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洛倾城

番外——涵洛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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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富庶的南方小城,依旧美丽如昨。
    窗外,晴朗的天空,星光闪烁,却迟迟没有连成我心心念念的银河。
    我记得,虽然不是很清晰,在那银河里,住着我的一位老朋友,我们似乎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就认识了,可是很久究竟是有多久,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我曾不止一次的仰望星空,想方设法的去寻找他,去回忆起他的容貌,和他有关的人和事。
    但这一切往往都是徒劳的。他就像是前世的记忆那般——忘不掉,也记不起来。
    我常常听老人们说,有很多人死后,都会选择在奈何桥边跪上八十一个轮回,为的只是不喝那一碗孟婆汤,为的只是不忘记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又或许,前世的我真的没有喝孟婆汤。
    奇怪,那个人究竟有多重要,让我甘愿放弃这九九八十一世的重生?
    至今,都没有答案。可我不会放弃寻找的。
    窗外的星星渐渐的失去了光亮,好像是被乌云遮住了吧。六月的扬州,也该下一场雨了。
    果然,没过多久,风夹杂着雨,侵袭了这座城市。微风习习,从窗纱的间隙中吹进来,带来了阵阵花香。这一株鸢尾终于开花了,大气的紫色,灵动的花瓣,果真是我最爱的花。
    打电话给好友,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却被嘲笑了一番。鸢尾花,哪有什么香味儿呀。翻出手机一查,的确,这花儿确实没有味道。可是,我确实闻到了,是这紫衣姑娘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穿透整个呼吸。
    难不成,这花,也和那位老友有关么?那是他身上的味道么?我不得而知。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由于天气的缘故,窗外除了雨声,连路人的声音也没有了。怕是整个扬州,也只亮着我这一盏台灯。
    我关了窗户,熄了灯,静静地坐在桌边。明天是最后的期限,交不出手绘,就得收拾东西滚蛋了。
    我所在的游戏软件公司,老板是个出了名的老刁钻。每一项任务,都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否则,惩罚措施那可算是五花八门。新款游戏“羽洛倾城”正在最后阶段,主要人物的形象设计却迟迟定不下来。老板前几天刚炒了设计部的小新,把这个老大难推到我身上,可怜我眼睛肿成熊猫,也还是没有想出来合适的形象。眼看着,死到临头了。困意全无。
    翻开画册,一页一页,都是心血。记录了我每一次彻夜未眠,每一次出师不利,每一次喜出望外。每一个人物,都似乎是他的影子,俊朗,挺拔,可却都不是最好的他。最好的他,是什么样子,莫不是在奈何桥边跪的太久,脑子也被吹傻了?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盖上被子,躺了下来。没有办法接受不完美的形象,所以,在我想好之前,我不想动笔。
    连续多天的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个凉快的夜里,放松了下来。我还做了一个温馨的梦,梦里,有一个少年,他的背影,那么熟悉,那么熟悉……
    是他!没错!那个少年,我终于能想起你了。
    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碧玉的发簪横插在头顶,一袭白衣,干净而美好,手中一把扇子,藏满了乾坤。静坐时优雅,行路时如风,沉默时冷峻,谈笑时动人。他有倾城的容貌,还有倾世的武功,手中扇子一张一合,漫天羽落,柔中带刚,所向披靡。
    从睡梦中醒来,我便匆匆画下了这个形象。
    就他了,想必,他一定能俘获少男少女们的心。
    就他了,我那个住在银河的故交。算算八十一个轮回,也该有千年了吧。
    “喂:
    我那位不知道姓名的故交,千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在哪里,是否还记得我?
    你大概已经轮回了几世了吧,也可能你和我一样,为了不忘记苦苦等了千年?
    老朋友,鸢尾花是你的最爱吗?是不是你也能嗅到那香气,与众不同。
    老朋友,画册上的你还是老样子吧,没有老去,没有改变。
    老朋友,我算了算,我们大概是在那个战乱纷飞的南北朝,后主李煜,是我最爱的词人,我和他见过吗?他和书中写的一样吗?
    老朋友,我不记得我们生活在哪里了。是在扬州吗?我们是官宦还是平民?
    老朋友,你记得大明寺吗?那里是不是我们曾经相遇的地方?
    突然,就有这么多的问题,想要问你,想给你一封信,不知盖上怎样的邮戳,才能寄给你。
    我还能找到你吗?
    最可笑的是,你叫什么名字?我终究没能想起来。
    不过,那帮孩子们倒是给游戏里的你,起了一个很不错的名字:叶倾羽。
    想必,你也一定会喜欢吧?反正,我是很喜欢哦。”
    写完这封信,我把他夹在了画册里,和他一起,沉睡。
    毕竟,我不相信,真的有这么久的缘分,久到可以跨越历史的长河。毕竟,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安稳,而又忙碌。或许时间久了,我就会忘记你,忘记那些隐隐约约的故事。
    就到这里吧,对你的回忆。
    涵洛的独白,到这里,就结束了。她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叶倾羽,没有找回曾经的记忆。但或许,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曾经,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可以说,叶倾羽是涵洛生命里唯一的守护,而涵洛,却只是叶倾羽人生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她不会想到,千年以前,她是那样的一个人,在他的光环之外,依旧让人闻风丧胆。她不会想到,她和李煜同一个时代,李煜曾那么喜欢她。她更不会想到,她的生命,只是别人的牺牲品。她不是官宦,亦不是平民。
    写下这一篇番外,只是为了怀念我的涵洛,她那么美好的女子,生不逢时。聪明,果敢,忠诚,义气,却只不是时代的废墟里残缺的一部分。
    生,便是死。死,亦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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