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社的崩落令所有人的信仰顷刻倒塌。如云般的建筑像是被狂风吹散,不断坠落,仿若暗示着一种文明的湮灭和末世的征兆。
人们都没有想到,当萨布拉卡全球通信系统开启的时候,迎来的并不是新生,而是衰败。即便是千百年来智慧的结晶,也会存在缺陷,而且这种缺陷是无法挽回且弥补的。
凌络琦的牺牲就仿佛一个笑话般,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救世主,却没想到他们所等待的不过是一个披着天使外壳的恶魔降临。
所谓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炎亦烽手中握着沉默的匕首,之前他一直都不明白,她为何流泪,为何悲伤,是因为不舍以往的羁绊吗?不是的,她可悲是这虚假的命运轮回。
明知自己是毁灭的先兆,明知自己会从一个充满光明的人变成一个坠落于黑暗的人,也在所不惜。
可凌络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心里是真正知晓的。
全世界都可以将她视为千古罪人,不相信她,要将她赶尽杀绝,露出各种丑恶的面容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但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是。
即便处在怎样的深渊,怎样的污垢之地,她都愿意勇于直视这份黑暗,坚守光明。
她所做的一切决定,她都从没后悔过,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不管如何,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撑到底,直到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名唤为‘萨布拉卡’的通信系统已经逐渐弥散到全球的各个角落,掐断了原来的所有脉路。通信崩灭,就仿佛失去了太阳般,所有各国部门重要的信息资源库都被毁得一干二净,集体陷入永无止境的混乱。
“此人,必须处决。”
“光影社组织,必须铲除歼灭。”
这是众国代表一致所判下的决定。
奎因·索芙特在暗中勾起嘲讽的一笑。
历史终于还是上演了,那一年她所经历过的一切,又再度发生在了凌络琦的身上。
可惜,凌络琦至今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仍旧生死未卜。
光影社历年以来行事低调,保持中立,暗中与各种组织进行合理交易,但这组织群体里面也包括了不少绝对权威性的人员。这也就是光影社隐世的最大秘密之一,这是他们的核心,也是他们的致命之处。
光影社若反,必定会掀起一番狂风波澜,可现在光影社已经坠落湮灭了,对于各国组织也就构成不了任何威胁了。在利益当头,可以不管任何的道德良心,斩草除根,乘胜追击才是必须的。
至于九大势力,也受到了强制性管辖。这群势力愚蠢可笑地集体逼死了创始人凌珖,现在才上了别人的当,沦为了别人的走狗。
只可惜在里面明智的人不多,无法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眼看局面一度非常悲壮,炎亦烽看着自己掌心的卡萨布兰卡纹路,蓦地捏紧拳头,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只是在他前行的那一刻,却被站在面前的一个男人阻止了。
“你现在还不能出动。”
红衣男人的话语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冰冷。
“你没有权力阻止。”
炎亦烽正准备再行一步,男人却再次开口道:“她这么做,有很多的理由是为了保护你的身份。她作为你的替属品,已经以身作则,牺牲自己,你若是现在出马,那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
卡萨布兰卡真正的语意象征着永不磨灭的爱情。
萨布拉卡之所以愿意为卡萨布兰卡作出毁灭性的抉择,是因为它坚信,它和卡萨布兰卡之间的架桥是永不磨灭的。
如果说卡萨布兰卡是攀立于顶端的傲世之花,那么萨布拉卡就是这束花的影子。可不一样的是,这种影子绝非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的,光与影缺一不可。
这份阴影,愿意为你担下所有的黑暗。
炎亦烽与凌络琦的命运,是镌刻在伟大的史书上,一早被写好的命中注定,他们注定只有彼此永不分离。
原来那年炎家墓碑上所留下的字符暗语,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说过,我总能为她做点什么的。”
许久之后,炎亦烽只是沉静地冒出了这一番话来。
光影将他分割成一半,他的一半面沉浸在阴影之中,贯彻了他无数的悲伤。
从前,她是一朵小花,他愿意成为她的避风港;她想成为骑士,他愿意守护其后;她想成为女王,那他亲自为她加冕。如今,她想做回普通女孩,那他愿意再次变成为她只手遮天的国王。
“她总是觉得,那些是她必须承担的使命。现在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该轮到我了。我是解决这场‘萨布拉卡’事件的最后关键,必须出面,我要粉碎那些扭曲的歪门邪道,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
红衣男人也早就预料到他会说这些,“可是,你也必须学会掐准时机。算了,我遵从你的一切选择。只是……”
只是,我会舍不得你。
这句话他没有勇气再说出来了。
他对炎亦烽的亏欠太多,现在除了帮助他想做的,也没有可弥补的地方了。
他很怕,此时的炎亦烽,会做出与当年析暝一样的决绝。
当他眼睁睁看着析暝湮没在火海中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化为灰烬,永远死了。炎亦烽的存在,为他染上了唯一的色彩。如今,只有当真正重要的东西在眼前,他在明白,不能失去。
不怕死的英雄有很多,可留眷恋英雄的人留在世上,也是种十分漫长折磨的思念。
“爸,我走了。”炎亦烽简单地落下了一个字,然后,抬起眼,眼神中迸射出崭新的肃杀之气,一步步迈向了那片被血湮没的战场。
……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那一个字,比珍宝还珍重,比流光还闪耀地留在了他的心尖上。
面无表情的他,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望着风中残烛,他轻轻笑了,‘嗯’地回应了声。
远处的白侦军团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被源源不断的势力包围。
南势侦半跪在地上,愤恨到极致的眼神盯着前方,一手不屑地擦去了嘴角的血丝,伤痕累累的身体,摇摇欲坠地准备再次站起来。
九大势力已经四分五裂,潜藏在组织内部的长老核心势力已经将一个分支势力团全部割裂开来,不但加入了敌方,还对自己人痛下杀手。
没想到他这些年来一直摘除内部奸细,却发现奸细是没那么容易随便剔除掉的,因为早已成群结队,不是单个煽风点火这么简单了。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冷嗤了下,一贯笑颜逐开的脸面此时却再也没有了笑容,只露出了血流满面的可怕面容,死死的看向那群丑恶嘴脸的人。
不管如何,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白侦军团,彻底沦为了那些绝对权威性势力的傀儡。白侦军团是他所有的心血及信仰,决不允许有人肆意践踏,哪怕全部战死,他也绝不会将自己的组织转手交给他人。
不但有九大势力的叛变者准备歼灭白侦军团,连那群无法控制的生化军队,此刻也已经参与了叛变者,密密麻麻的人群朝南势侦这边走来,踏着地狱的步伐,向他伸出了最后的爪牙。
原来Lilith界所研究的生化团队,人人有着坚不可摧的肉体,和难以想象的攻击力,他们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不会去评判自己的良心,只会服从命令执行最致命的攻击。
白侦军团的真正成员,又怎么会是这些生化叛变者的对手。
南势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与自己出生入死的队友,一个个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悲愤,他绝望,他愤怒。
在他准备与那群势力团队做出最后斗争的时候,突然一个人穿过人群,击倒了无数生化团队,来到了南势侦的身边,并将他扶了起来,还不忘调侃一句,“兄弟,你一个人撑到现在,是条汉子。”
“羿痕?”南势侦一手不屑地推开了他,并冷冷道,“这里不需要你来碍事。”
羿痕嗤笑,“我可不是来帮你的,我只是恰巧经过这里而已。”
南势侦嘴角笑出了嘲讽的弧度,鬼才信他那些话。
“既然你想陪我一起找死,那就随你了。”
“你以为我想陪你一起找死?还不是为了溪然。”羿痕很明确地在他说出了自己对于溪然的想法。
一提到溪然,南势侦对于羿痕的脸色就很不好,“你到底要干什么?”
羿痕对南势侦说道,“我们两个人,十分钟之内,若是有个人能活着出去,就是溪然的最终归宿。你要是死了,溪然就是我的了。”
“那你还是注意点,别死太快了。”南势侦已经站了起来,并没有理他,又重新拿起了手中的武器,朝着生化军队群直奔而去。
羿痕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暗自吐槽这人说话也是真够毒舌的了。枉他还天真的以为,他真的有叫他要好好注意自己的安全。
毕竟羿痕是Lilith界的人,对于自己组织的生化团队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时不时也会提醒下南势侦他们的弱点。
聪明如南势侦,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后面都压根不需要羿痕的提醒,就可以轻而易举打倒一批队伍。
“如果溪然在就好了,她可是这批团队的克星。”羿痕暗自呢喃。
生化军队永远感觉不到疼痛的皮肉组织,可溪然却是体内蕴藏着再生功能,他们在她面前,不过小儿科,还得反过来对溪然称王。
只是溪然那边的情况下落不明,也不知道凌络琦出来了没有,貌似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守着那里。
“南势侦,我们还真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必须要赶在之前与他们会合,不然以后会很麻烦。”
“这个用不着你提醒。”
对面的人大概也已经剩下二十几个了,此刻的南势侦已经伤势十分严重,而羿痕虽然是刚刚赶到,伤势不多,但毕竟是科研队员,对于武力经验远不如南势侦,但他还能擅于运用武器和技巧来控制住他们。
“现在说太多也没用了。”
羿痕其实从来没有怨恨过自己的组织,也许对于外人来说Lilith界是个变态科学组织,可对他而言,虽然很多时候他并不赞成组织的作法,却也把组织当成了真正的家。他们集纳了许多被光明科学界抛弃的遗孤,这些遗孤中也包括了他。
即便这些悲剧,是自己组织酿成的后果,可他也从没有埋怨过半毫,与其他的成员不一样,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慢慢去为组织所犯下的罪孽弥补。
“这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帮助我们很多了,也尽力了。”南势侦显然也是很了解羿痕的,战斗途中,他也发现自己与羿痕的合作也是异常的契合。
“合作不错,毕竟,我可是溪然的知己,你跟溪然默契应该不错,也难怪我跟你合作也这么顺畅。”羿痕也抱了刚刚的一箭之仇,故意挖苦南势侦,谁让他刚才损自己来着。
果然,这句话又激怒了南势侦,他没好气地对他冷冷命令了一声,“让开,你只会拖我的后腿。”
“呵呵。”南势侦笑而不语。
没想到他的这句话还很管用,南势侦因为这句话,战斗力明显高了几分,本来还跟他打得难舍难分的生化人,居然一下子又被他消灭了。
“这么厉害?”羿痕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最后,还剩下一个生化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正准备联手将这个生化人一举歼灭的时候,突然又来个坐在了高大仪器上的生化人领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按钮落下,仪器上面的炮火孔,直接对准了他们。
“不好,我们危险了。”羿痕在看到这个特殊改造生化人的时候,眼神完全与刚才的轻浮不一样了,双瞳颤抖着,又看向了南势侦,郑重道:“这个是非同想象的厉害,你要万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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