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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祈雨可谓是一个字也没做到。
他不了解沈则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了沈则云的鬼话就乖乖地不追上去。他呆滞的汇报战况,呆滞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那安排个时间好好了解一下沈则云,可他不了解沈则云并不是因为自己不闻窗外事,而是这个神秘的人没什么流传的故事。
他拉住前来给他送饭的人问:“你知道江国那个沈则云将军的来历吗?”他一抬头才发现来人是谢忱。
“小的不是很了解,”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关于这位将军的事还真不多,也就是近些年来他来边关,我们才有些接触。”
沈祈雨一看他那样子,心想:“得了,问的是谢忱,也是白问。”
“只是这位将军年龄不大,大概也就刚刚及冠。又没什么民间传说,也就是没什么少年英才的丰功伟绩。”他本来说的挺好,说到这好像有些犹豫,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会更好,“就像将军您,我们这些小兵得需要多少功绩和俊龄才能做到这般田地,但沈则云将军确实是一来就取代了原来的那位,这说明……”
沈祈雨点点头:“不错,沈则云好像的确是江国丞相之子。”
谢忱在分析的时候条理清晰,一点也不含糊,连腰背都挺直了几分,带了点从前没有的自信:“这位将军家世不错,实力,您也是见过的,但是为什么做的不是坐镇帐中运筹帷幄,而是冲锋陷阵?”
沈祈雨说:“的确有些奇怪。”他又想:“好像他手下的人也不是太信服他。”
“他们军中,或者说是沈则云将军他和军中一定存在着什么矛盾,可具体是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他的家世好像也有些模糊。”沈祈雨叹气。
谢忱将碗筷给他摆好,问:“将军今天为何要问起这些?”
沈祈雨说:“了解对手,才能更好地击破。”
“哦。”谢忱木讷地答了一句,又变成了那个永远低着头的谢忱了。
沈祈雨抱着一连串的疑问吃完了饭,又带着这无解的疑问走出了门。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到了哪,有人招呼他:“沈将军,吃完饭出来走一走啊。”
他回过神来,转向那个说话的人:“是啊,老哥辛苦了。”
“老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沈将军也是深谙养生之道哈哈哈。”
沈祈雨也跟着哈哈大笑。
这时他忽然看见那说话的人正是守战俘营的守卫,也不知受什么驱使,他忽然有了想进里面看一看的想法。他说:“哎,老哥,里面情况怎么样啊。”
“现在是饭点,都在里头吃饭,估计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咱们还得辛辛苦苦在这给他们守门。”
“我进去看看。”
“行。”守门士兵没有丝毫的疑问,直接放行。
沈祈雨走进去,心知这些士兵都是在战场上从江国俘虏过来的,还是不肯投降的那一部分。
一见有人进来,众人纷纷都放下手中的饭碗,十分戒备地盯着来人。一发现来人的穿着,想来品级不低,都虎视眈眈,一只手撑着地,一条腿蹲着,一条跪着,好像下一刻就会暴起。
只见那人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扫视了一周,像是漫不经心地看而已。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个人脸上。
那人迎着他的目光,并没有什么害怕,相反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朦胧的亲切。下一刻,两个人好像都恍然大悟。
沈祈雨朝门外喊:“来人。”
两名将士闻声而来:“将军。”
他指着那个人,说:“将他提出来,我有话要问。”那人眼里有藏不住地疑惑,一直盯着走在前面的沈祈雨。
等两人相对一坐一站,沈祈雨试探着开口:“大鹏叔?”
“你是祈雨。”他语气有些惊异,但分明是相信自己所说的,“你怎么在这儿,还是一个将军?”
“叔,你还是先说你为什么在江国的俘虏里吧。”他语气里有不容反抗的坚定。
大鹏叔看了一眼贵气十足的沈将军,从这张坚毅脸上看出来了些他从前的干瘦模样,叹了口气,开始说:“六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那年咱们那的人大半都迁走了,看来你爹混得不错,你现在也当将军了。”
沈祈雨的神色黯淡下去,小声说:“我爹已经,长逝了。”
对面人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常态,看来应该听过许多类似的消息了:“其实当年大多人都不在了,只是我见你现在,还以为……”
“这些我以后再和您细说。您呢,当初您难道是去了江国?”
“是,当年我们一群人去了江国。参军,也是为了生计。”
“其他乡亲还好吗?”
“活着的不多了,大都饿死了。”
两个人都长叹一口气。一起回想痛苦的过去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两个人更是双倍的痛苦。
沈祈雨忽然问:“您对沈则云了解多少?”
“沈将军?他大约是一年前到边陲来的,皇上一道旨意降了下来,便将原本的总兵换了下来。这沈将军是当朝沈丞相第三子,相比他的两位兄长,似乎不是很出众,也没怎么听说过他。我估摸着就是一个比较有才学的纨绔,仗着爹的关系,谋个官当当。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来边陲,这不油不肥的地方。”
沈祈雨嘟囔:“我们大概也是知道这些。”他心想:“会不会是大鹏叔有什么隐瞒的,毕竟现在已经在为江国卖力。”他也没再深究,问:“大鹏叔以后有什么打算?”
对面的人双手一摊,状似无奈:“能怎么办,待在这儿,说不准哪一天就被搞死了。”
“您宁死不屈,也是值得人敬佩。”
大鹏叔苦笑:“人总得存些气节,江国救了我们一家,我觉得还是得……”
“如果我放你走,也不强留您留在黎国军营,但也不想您再在江国军营里,可以吗?就权当您死过一次。”
“能活肯定好啊。谢谢祈雨,谢谢将军。”
沈祈雨大概同旧人说了自己和父亲去黎都后的事情,安排了大鹏叔的事情。作为将军,这些小小的特权行使起来简直不要太方便。
不同于整日忙的焦头烂额的赵总兵,沈祈雨这个将军做的实在是太轻松。出去打仗卖命倒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但是待在军营中却是无事可做。要不也不能整天在军营里逛来逛去,还有大把的时间用来练剑。
下一次轮到他带兵出去,是五天后。这几天他也想不出什么事可做,又有对沈则云的好奇,心里痒的不行。心想,要不去江国军营里探一探。但他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没有沈则云那样的本领,能不能全身而退是一个问题。再把自己折进去就亏大了。
五天的时间过得不算充实,因此很快就过去了。
沈祈雨点完兵,骑上马心中有一点迫不及待,明明前面是一只名叫沈则云的大尾巴狼。沈祈雨只好将这种迫不及待解释为对胜利的渴望。
意料之中的碰到了江国的士兵。只是令沈祈雨失望的是,这次带兵的竟不是沈则云。
他没有察觉的自己的丧气,连手里的剑都少了几分精神气。可饶是如此,对面的人也没有一个能打得过沈祈雨。不一会,这场匆匆开始的战场就匆匆结束了。
明明是预期的大获全胜,但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沈祈雨几乎要怀疑自己出问题了,他开始反思,自己对沈则云的好奇难道只是为了什么“知己知彼”?了解他是为了制住他,还是和他分担他心里的不为人知的复杂?
他无力地反思,对于自己,沈祈雨是完全坦诚的,只想把自己的想法都逐条捋的清晰了,不存在什么自欺欺人。他强压着内心的好奇和羞耻,没敢把他往那方面想,因此也就没有想出什么结果。可没有结果却是最清晰的结果。
沈祈雨有些崩溃地往床上一滚,暴躁地蹂躏着被子,将自己的头发抓的一团乱。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自己难道是这么肤浅的人?那要不就是他不辞辛苦只为给他送个衣服,可他明明只是为了戏弄自己。或者是他那一天对自己说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个变态了。
末了,年不满十六的沈小公子给自己下了个斩钉截铁的结论:自己没见过世面,对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产生了说不清的好感。但是,但是多看几眼就不稀罕了。
对,是这样,沈祈雨想。
想着想着就窝在乱糟糟的被窝里睡着了。
沈祈雨最后是被饿醒的,傍晚时他整个人是比较烦躁地,于是就无情地拒绝了前来送饭的人,现在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他摸黑整了整衣衫,走到桌子前点了个灯,准备自己去厨房寻摸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前脚刚踏出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很轻的跳跃声。他迅速转身,戒备地朝着窗户的方向看去。就着微弱的灯光,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正在慢慢起身。
“谁!”沈祈雨低声呼道。
那人站起身来,转向门口,一把将脸上蒙着的黑布扯下,右手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那黑布下,正是令沈祈雨“魂牵梦萦”的好看的脸。沈祈雨当即呆在原地。
这算什么,阴魂不散吧。
他缓缓地走向沈祈雨,将他跨出门口的脚搬了回来,整个人往里面拉了拉,然后把门关起来。“现在学会关门了。”他说,“不过还真是巧,要是我再慢一点,你估计都出去了。”
他对沈祈雨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一天自己对他大吼大叫,见沈祈雨不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结果来沈祈雨手里提着的灯,借了个火,点着了桌上的油灯。
屋子霎时亮了许多。
沈祈雨瞥了一眼沈则云,一时间还不能接受,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你怎么又来。”
“一回生,两回熟。对这里更了解,以后打起来,攻占商州更方便。”
沈祈雨觉得这个理由十分有说服力,令人安心的戒备感出来:“那你的地形探地怎么样?”
“不怎么样,来了两次也不过只认识到你屋里的路。”
沈祈雨脸红,心里暗暗觉得庆幸,幸好屋里暗,看不出来。他问:“那为何来找我?”
“找你?”他听他别扭的语气觉得好笑,“的确是找你。你是我的朋友,拜访朋友还不行?”
“有谁想着怎么把朋友所在国家给灭了的吗?”沈祈雨冷哼。他忽然心生一计,换了个平常的语气,其实是带着十万分的机械:“沈将军,我对你说这话,只不过是气话。原因是觉得好久没见你,过分想念所致。实不相瞒,我对你有些难说的情愫。”
沈祈雨觉得这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实在把自己恶心坏了。那么,沈则云也应该被吓到吧,然后会离自己远远地,丢一时脸不算什么。
果不其然,沈则云呆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沈祈雨见效果如此之佳,在心里愉悦地呐喊了一声。
沈则云终于有了动静,他拿起桌上的剪刀,将灯芯剪短了些,灯火不再闪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直笑的沈祈雨汗毛立起:“我今天没有带兵,是因为前日,沈弈那老头估计是怕我在边陲坐大,来看一看他这不成器的儿子是不是还是那般。我逃回去的人说,今天看你虽然十分英勇神武,但总觉得心不在焉。你知道我素来闲,就过来看看我的朋友怎么回事。”他停下来,又笑,笑完了说:“原来是如此。”
沈祈雨:……给自己挖了个坑。
“那真好,恰巧我对你存了同样的心思。”
沈祈雨说:“我是个男的。”
“我不瞎。而且,我也是男的。”他说,“我从小在皇宫长大,见得太多后宫里的女人互相算计,对女人留下阴影,天生喜欢男人。”
沈祈雨怂了:“我是开玩笑的。”
沈则云笑了起来,声音压得有些低,但藏不住里面的愉悦:“大丈夫还能言而无信?”
沈祈雨还想挣扎,只听沈则云略带疲倦地说:“我赶了许久的路,我累都累死了。好容易听到了个令人愉快的消息,别再否认了,先睡吧。”
沈祈雨一听,觉得这个提议好:“好,那就先睡觉。”他手指着床,想把床让给他,自己在桌子上趴一会。可自己刚转过身,手臂就被一股大力给扯住。随即双腿一软,竟是被人抱了起来。
这哪里是一个要累死的人能做出的事。
“你干什么!”沈祈雨不满。
把沈祈雨轻轻放到床上之后,沈则云在外侧躺下,双手自始至终也没有离开过沈祈雨。躺好之后更是用手臂把人箍在怀里。“怕你半夜拿剑捅我。”
“我不会,放开我。”沈祈雨并起三指,指天发誓。
下一刻,沈祈雨已经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沈祈雨挣扎着从怀中挣脱出来,往墙的方向挤了挤。但是又觉得不甘心,于是又凑到沈则云面前,张开双臂,把他圈了起来,心里还恶毒地想:“美人在我怀。”
美人在怀,又怎能坐怀不乱,沈祈雨好一会没能睡着。就着昏暗的月色打量起面前这人。面色倒是很放松,估计是真的睡着了。没有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仍是个翩翩美男子,而且少了点攻击性,柔和了许多。
头发被蹭地有些凌乱,有几缕散落下来,发冠有些松散的挂着,沈祈雨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他想,估计是因为自己也住在后宫,所以自己喜欢男人。
待心中那股躁动平息后,困倦袭来,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沈祈雨后来睡的倒也安稳。
醒来的时候大约是卯时了,有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床沿。床边却是空空如也,也不知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想起昨晚的事情,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看着盖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有些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只是在他叠被子时,从里面掉下来了条黑布,这是那天从沈祈雨衣服上撕下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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