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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开门的响声,有一位头发花白、戴一幅眼镜的先生从案子边抬起头来,看看是谁竟然敢擅自闯进配药室里来了。
王思仁大夫笑呵呵地说:“秦药师,给你带个徒弟来了。呵呵,这是我外甥孟良,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学徒吧。这孩子聪明着呢,你多带带他。”说着他还向牡丹雍笑咪咪地挤挤小眼睛。
牡丹雍报以微笑,然后对眼镜秦先生拱手叫到:“秦先生好!师傅好!”
这位被称为秦药师的眼镜秦,是位个头中等、身材纤细、显得很瘦弱的壮年男人。他目光透过眼镜框的上端打量着这个叫孟良的男孩子,然后慢条斯理地说:“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去读书哦。这孩子看着挺聪明的,长得好端正哩。”
王思仁大夫有点尴尬,他一边哦哦哦着不置可否,然后对牡丹雍说了一句:“在这里跟师傅好好学啊。”就转身退出配药室了。
眼镜秦干咳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里面的一个案子前,招手叫孟良过来,然后说:“你看看这些药材,都是需要碾碎配药的。你先熟悉一下,要记住每种药名和样子,以后会考你的。”
牡丹雍答应着,一看案子上摆满了一个一个的草编盒子,里面装满了各色中草药品,盒子上都贴着标签。他便挨排看过来,只见有乌贼骨、冬虫夏草、麦冬,蓬蘽[lěi]、石斛,党参红参片、西洋参片、麝香等等数十种之多。
其实,作为花仙界王子,他之前对花草树木方面的知识已经学习过不少,对其种类、特性乃至于药理药性也是懂得一二的,但对于它们怎样进一步使用,还不是知道得那么详细。今天能有机会在这里实践一下,也是件非常难得的机会,他是很乐于此项安排的。
这时候,秦药师拿过来一个桐制的器具放在案子上,他问牡丹雍:“知道这是什么吗?”
牡丹雍如何会不知道?但他却装糊涂说:“孟良不认得,还望师傅教导。”
眼镜秦说道:“这就是把这些药物碾碎的药碾子,学名叫惠夷槽。”说完,他拿了一小块乌贼骨放进药碾子的碾槽里,然后拿起像车轮一样的碾盘,一下一下做示范给牡丹雍看,说道:“你这就先把乌贼骨碾一些给我用,要碾细碎些。”
牡丹雍答应着接过秦药师手里的碾盘,开始碾药粉。这个药碾子,牡丹雍在很小的时候就在瑶台花苑御医房里见过,而且还是和紫吟姑姑一起。只是,那时候都是姑姑在动手,姑姑用它来碾压配置药粉,他在一边看着而已。后来,他还在书中读到过有关于药碾子来历的传说,据说与华佗行医有关呢。
说有一姓王铁匠,无儿无女,开了个小铁匠铺,靠打制农具为生。一天因炉里崩炸,他被烧成重伤,因没钱治疗,只好硬挺着,小铁匠铺也停业了。
华佗知道后,每天到王铁匠家为他治伤,至于药钱华佗只字不提。王铁匠心想,华佗肯定记了帐,于是省吃俭用,积攒了一些银钱,伤好后便来到华佗药铺付账。
其实,华佗根本就没记账,见王铁匠来付药钱,就说:你的伤好了,我就高兴,药钱不用再提啦!王铁匠再三要给,华佗执意分文不收。
王铁匠感动得直流泪,回到家里,越想越感不安,想到华佗为他治伤碾制药面时,累得满头大汗,就决定给华佗铸造一个能碾碎药物的器具,以减少华佗和徒弟碾药时的劳累。
经过反复琢磨,王铁匠铸成了一个凹字型的药槽和一个圆轱辘,用圆轱辘在槽里来回碾。做好后,他自己先拿一些干树枝叶和小石子之类来一试,还真管用。
可这东西叫啥名字呢?他正想着,一位教书老先生来铺子打东西,王铁匠就把自己报恩的缘由说了一遍,请老先生给起个名字。
老先生想了想说:就叫惠夷槽吧!惠是赠,合救命报恩之意;夷是平安,表示把你的伤治好化险为夷;槽,碾药之器。这就把你的心意全包含进去了。
王铁匠听了,正合自己心意,连声说:好,好,就叫惠夷槽。便立即送到华佗药铺。
从此以后,惠夷槽成了医家必备之物,流传下来。因为惠夷槽主要是用来碾药的,所以人们又称其为药碾子。
这碾药粉不是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计,需要的,一是力气二是耐心。因此,对牡丹雍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他这边一刻不停地碾压药沫,秦药师那边不停地过秤配药、打包,还要不时地去临走廊那面墙上的小窗口处接单、送药。
时间过得很快,一上午除了认识药品、碾一些药物,他还借口去上厕所溜出配药室两次,为的是想查看一下王思仁大夫如何用宝器诊治那些病人。但是,结果很令人失望,他什么也没看明白,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
吃中午饭的时间到了,并没有人来叫牡丹雍回去吃饭。这时候,一个伙计扒着放药的小窗口叫道:“秦药师,吃饭了。”
秦药师这才放下手里的活计,拍拍手上的药渣子,一边去屋角的水盆里洗手,一边对牡丹雍说:“孟良,你不回去吃饭吗?”
牡丹雍心里也正彷徨着这件事,如果王大夫没来叫自己一起回去吃饭,估计自己也不能擅自回去,这是明摆着的道理。况且,他原本也很不想见到那个所谓的舅母,一种本能的心理就知道,在她那儿,自己是不受欢迎的。那么是不是要在这里和伙计们一起吃呢?那还得看带没带自己的饭份再定吧?
他心里也拿不准,就说:“不知道呢,没人告诉我怎么做。”
秦药师叹口气,道:“唉。。。你也过来洗洗手吧。”这一上午,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过这孩子了,知道是因为父母都死了,才来投奔舅舅家讨活路的。没娘疼的孩子,这寄人篱下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他如何会不明白。
当牡丹雍和秦药师一起走出配药室,进到一间伙计们专用的办公室兼就餐室时,只见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妇人正从食锦盒子里往外拿饭食。
秦药师招呼了一声:“狐媚子,今天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啊?”
那位被叫做‘狐媚子’的胖妇人转过身来,牡丹雍一看忍不住微笑起来。这‘狐媚子’还真不是白叫的,只见这位中年妇人一张肉呼呼的圆脸上,竟然有一双喜庆魅人的眼睛,不笑都像在笑一样;一个肉头圆润的小鼻子,一张粉嘟嘟性感的嘴唇,此时正微笑着张开。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位爱说爱笑、喜欢热闹的主儿。
只听她说道:“秦大哥您老人家就少贫嘴吧,还不是主家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吗?这能由我的?”说着话,她一眼看到牡丹雍便停下手,让屋里的三四个伙计自己往外拿吃的东西,她却走过来看着牡丹雍说:“这就是思敏的孩子吗?叫---”
秦药师道:“是啊。叫孟良。”
胖厨娘狐媚子说:“啊,孟良啊。可怜的孩子。知道吗?我和你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呢,她远嫁去西山之角了,我们才少了联系。可怜的孩子。来,这里,”
她拉着牡丹雍的胳膊走到饭桌前,把他按坐到一张凳子上,端过一碗米饭,然后又把那大海碗装着的肉闷芸豆拉到牡丹雍面前说:“吃吧。以后中午饭都让你在这里吃呢。多吃点,孩子,真是可怜见的。思敏怎么就舍得抛下走了呢?”口里说着,手就掀起腰上的围裙擦眼睛。
牡丹雍被她说得心里也酸酸的,这两日做孟良的生活,也让他多少体会到了一些寄人篱下的不容易。心酸是有些,但离掉眼泪还差的远呢,他只好低下头闷不做声的呆着。
医馆的伙计们和秦药师都端着米饭碗,一起看着这一幕,大家都不由得静默了一会儿。为缓和气氛,秦药师说:“吃饭,吃饭!别提伤心的事了。”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地附和着,一起凑过来开始吃饭。
胖厨娘也收住眼泪,一边往牡丹雍饭碗里夹肉一边唠叨说:“孩子,多夹肉吃,你长身体呢!你们别和孩子抢好不好?”
牡丹雍感激地抬头道:“狐媚子阿姨,谢谢你啊。是我、我不喜欢吃肉。”
众人都乐了。
胖厨娘一边笑一边捶了秦药师肩头一拳,笑道:“都是你瞎说乱叫,让孩子都蒙了。”然后,她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对牡丹雍亲切地说:“我娘家姓梅,夫家姓古月胡,所以他乱叫。以后你就叫我梅姨就好了,我和你娘像亲姊妹一样,以后有什么事情不接济,就和我说啊。”
胖厨娘梅姨的这段话,说得牡丹雍心里热呼呼的。这位胖乎乎的女橱子虽然和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但却让他打心眼里生出一种说不明白的情愫,感觉很亲切、很温暖。于是,他很认真地点点头答应着。此时他感觉,再看这位胖胖的女厨子那一身的肥肉也显得很美丽、很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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