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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进几乎是一夜未睡,只在四更天的时候,实在撑不住睡意了。结果就是岳祺泽醒的时候,他正身子朝外睡的香甜。
“醒醒,别再睡了!”
南进就是睡着的时候,心里也不忘警惕。一睁开眼,就见到岳祺泽一张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叫吓了一跳。
蒙蒙的就要起身,岳祺泽没想到自己只叫了一声,人就醒了!两个脑袋“碰”的一声撞在一起,疼痛四散,意识回笼。
南进来不及穿外袍,立即道歉:“大人,对不起,属下睡迷糊了!”离自己这么近干什么?
岳祺泽捂着撞疼的额角,这人都看见自己还要往上撞,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这一番姿态就不做作?
算了,这事自己也有错。不过最大的错,应该是他自己了,一个男子长的那么精致干什么。“没事了,起床吧!”
南进三下两下就穿好了衣服,头发高高束在小银冠中,戴着一顶灰鼠毛帽,遮住了饱满的额头,同系的围脖遮住了尖而有肉的下颌。
只要低下头,半张脸都能遮的严实。岳祺泽摸了摸自己略微粗糙的脸,第一次开始对它有点不满了。
“你倒是惯于打扮!”
“三哥可说错了,不是小弟惯于打扮,而是你给我准备的物件都太好了!”这些金贵的服饰,自己不陌生也不熟悉了!
本来还担心他不惯这些东西,或者自己更担心其两者不能和谐。谁知,这些特意准备的东西就该用在他身上似的,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吃了一些早餐,在掌柜殷勤的笑脸下离开了。出发之时,灰暗的街道上迎来了今天的第一批客人,他们穿着厚重的棉服,在路边,因生活而忙碌着。
两人很快就出了城,围脖结着一层洁白晶莹的冰霜,马嘴中喷发的热气遗留了一路,随着太阳升起,天气也变得暖和起来。
黑夜中的田野,空空荡荡,无边无际。一座孤寂的草房中别无他物,一堆更火照亮了黑夜,驱除了寒冷。
空气中,一股烤鸡的香味肆意,引得人垂涎欲滴。看着南进不停翻转着越渐成熟的野鸡,眼中再无其他,岳祺泽道:“这时候还能打到野鸡?”
“这野鸡又不冬眠,要是仔细些,一点难度也没有。”
“出去方便一趟,也能抓到野鸡,是你运气太好还是这野鸡太蠢?”
“它既然出现了,我总不能放过这到嘴边的美食吧!”
“就不是有意寻的?”这才是重点,赶了一天路,这小子还有精神去抓野鸡,还真是超乎自己的想像。
“我和三哥都还在长身体,这饮食自然不能差了,要不然长不高怎么办啊?”这身板又瘦又矮,自己要努力长高,
岳祺泽嘴里还未咽下的水,差点就吐了出来,这人原来不是为了口舌之欲。把他从上到下端详了一遍,就正经道:“嗯,以后在这方面值得注意一下!”
“当然要注意了,三哥长得虽然高大魁梧,可再长一些也是更好的。”
“我很满意现状,而你就多补些吧!”自己就是再长也到不了哪去!
“这鸡烤的真好,寒夜中有此作伴也是一大乐事了!”说着就把烤的金黄酥脆的野鸡拿下了火堆。
看着他那一脸美滋滋的样子,岳祺泽心下放松了不少。本以为这次出来会枯燥乏味,危机重重,想不到会有这意外之喜。
“可惜材料有限,不然一定会更好吃的。”南进取出匕首,把烤鸡一分为二,给了岳祺一个大份。
岳祺泽接过一份小的,撕下一条翅膀放在嘴里,“你的技术不错,外酥里嫩!”南进又递给他一只鸡腿,“三哥,我虽在长身体,可这饭量却不怎么大的。”
“那就不要吃馒头!吃吧!”见他不要,南进也没有再送。从一个小铁罐中给他倒了一碗滚水,在旁边冷着!
两人明面上是兄弟关系,可他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能“献殷勤”的地方,绝对照顾周到。“我是你三哥,在外不用这般仔细。”
“长幼有序,长兄如父,小弟做的都是应该的,三哥不必多想!”之前的发生的事情,想起来还是太冲动了!
“你也说是长幼有序,长兄如父,这一切自然有我这个做哥哥的份了,喝水!”他把铁罐从火堆中取出,给他也倒了一碗水。
自己就是为他做牛做马也是应该的,可他不用这般。“三哥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不用拘泥于小节!”
“这意思,你就不打算做大事了?”这人不是自相矛盾吗?就凭他的功夫,只要上了战场,何愁不建功立业。
这不一样啊!可自己要怎么解释。好吧,自己在他面前,脑袋都不会转了,说话常有哑口之能。
“我只要跟紧三哥就行了,什么大事,我可不在乎。”说不过你,我就赖,你总不能跟我计较吧!
岳祺泽当他是玩笑,也没往心里去。“你又胡说了,柴火不多,我出去再找些!”说完人就消失在门口的黑夜中。
吃了热食,被风吹僵的身体才又活过来了。裹在厚厚的大氅里,两人只露着一张脸,分坐火堆一侧。
“三哥,咱们去丰城干什么啊?”
“你猜不到?”
“三哥是天人下凡,我这个凡夫俗子哪能知道啊!”
“别耍贫嘴了,说说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那我就说了,要是说的太离谱,你可不能笑我。”
“啰嗦!”
“总不是去游玩的,可你身为一军领导,也不该是去查探敌情的。莫非,你是去看相好的?”
岳祺泽脸色通红,这人说话还真不靠谱,半天憋出几个字:“我没有像相好的。”
“那小弟真想不出来了,还请三哥解惑!”
“我就是去探敌情的。”
这还真叫猜对了!“不会吧,营里不是有专门的斥候吗?哪里用得着你只身涉险,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不行,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当然在是听你的,可再聪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所以呢,就需要别人适当的提醒一下,是不是?”
“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
这话说的笃定,可那里是金人的地盘,你一个不大不小的将领,去抢斥候的差事合适吗?“世态万千,你打的包票可做不得准。”
“那就当去游玩好了!”云淡风清谈生死,云卷云舒啊!
你的命最重要,你不要这样玩闹好吗?南进急道:“今天都二十八了,后天就是除夕夜,你跑去敌方去游玩,这不合适吧!”
“出都出来了,就不要惦记回去的事情了!”看着他裹着大氅,围着火堆打转,怎么看怎么喜人。
又赶了一天的路程,一座灰色高大的城墙在眼前越来越清晰。因为属于两方交界处,所以检查特别严格。
南进紧跟在他身后,岳祺泽拿着早已备好的路引递给盘查的金兵。那人用粗笨的汉语问道:“你们去城里干什么的?”
“回军爷,眼看就要过年了,家母犯了血瘀之症。小人听说丰城出产的丹参最好,所以就与四弟一同赶过来购置几株,也好缓了家母之痛,略尽孝心!”
他野蛮道:“什么止症止痛的,南蛮子说话就是费劲。”岳祺泽掏出一块碎银塞到他手里道:“军爷,求你就成全小人的一片孝心吧!”
那人摸到银子,脸色才好了些,仍是鼻孔朝天的模样。“那就过去吧,不过要是让人知道你们敢搞别的,担心你们的小命!”
“是是,多谢军爷了!”
谁知南进与他刚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了,来人领着一队金兵过来道:“我看你身材魁梧,倒像是个练家子。”
岳祺泽一脸惊慌,口中说明道:“军爷啊,小人可是地地道道的小商贩,可当不起大人这句话啊!”
那人一脸横肉,浓眉细眼,他走到岳祺泽面前,前后看的十分仔细。“把你的手伸出来!”
南进握紧马鞭,随时准备动手。一般习武人的手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茧子。岳祺泽长期拿枪,又怎么可能没有!
“军爷,我真是个小商贩啊!”
“再不把手拿出来,就要了你的小命,快快的!”岳祺泽无法只好把手伸出来道:“军爷您看!”
那人见他的手虽不白皙,却没有老茧,一看就不是个习武之人。十分不耐道:“走吧走吧!”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南进被惊的汗都出来了,抬头见他一点颜色没变,从容走在满是金人的街道上,七上八下的心也跟着放下了!
这里比河东市热闹很多,无数的金人在街道上与汉人商贩讨价还价,蛮横一些的连银钱都不付,直接拎着东西就走。
那些商贩不敢有太强烈的反抗,可见这种事早已是屡见不鲜了。估计也有硬抗的人,怕是都成了一杯黄土。
南进往后看了一眼,城楼上的金兵是那样刺眼,城下的汉人活如蝼蚁。卑微的屈身,只想能一直苟活下去。
两人走到一家装饰奢华的客栈前,一个模样周正的小二走过来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那语气倒不像会服侍人的小二,气势足的很。
“住店,一间上房!”
“客官来的真是时候,正好还有一间上房。您要是早来一刻钟还没有呢,刚刚才有人退了房。”
“我们的马要用最好的草料!”
小二见这二位对自己态度波澜不惊,不由恭敬两分道:“您放心,咱们如云客栈所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小树、林子来客人了,一间上房!”
话音刚落,就从大厅内走出来两人,一个牵马离去,一个在岳祺泽前面引着。大厅中以朱红色为准,家具都是红木打造,是为丰城里最好最贵的客栈,没有之一。
此时天色已暗,大厅中陆续来了很多人,富商与金人较多。大厅西北角,一张八仙桌前一左一右坐着两人。一桌子的佳肴,汇聚南北特色,满足各地人们的口腹之情。
南进看了一眼那盘红酥酥的东坡肉,以前这肉放在席上,自己根本就不会动箸,现在竟然会有口水增多的感觉。
见岳祺泽的心思没放在菜肴上,南进伸箸拣了一块放在嘴里,肥而不腻,微甜中带着淡淡的酒香,愁回百转。
邻桌几个金兵,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只烤全羊很快就剩下一个骨架了,酒坛东倒西歪。他们很尽兴,载歌载舞,满脸通红。
岳祺泽拣了一块羊排放在他的碟中,趴头低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因为他们身份特殊,南进本就留意着,“他们刚发了不少军饷,说是过完年再去河东走一圈。”
“来了正好,让他们有去无回。”
看着他们潇洒而去,留下满桌的残羹剩饭,南进与岳祺泽的心情都没好到哪去。
他们所有的待遇,哪一种不是出自大宋。反观己方,有时连饭都快吃不上。自己的军队不养,却要每年拿出大量的金银去给敌方,这图的有什么用。
“三哥点这么多菜要是不吃该多浪费,这道鲍鱼羹很鲜!”说着南进就给他盛了一碗,岳祺泽道:“这个东坡肉做的颇为地道,你也试试!”
自己在众多菜色中,只对东坡肉多看了一眼,他都能发现,南进对他的观察力,佩服到了极点。
“这道菜创作的时间虽不长,可它名气大,传播的也快,以前只听说过,现在见了就有些好奇罢了!”
“喜欢吃就多吃些!”说着他就把南进面前那道江米鸡互换过来,谁知南进刚拣了一箸,就听他道:“你一个北方人倒是喜食南方菜,不会错生了地方吧!”
南进那口肉真是吞吐不得,早知这样他就应该拒绝才是,到底是吞下了。“我在长身体,要多吃肉,这里的厨子确实不错!”
南进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把责任推到它的本质和厨子身上。多说多错,经过此次,南进不由小心了些。
怨不得他能长打胜仗,就这心机比常人不知高出了多少。要不是他心存正义,这天下最后的结局还不知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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