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治愈你

409 婴儿床,老夫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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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巷的项目正式启动了。
    周沉下午去参加了奠基仪式,市里也有好些领导亲临现场,怎么说这也是邺城近两年的大手笔,政府方面比较重视。
    仪式完了之后周沉还需要应酬几个城建局和房管处的领导吃饭,方秦陪他一同去。
    因为平时工作上也经常有联系,彼此都很熟了,酒过三巡之后大家也没那么严肃了,氛围宽松了一些,不知不觉开始由工作聊到了八卦。
    “王处长,我听说盛阳置业的刘董昨晚进医院了,怎么回事?”
    “脑血栓吧。”
    “这么严重,那现在要不要紧?”
    “这我不清楚,你得问陈处长,陈处长今天上午去医院看他来着。”
    桌子对面的陈处长喝了一口汤,眯着一双小肉眼:“情况不大好哇,医生让家属回去准备后事。”
    “不是吧,我前阵子才刚跟他吃过饭呢,看不出他哪里有问题啊!”
    “这身体的事谁能说得准?特别是到了一定年纪,高血压啊糖尿病啊,哪样都能要了你的命!更何况这刘董也一向没节制,五十多岁的人了还一肚子花花肠子,前脚刚跟上一个老婆办完离婚手续,后脚就娶了个小姑娘进门。”
    “对对对,这事我也听说了,那姑娘我还见过一次,长得很水灵,不过才18岁啊,比他最大的儿子还要小好些岁,也不知道怎么就下得了手。”
    “哈哈哈……这有什么不好下手,吞颗药照样生龙活虎,只是现在他这副模样真是害了人家姑娘。”
    “这话如何说起!”
    “呵…昨天我本是想去医院看看他,结果病房都没能让我进。他大老婆和大儿子叫了一帮人堵在门口,去年刚离的那个二老婆也不是什么省心的东西,抱着刚满周岁的小女儿和娘家人全部守在走廊里,最吃亏的就是他现在刚娶的这小老婆,因为刚进门不久,肚子里还来得及有动静,所以医院都不让她进。”
    “啧啧…这又是何必呢?闹哪出啊!”
    “争财产呗。盛阳那么大一份家业,这上头大老婆二老婆还有几个孩子,不都等着他两眼一闭多分些遗产啊!只是可怜了那刚进门的小姑娘,昨天我在医院门口还见着她了,大太阳地就站在台阶上面跟刘家人吵,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我看着都心酸……不过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怪她命不好,肚子又不争气,要是早点也生个一男半女出来,好歹立遗嘱的时候她还能多分一份,现在她一个人势单力薄的,怎么斗得过上头两个!”
    “想想也是啊,这有钱人家里就跟唱戏一样,成天一出一出地闹幺蛾子。”
    席上一阵唏嘘,都在为那个刘家刚进门的小姑娘不值。
    王处长又喝了一口汤,醉醺醺的,倒是说了一句实在话。
    “你们都觉得刘董讨的这小老婆肚子不争气,我却不这么想,我反而觉得她这是运气……你们想啊,好端端一个姑娘,要是真弄个孩子出来,刘董有个三长两短她不就守寡了吗?以后带个拖油瓶估计也很难再找到好人家,所以现在这样反而对她有利,刘董死了她分一笔遗产,清清爽爽地趁着年轻再找个男人嫁了,岂不是更好?”
    “对对…是这个理…”
    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满桌子的人都开始附和着赞成王处长的想法。
    周沉始终不发一言,坐在主位上当一个合格的旁听者,只是脸色越来越冷,心里越来越凉。
    那个房管局王处长喝了点酒有些飘飘然起来,撩了旁边的温毛巾擦擦脸,颠着肚子总结性发言:“所以我说年纪大了吧还是安分一点,真要找小姑娘在外面玩玩就好,真娶回家就是害了人家,到时候他一命呜呼了,留个小的下来不是糟践人家吗?更何况这老夫少妻的准没好结果,你不看那新闻里老说…哎哟郭主任你踢我干嘛……”
    正在高谈阔论的王处长鬼叫一声,桌子底下挨了一脚才有些意识过来,只见一桌子的人都在用眼角瞪着他。
    这下他的酒总算是吓醒了一半,意识到周沉也在桌上,赶紧抬眼看过去,只见周沉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嘿嘿周总我刚才那话也就随口说说,没什么恶意,这老夫少妻的也得看生肖八字,配得好的据说有旺夫相…”
    王处长越说越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方秦一边留意周沉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捏了一把汗,他觉得这顿饭真是吃坏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绕到这种话题上来了。
    “王处长,什么旺夫不旺夫的,您怎么还信这些啊!来来来,喝酒,喝酒!”方秦举了酒杯打破僵局,一桌子人立即附和着配合。
    王处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还算识趣,自罚了三杯酒。
    饭局结束之后方秦先一个个将那些领导送走,他再折回来找周沉。
    周沉那会儿正站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捏着半根还没抽完的烟。
    方秦当时都有些傻眼了,他跟了周沉十多年,已经记不得周沉原来还会抽烟。
    看来这顿饭果然是吃坏了。
    “周先生,刚才王处长说的那些都是醉话,您别放在心上。”
    周沉笑了笑,摇头:“嘴长别人身上,我不会介意。”
    “那就好,我还以为您动气了呢?”
    “我为什么要动气?”周沉又抽了一口烟,滕起来的白雾很快就被夜风吹散,散尽之后显出周沉那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睛,“我自然不会动气,因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方秦心里一震。
    周沉就站在那勾了勾唇角,显出一丝苍然的笑。
    良久,听到他的声音。
    “方秦,老刘没了,就在你去送王处长他们的空挡,盛阳那边给我打了电话…”
    ……
    方秦送周沉回去的路上一直留意后座上的动静,不过周沉一路都很沉默,身体笔直地靠在皮椅上,目光沉然地看着窗外闪过去的一盏盏路灯。
    直到车子抵达别墅门口,方秦替他开了车门。
    周沉拿了西装下车,手里依旧捏着手机,闷头往门口走,走到一半突然又回头。
    “周先生,您还有事?”
    “明天老刘的丧礼我就不去了,你替我送两个花圈过去。”
    “好。”方秦应声,可周沉目无焦距地站在那儿一直没有走。
    方秦觉得当时的周沉看上去很沉重,像是心里聚集着巨大的悲痛,他却无处可说,最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其实王处长的话真的没有错,那姑娘应该庆幸老刘走前她没有孩子……”
    这样她才能干干净净地去开始她后半段人生。
    她后半段人生还很长,陪伴她的应该是另外一个人,与她有相仿的年纪,相似的经历,两人一起孕育出小生命,看着小生命慢慢长大,他们再一点点相伴老去。
    只是这些话周沉不会说。
    他放在心里,不跟任何人说,包括那个人。
    周沉到家已经很晚,过了凌晨,前厅里已经灭了灯。
    这个点何欢应该早就已经睡着了,他放低脚步声经过客厅,为了不闹出动静连灯都没有开,结果一脚撞上了什么东西。
    “嘭-”一声,周沉的膝盖重重撞到某硬物上,继而是叮铃当啷类似于风铃的响声。
    “周沉…”
    睡在沙发上的何欢被铃铛声吵醒。
    周沉揉着膝盖摸黑去开了灯,客厅瞬间一片敞亮,他回头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沙发前面赫然摆着一张婴儿床,挂着粉色的蚊帐,帐顶悬了一个浅蓝色床铃,床上已经铺了绒毯,随意几个毛绒玩具摆在上面……
    这算怎么回事?
    周沉只觉得脑子里一懵。
    “好看吗?温馨吗?我今天下午逛商城的时候看到的,没想到送货师傅效率这么高,晚上就来装好了…”
    何欢从沙发上下来,像是献宝似的缠着周沉的手臂“邀功”。
    周沉的脸色极速阴下去,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何欢丝毫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将他硬拽到小床前面,在顶上吊着的床铃上按了个按钮。
    “看,床铃上的小海豚会转唷,中间有一圈彩色灯光,而且还有音乐出来,每首都是催眠曲,到时候宝宝睡觉就…”
    “退掉!”
    “啊?”何欢正“解说”到一半,被周沉无辜打断有些恼,“干嘛要退掉啊,今天商场刚好搞活动,这床是打了6折买的,非常划算,而且…”
    “我说退掉!”周沉的声音已经冷到极端。
    何欢也察觉出来了,这男人似乎真的不喜欢这张小床。
    “你是不是觉得这床放家里占地方啊?没关系,明天我把它先挪到客卧去,反正早晚要买的,到时候买就不一定打折了。”
    何欢她有自己的道理,周沉看着她急迫解释的模样,十指渐渐收紧,掐进肉中。
    “谁告诉你早晚会买?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非要买一张不会用到的婴儿床回来,总之你给我退掉,明天回来我不想看到这东西还摆在家里!”
    周沉的声音已经由冷漠变成恶劣。
    何欢愣愣地瞪大眼睛,她突然觉得眼前寒冽的男人有些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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