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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锋既行,趁夜色先悄然出了允吾城,这才策骑扬尘而去,夏羿自领其余兵马,与郡都尉一道,尾随而走。
郡都尉也姓陈,乃是陈懿的侄子,三十余岁的年纪。不过看起来,倒也不是只凭关系,才坐到这个位子,上一一陈都尉也是个武道五品的强者。
此时写谷尚在郡都尉的兵力控制之下,因此,郡都尉也须得与夏羿一道前往写谷, 便于交接军务。
两人策骑在前,夏羿一身大红盔甲, 胯下是生角的战骑,相较而言,陈都尉与夏羿着甲一致,但坐骑却差了一个档次。
一者蛟鳞,一者角鳞。
夏羿毕竟是成卒正规军的都尉、司马级数的军官,而陈都尉,只是地方上的后备力量的军官。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陈都尉,我初来乍到,虽然从府尊口中得知了一些金城概要 ,但陈都尉常在前线,对驻守龙耆、木乘谷的羌蛮应当更加了解,却不知道此二城羌蛮兵力如何?部署如何?”迎着呼呼的风,夏羿声音嘹亮。
身后四千五百大军,仿似一一团红云,结成一体,追随夏羿,呼啸着碾压而过。
陈懿作为一郡太守,并不在前线,知大概,却不知细节。唯有陈都尉,才是最了解羌蛮的人。
此番夜袭,与陈都尉一起,正好从其口中对龙耆、木乘谷的羌查进行一个细致的了解。
陈都尉声音同样洪亮,闻声答道:“龙耆三城虽为金城军事重地,但规模却不大。毕竟,西部都尉所属部众的数目在那里,城池太大,反而防守不便。所以,龙耆、木乘谷二城之中,驻守的兵力也不多。此二城加起来,有万左右的烧当王庭蛮兵驻守。 ”
“一万..夏羿沉吟,抬眼望着远方的夜色,道:“倒也不多。”
陈都尉却道:“夏都尉切莫小瞧了此二城的蛮兵!”他面目肃然:“其为烧当王庭所出,具是精兵!其中强者数不胜数,若非烧当忌惮于帝朝威势,不敢太过放肆,我要保下写谷,恐怕也只是妄想!”
“哦? ! “夏羿眼睛微微-一一眯:“精兵?如何精兵? !”
“羌蛮虽无帝朝练兵之法,结阵不易,看似乌合之众。但羌蛮出自山林,野性强悍,打仗十分疯狂。加之为羌蛮王庭所出,二品之上的武道高手数不胜数。”陈都尉沉声道:“龙耆二城的羌蛮首脑,六品强者都有七八位,甚至我怀疑,其真正的首脑,是七品先天境界的绝顶高手!”
“嘶,先天?!”
夏羿不由抽了口凉气。
羌蛮如何野性,他不在意。四方蛮夷,多是如此。看起来打仗疯狂,但也没见他们能将帝朝的正规军怎样。相反,帝朝的正规郡却能完全压制他们。
真正令夏羿感到棘手的,是绝顶高手!
他自忖能力斩六品高手,毕竟,如羌蛮、北狄这等胡夷之中,武道难成体系,少有绝世功法。
但到了七品,却不一样了!
七品乃是先天,打通了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将真气淬炼成了质地更高的先天真气。举手投足之间,能引动天地之力,有莫大威能。
跟七品之下的武者相比,先天境界就是一个分水岭。先天之下,具为蝼蚁!
若与先天强者交手,夏羿自忖恐怕连一招也走不过去!
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如今我大军开拔,箭在弦上,断无收回之理!陈都尉,你为何此时才告知龙耆有先天强者?!
陈都尉闻言,脸色不太好看,却道:“龙耆是否有先天强者,我并未见过。但烧当王庭绝对有先天强者。而烧当王庭距离龙耆并不远..这是我的猜测,无法作准,所以.
夏羿抚摸了一下挂在鞍扣 上的刀柄,咬了咬牙:“猜测..我现在岂非只能硬着头皮 上了..
军令如山,最忌朝令夕改。刚刚夏羿才下令奔袭龙者,先锋都已走远,这会儿若临时改口,说不打了,这对军心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对他在军中树立的威严,也是巨大的打击。
已是骑虎难下!
他并不愿跟先天强者过招,那是找死。但现在能怎么办呢?只能咬牙硬顶了!
“希望陈都尉你猜测有误,否则的话..”
他狠狠的瞪了陈都尉一眼,不再说话。
却回头看麾下兵卒--他们刚才的谈话,声音洪亮,并未遮掩,就近的兵卒将官们也听的一清二楚。
却看到,一双双眼睛只盯着他,看着他,没有惧怕,没有动摇,俱皆是坚定之色!
只有几位将官脸色肃然,但并无惧色一他们相信 自己的主将,相信那位在西域, 以五品之能力斩两位六品敌将的强悍身影!
夏羿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气。
夏贞率五百斥候,与关羽一路疾驰,迅速向龙耆三城接近。
两人皆出自豢龙氏,忝为同族,但平素在军中,却没有太多交流。关键在于关羽自身。在夏贞看来,关羽就跟出身主脉的直系子弟似得,同样的傲慢,分外的讨厌。
关羽于是也不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不过眼下乃军事要务,虽然二人没有交情,但也不会互生龌龊。一路行来,也说了几句,拉近了一下距离。
“龙者三城呈掎角之势,龙耆靠北,木乘谷靠西,而写谷靠东,隐约呈三角状,俱在湟中谷地,能互相支援。我等此去,写谷最近,扼守湟中之东,必须先通过写谷,才能抵达龙耆。我意率一部人马先行,至写谷,支会写谷郡兵守军,扫除障碍,以便于我军能长驱直入,夏军候意下如何? “关羽问道。
夏贞闻言,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也罢,就请关部将先行步。”“多谢!
关羽正色点了点头,分出一百兵力,加快速度,卷起烟尘往写谷而走。
夏羿所部主力在夜色之中急行军,至凌晨丑时,便抵达了写谷。
得闻前锋夏贞所部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已然出写谷,奔龙耆,夏羿不敢怠慢,忙对陈都尉道:“还要劳烦陈都尉在此镇守日,待我得胜归来,再交接军务!”
陈都尉应了。
当下,率兵出写谷,沿着前锋留下的痕迹,望龙耆奔驰。
刚出写谷,就有前锋斥候回报:“夏贞、关羽二将先后抵达龙耆附近。夏羿连忙道:“传我命令,让二将见机行事。”“喏!
却说关羽率先领百人斥候到了龙耆,远远望见龙耆城头灯火点点,有蛮兵巡逻。悄然近前细细一看,却见城上羌蛮巡逻者竟在城头烤羊,副载歌载舞的模样, 让关羽 气愤的同时,又心里高兴。
气愤的是这些蛮夷竟然将西部都尉驻地搞得乌烟瘴气,高兴的是竟无防备!
当下关羽就想领兵突袭,却又想到麾下兵力不足,而城中蛮兵人多,便是突入城中,恐也难建功,于是暗暗等待,一边派出人手回报夏贞,一边让人沿龙耆周围探查。
龙耆背靠山崖,只三面城墙,城外谷地草木茂盛,也有蛮兵暗哨潜藏其中。关羽一时不查,竟被蛮兵暗哨所知。
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唿哨冲上天际,就见城头蛮兵警觉,时间竟乱成一 团。
分明是好日子过惯了,一旦生事, 就显慌乱。而且羌蛮之兵本无纪律可言,初时混乱,也在情理之中。
关羽见状,先是一怒,又是一喜,然后便是可惜。
怒的是自己竟疏忽大意,忘了暗哨之事。喜的是城头慌乱,若立刻挥兵进攻,必是一触即溃。可惜的是自己兵力太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头慌乱的羌人被将领镇住,失了机会。
“如今我既行踪暴露,不若光明正大,前往挑衅!
他念头一转,立刻有了决断。
当下领兵策骑,钻出草木丛林,来到了龙耆城下。
城头羌蛮在火光或吴阳灯的映照下,看到了城下突然出现的红盔红甲的汉军,顿时紧张不已,乱七八糟的射下一蓬蓬箭雨。然则关羽所部百人,尚在射程之外,皆是做了无用功。
关羽勒住缰绳,在一箭之地外停了下来。
他打量了一番龙耆城头,只见城墙高至二十丈,绵延盘卧,如同蛟龙。又在微弱火光之下细细打量城墙正面上的武阵纹刻,只见未有毫光闪烁,便知羌蛮实无法控制武阵,于是单人独骑,拖刀近前,大喝道:“尔等夷贼!可识得汉将关羽?!我帝朝大军就在身 后,若是识相,快快大开城门,出城投降,否则大军一至,必教你鸡犬不留!”
“汉人的戍卒!”
城头上,有识得厉害的羌蛮首脑,眼就看出了 城下百人的来历,与郡兵相较,精气神完全不同,心知是大汉帝朝的正规军到了,不由心里打鼓。
自帝朝日益衰落,朝中争斗日烈,使得帝朝无暇顾忌如羌蛮这等小角色,于是他们逐步侵吞、蚕食帝朝利益,压制地方官府已有数载。吃到肚子里的利益,让这些蛮夷高兴的同时,委实也暗暗惧怕。
大汉帝朝的威势,撒播四海,便是日益衰落,也远远不是去区区羌蛮所能抗衡。龙虽老,也仍然是龙。
其实这些羌蛮一直提心吊胆, 害怕帝朝发兵镇压,不过时间久了,就让他们选择性的遗忘,掩耳盗铃似的以为高枕无忧。
却不料此时帝朝天兵突至!
“莫非是新任的西部都尉?!“有人反应过来:“早在一月之前, 就得知有西域撤回的汉人正规军要在此驻扎,重建西部都尉府!”
“那万一不是呢?“有人反问:“我等作为,实是触犯了汉人的威严,万一汉人的帝朝此次派遣大军前来,一击之下,我烧当所部危矣!”
还未等成头蛮将定下心来,关羽又喝道:“城头蛮将,还不快快投诚? !”
“如何是好! ?”
城头为首的羌将不由狠揪披散的头发:“难道要出城投降? !”
“万万不能!我烧当吃下的东西,哪里有吐出来的? !”有人厉声道:“汉人也不能!部率,下令吧,杀光这些汉人!
“对,杀光他们!”
“如果让汉人夺走龙耆,盐池不保啊!”
“一旦王庭怪罪下来,我们人头何在? !
蛮将首脑狠狠的咬牙,拳头握: “放箭,射死那汉将!”
令下箭雨如蝗,只照着关羽所在,兜头盖脸,暴雨般攒射过来。一时间,竟然将城头火光、天上月色,皆是掩盖!
关羽早知羌蛮不可能投降,心有戒备,见状仍吓了一跳,连忙策骑转身,一人一 骑,一跃便脱离了箭雨覆盖。
“羌贼!安敢如此? !”
关羽持刀直指城头,怒喝:“关羽在此,尔那蛮将,忒不要脸,可敢出城与我一战? !
关羽扯起虎皮做大旗,言语间欲做出帝朝大军将至的假象,先镇住羌蛮,使其不敢妄动,以拖延时间,等待后续军队的到来。
见没能镇住羌蛮,他转念一想, 又生出斗将的想法。
能拖一时算一一时,跟蛮将斗个几十回合,料来后续大军就应该到了!
听得关羽挑衅,又见关羽脱出箭雨覆盖,城头蛮将毛发浓密如同熊掌般的大手不由一挥,止住箭雨。
“汉将搦战,何人与我下城,取他头颅! ?"
一干羌蛮将领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竟无人下城!
汉人历来强悍,军中将领武道高深者不计其数,周边蛮夷可没少吃亏。如今隔得远,又是夜间,关羽又未勃发气势,让城头蛮将不知关羽深浅,都有些踌躇。
为首的蛮将见状,脸一黑,不由大骂:“我烧当勇武何在? !”
这才有一将开口:“部率,我去。”
那部率蛮将一看,却是麾下数一数二的武道高手,六品级数,当能斩杀汉将,心下不由大喜。
“好,你带五百人下去,待杀了汉将,再将汉人这一一小撮兵卒斩尽杀绝!”
城下,关羽连连搦战,片刻之后,得闻嘎吱嘎吱的响声,就见一蛮将领着一飙羌兵从城门冲杀出来。
关羽握刀的手不由紧了紧,狭长的眼睛几乎完全眯成了条缝!
那蛮将披发左衽,手执一根狼牙棒,上粗下细,钉牙密布,可谓凶器,刮擦一下,皮肉骨头都要散架!
跨下骑着一头黑豹,体修长且壮硕,一条长长的尾巴来回扫动,仿似铁鞭!
身后约莫五百羌兵,乱糟糟一团,兵器甲胄各异,有的持斧,有的持枪,有的拿刀,有的举盾,一帮子乌合之众!
“汉将关羽? !我名..
”休要多言,尔那蛮贼贱名,污我耳朵!
话音未落,关羽策骑一动,当头一刀,已至蛮将头顶!
这一刀,青光爆闪,刀刃上真气吞吐,仿似缠着一条青龙, 隐隐有龙吟之声缭绕!
“喝呀!
蛮将只觉压力骤然而降,仿似泰山压顶,脖子发凉,不由面色狂变,不敢怠慢,连忙奋起勇力,激荡真气,手中狼牙棒往顶门一挡!
铿锵一声巨响,那蛮将连人带骑,被斩的踉踉跄跄!
然则还不等他缓过气来,关羽第二刀又骤然而至!
这一刀,刀气更烈,战刀尚未落下,地面上已然被刀气隔空犁出一道痕迹!一刀斩下,白驹过隙,一声巨响,那蛮将已然虎口崩裂,浑身酸软,头晕脑胀!
“正是此时!”
关羽哈哈一声大笑,第三刀已然斩出!
噗通一声,一颗头颅冲天而起,带着满腔腥臭的血液,跌落尘埃!
头颅上,一双眼睛竟是尚未瞑目。
关羽策骑收刀,目光灼灼,长笑一声,抚须抬望城头:“羌贼,关某的刀,利否! ?
此时城上城下,已是鸦雀无声!
不论敌我双方,具已瞠目结舌。只觉眨眼之间,刀过头分,便已尘埃落定,让人目不暇接,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待得关羽出声,城下五百蛮兵这才惊叫起来,一哄而散!
城头蛮将部率脸如锅底,黑的几乎看不见面孔。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麾下数一一数二的强者,竟敌不过敌将三刀!
身后,一干蛮将齐齐吸起了冷气!
“莫非..莫非这汉将乃先天高手? !”有人牙齿打颤。
“非是先天高手..若是先天,一招都走不过!”蛮将部率咬牙切齿:“此人定是汉将高层,出身非凡,杀招实在凌厉!”
“那部率,现在.
望着城下仍在搦战的关羽,这城头十余位蛮将皆挠头不已。
若应战吧,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若不应战吧,岂非让汉将小觑了烧当? !
“部率,不如我等一拥而上, 不信杀不了此人! “有人建议。“一拥而上?”部率纠结:“此乃斗将,如何能一拥而上?”
他侧脸扫视麾下将领兵卒,见周遭众人皆望着他,不由咬牙决然道: “本部率亲自下城与之一战!”
就听到周遭蛮将齐齐呼气,脸色不由更黑,却又顿住脚步,道:“尔等随我下城,为我压阵!”
言罢,不管一干蛮将神色,提着门板大斧,就下了城头。
关羽在城下看的明白,见城头一干蛮将齐齐消失,不由心头咯噔,难道这些蛮将要一拥而上? !
于是缓缓策骑退出几步,回头对麾下近百将士使了个眼色。
一旦打不过, 那就跑!
夏贞心急火燎,眼看龙耆在望。
心里一边暗骂,只道关羽鲁莽,只百人,就敢冲近城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关羽身死是小,夺不下龙者才是大事!
却冲过密林,尚未近前,就感到两股极强的气势铺面而来,随之便是坚锵不绝的金铁交击之声!
夏贞不由微微舒了口气。估摸着,应该是在斗将!
冲出密林,就看到,己方近百斥候正列阵面前,远处城下场中,两道人影,策骑交错,正在交手,强大的力量和剧烈的真气激荡起阵阵气浪,仿似狂风席卷,方圆十余丈皆站不得人。
夏贞脸色肃然,细细打量片刻场中状况,又见远处地面上有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 于是连忙领兵,上前,与关羽所带的近百斥候汇合,一边向将士了解情况。
“你是说,关部将先前三刀斩了敌将?”夏贞不由道:“什么品级? !”
“似是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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