,都无济于事。
沈华灼又听不明白了,没法生育,那之前传说的泠江王府世子爷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听傅大少爷说起过,泠江王爷还有一个嫡长子存在!”
“是,那个嫡长子在二十年以来都是见不得人的,因为皇帝一旦知道了他的存在,绝对不会放过他,而泠江王爷便一直想尽办法藏着他,不惜让他藏身乡野山村……”
沈华灼眉眼缓缓沉下去,可是她却并没有打断,她在竭力的忍着。
“成长为一个屠夫,他就是我——轩辕云天!”云胡子艰难的吐出最后一句话,然后便心虚的再也不敢看沈华灼。
沈华灼牙关已然紧紧咬住,今日她听得秘密太多,而且是将她以前只知道的零星的消息全都串联了起来,她有一种风中凌乱的错觉,再加上她身体乍然有孕,气血不足,只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脑中直接短路,一听到轩辕云天四个字,她只来得及想到,就是那个问她要青石,并且还在野狼谷对她做出禽兽不如之事的男人。
“是他,我……恨他!”
她的愤怒和伤感丝毫不假掩饰。
云胡子惊住了。
他原本以为她其实是知道的。
可是眼看着现在,恐怕就算她知道,她也是恨的。
毕竟那样的伤害,对于一个未成婚的女子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我……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可是……当时……”
听着云胡子断断续续的话,沈华灼脑中猛然回血:“好啊,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云胡子是轩辕云天,轩辕云天就是云胡子。”
好啊,怪不得了,他们的名字都带着云字!
“你……你居然瞒我这么久。”她气狠了,手一挥,袖中的粉末便跟着洒了出去。
“我……错了,只要你能原谅,你怎么样罚我我都可以!”云胡子是真心诚意来求得她的原谅的。
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坦白,那么便早就已经做好了一些让她惩罚的准备。
所以,当然粉末飘过来的时候,他连抵挡都没有。
他只想着,只要她还愿意惩罚他,就说明他的心里是有他的。
生生将那怪异刺鼻的粉末吸到鼻子里,他几欲作呕。
却仍然忍了下去。
“哼,你想受罚,那你便受吧!”
看他艰难的咽着口水,沈华灼心头既恨又怒。
“别,别生气,当心孩子,若是你不解气,便就让我为你而死!”云胡子说完最后一句,突然闭上了双眼晕了过去。
沈华灼转身抚着小腹放声大哭。
在他说到泠江王府的时候,她就已经起了怀疑的心思,可是她却一直都忍着,瞒着,想要让自已忍到最后。
她是坚持下来了,可是她的心里不快活。
她想转身离去,再也不回来。
但是,她的双脚却好像粘了胶水似的,迈不动。
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想扯出帕子擦擦眼泪,却发现,她的右手早就已经被某个心机深重的男人牢牢的握在了手心里。
就算他昏迷了,却一点儿也不妨碍他大手里的力量。
“死云胡子你……你便是晕了,也不消停!”
她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有些日子没有剃胡子,上面露出了青色的胡茬,扎得她的心生疼。
“公公里面请!”门外传来云成中恭敬的声音。
接着,便有人打开了房门,一个赤色的身影如同圆球一般滚了进来。
“啊……小主子,小主子这是怎么了?你们,快,快保护小主子!”
赤色圆球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看他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的,已经不算年轻了,可声音尖细,皮肤白皙,保养极为得宜。
沈华灼满面泪痕,还没有来得擦拭就被他们看见,心里一阵阵别扭,又兼之胸口积蓄下了满满一腔对云胡子的愤怒没处发泄,这死太监就撞上来了,她顿时怒喝一声:“你是谁,嚷嚷什么?”
“大胆……哪里来的刁妇,连咱家都敢喝骂?”那公公也不是个好惹的,沈华灼凶,他更凶,再加之他声音尖细,直吼得云家的房梁都好似在抖动着。
“你擅闯民宅,一进屋就在那里嚷嚷,我骂你怎么了,你吵着我相公养病,我骂你还是轻的!”
“大郎媳妇,快别说了,这是泠江王府里来的王公公!”云成中连忙制止住她。胆子真是不要太大,这王公公可一直都是泠江王爷面前的第一红人,否则,来探望大郎的事儿也不会交给他来做。
沈华灼微微侧头,她当然知道他是来自于泠江王府的。
试问这整个泠江以南之地,除了他们泠江王府里有不是真男人的太监以外,哪里还会有。
而且,他这一来,就嚷嚷着喊小主子,云胡子的真实身份就是泠江王府的小主子。
所以,很容易便能对上号了。
“我不管是什么公公不公公的,相公他现在受伤了,需要休息,这若是谁吵着了他,让他好不起来了,谁负责?”
沈华灼靠着床柱子,缓缓站起身来,银牙紧咬,气势宏大。
云成中看着面前的沈华灼,只觉得她好像变了。
以往她看着温柔如水,跟他们说话都是彬彬有礼,从来都不曾大小声。
可现在听她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大郎媳妇你误会了,王公公只是来看看大郎,并不是有意吵着他!”
他尽管不赞同云胡子对沈华灼的爱护,可是他却知道,他养了这么久的小主子,最是一个固执的人,他若是一旦决定了做什么,那是必须要做的,半点都不得放松。
他在与他的单纯谈话中,多次表示过他对面前女子的袒护,所以,他并不打算将他得罪了,可是王公公是泠江王他的老主子派来的,他更加不愿意得罪,两相一较,他就只能站在原地打圆场。
“云将军,咱家此来是奉了王爷和王妃娘娘的命令前来接小主子回王府的,可是……这等……这等粗鄙的村妇居然敢阻拦咱家,云将军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他老迈的脸上,看着沈华灼时一脸轻视。
看这妇人,不过才双十年华,面容尚且稚嫩,长相也只是初显清秀,并不算惊艳,可她那一双凤眼,生得清亮而大气,此时里面蕴含着怒火,竟生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胆颤之感。
他挺直了略有些佝偻的背,拔高身形,以图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让她产生惧怕的心思。
可沈华灼偏偏不如他所愿,侧了侧身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王公公被气到了。
他刚刚就好像一只斗鸡似的,在他斗志昂扬的要与敌人对战一局的时候,可是对方却不轻不重的挥手,几下就把他推出了老远,他这一记重拳便直接打在棉花之上,让他头疼欲裂,昏昏欲睡。
他气狠了,叉着腰,拿出了在王府里训斥下人的姿态,手指着沈华灼:“你……你个刁妇……”
沈华灼斜眼瞪他:“第二次!我警告你,事不过三!”她可不是那么好骂的,警告完王公公后,沈华灼才堪堪看向云成中,这期间她理解他作为一个下属,不敢得罪了泠江王爷亲派来的贴身公公,也知道他不愿意让云胡子对他产生误会,所以他选择了旁观,并且还是以看戏人的身份旁观的。
“戏好看吗?公公?”沈华灼缓缓开口,语气听似风轻云淡,可云成中却在无形中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说不清楚是来自于哪里的,但是,这让他有些难受。
他开始自检,沈华灼自从进入云家门,嫁给轩辕云天为妻,一直以来,恪尽她为媳的本分,把云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此时她的一声公公,是她故意唤的。
因为以往的时候,她开口唤的从来都是爹,而此时她却故意当着一个公公的面也唤他作公公,这个字眼,怎么听怎么难受。
“王公公,这不是什么刁妇,他是小主子明媒正娶的娘子!”他之所以看劲,除了两不得罪以外,还有一个最为深刻的看法,就是想要看看,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条件下,她沈华灼能够怎么样面对这一切?
怎么样化解来自于王公公并不客气的指责和为难。
看她刚刚散发出来的气势,云成中可以确定,如果小主子能够一直认定她,他相信,依着她的能耐在泠江王府立足,并不是难事。
他一直高高提着的心缓缓放下去了。
他并不胆小,却生怕,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小主子因为爱上沈华灼这个女人而耽搁了他的前程,也怕沈华灼会在王府里成为小主子的累赘。
所以,他冷眼旁观。
其实,他是一个再死心眼不过的人了。
小主子认定了他,他自已舍不得考验他,他便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帮他一把又何妨。
事实并没有令他失望。
他唇角带上了些许微笑,大声的介绍着沈华灼的身份。
王公公一窒。
若是云成中一直装傻,故意不介绍沈华灼是小主子娘子的事,那么他还可以假装一番,继续与她飙口水骂战。
但是事到如今,他自然是不能了。
可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来自于山野乡村的女子。
他翻了翻眼珠子,草草的行礼,还为刚刚的事情道了歉,只是却再敷衍不过了。
反正在他心里,这样的女子,他们家小主子回到王府之后,是肯定不会再要的,这根本不匹配嘛,他迟早会再娶娇妻美妾,这个女人,要是识相,也许还可以跟着他们回王府里享享清福,要是不识趣,只怕半道上都得被他们家小主子丢了。
试问,谁不怕丢人?
沈华灼瞥他一眼,将他眼中的不屑还有脸上的心思与情绪都看在眼里,她也不在乎,低下头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云胡子。
她忍不住期待着,接下来的一番好戏。
因为谁都不知道,她撒下云胡子的那些药粉虽然可以致人昏迷,可是却依然能够保有人意识的清醒。
所以,刚刚在他床前发生的一切的事情,全都已经通过他清醒着的双耳听在了心里。
她很期待,一直以来都在坚持重复着说喜欢她,在乎她的云胡子会如何对待这个老太监。
“小主子!”王公公颐指气使的把沈华灼说了一通,嫌弃了一番,又把云成中打发出去准备茶水之后,这才转身看向躺在床榻之上的云胡子。
面前的小主子双眼紧闭,只能看出他面部的轮廓十分的刚毅立体,且不说别的,就这张脸,活脱脱就是泠江王爷年轻的时候。就连那颧骨的高低弧度都立成了一样。
他心里一阵阵感慨。
“小主子……小主子,老奴好多年不曾见着你了,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你便长大了!”
王公公说着还真的哭了起来,并且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那叫一个眼泪横流。
“你……你哭什么哭,我家相公还好好的!”听着那声音,虽然情真,可终究嗷嗷的叫着难听,像丧音。
沈华灼嘟囔着。
“你……你给我起开,虽然你是小主子的夫人,可……可这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老王爷和王妃娘娘根本就不知道这么一桩事儿,那么你跟小主子的婚事……就是无媒……是不作数的,你……你现在起开!”王公公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一忍再忍,才落落的开口。
他之所以有这么大胆,敢对王府世子的婚事说道,乃是在他来之前,王妃娘娘就世子爷的婚事特别叮嘱过他一番,而且王妃娘娘再三与他保证,王爷十分厌恶那个乡野女子,所以世子爷和她的这一桩婚事是决计不会作数的。
如果小主子想要树立一个讲情义的模样,就让他将人带回去,当个妾室待着,而在王府里,寻常不受宠的妾室的地位连他们这些主子跟前伺候的奴才都不如,他又有何惧?
故而,王公公才敢大骂沈华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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