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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现在就算抛下一切带她离开这个地方,他们也难以逃脱。
她如今身上带着欺君之罪,又擅闯皇宫,若带着这些逃走,他们过得也只能是颠沛流离的日子,他不愿看到她受苦。
看来只能过了皇帝那一关……
……
一束刺眼的光,她缓缓睁开双目,才发现自己躺在金銮殿上,双琴已不见了踪影。
她再次抬头,那高位之上坐着的皇帝,面色憔悴,毫无生气,与她记忆中的脸相差甚远。
她想要站起来,却丝毫力气都使不上,僵硬的腿毫无知觉,她心中一颤,开始慌乱起来。
“我的腿……”
一双冰冷却异常温柔的手将她小心翼翼的扶起来,在她耳朵小声道:“你该活下来的,幕姐姐……”
她微怔,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表情清冷,上前一步拱手:“父皇,儿臣是听下人们禀告才知道幕倾扬尚在人世,并且冒充宁小姐的身份夜闯皇宫。”
幕倾扬蹙眉,怔怔的望向他,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不过她本就不想活,这些罪名只会让她解放的更快。
皇帝咳嗽几声,沉沉开口:“幕倾扬,幕倾扬,好一个幕倾扬……”
幕倾扬站直身子,毫不避讳的看向高位上的人,冷笑几声,却并未行礼:“民女幕倾扬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勾了勾嘴角,苍白的面容渐渐狰狞:“看来你并未悔过之心,朕原本想着……看在往日之情,饶你不死,可你……”
“多谢皇上,皇上的大恩大德幕倾扬永生难忘,然但求一死,认罪不惧!”她不卑不亢,轻松说着。
皇帝怒道:“幕倾扬!好!好!如今你就算不想死,朕必定也会将你碎尸万段,不过朕要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
“身份?”她似笑非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身份造就了 一切,我得到的是身份,失去的是身份,到头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幕家嫡女、贱奴罪仆原来是一样的……”
“胡言乱语,朕看你已经神志不清了!来人……”
“皇上!”她极力打断他:“在你的眼里,我也只不过是李烟儿的女儿,如今不是了,自然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可双琴……她护了李烟儿一生,护了李烟儿的女儿一生,就算我不是,可她不知道”!你对李烟儿有情,幕瞿殇对李烟儿有情,可你们对她的都是占有欲!是束缚!是囚禁!”
“而我是最傻的,代替了她被束缚,被囚禁,却依旧乐在其中,浑然不觉!”
许久,皇帝才开口,声音有些颤颤地:“朕并未处罚双琴……”
“她死在牢里了!像母亲一般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就那样冷冰冰的死在牢里,我去求……去求……可是我已经不是幕家嫡女了!”
皇帝闷声向炎陌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炎陌生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表情却凝重:“禀父皇,你卧床期间,由皇后娘娘与太子打理政务,罪犯双琴……应是由皇后娘娘处置的。”
皇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声音缓和了不少:“着拟圣旨,免双琴一切罪责,尸体送回原籍……”
“呵……哈哈哈哈。”幕倾扬忽的笑起来:“死了的人是无法弥补的,无论是你还是幕瞿殇,亦或是我,都是错的……”
她缓缓跪下,双腿如针扎一般:“望皇上恩赐,赐我一死。”
“你……”皇帝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就这么犟!”
炎陌生看向她,微微一叹,再次拱手道:“皇上,幕倾扬刚刚经历这么多事,自然一时缓不过来,此事错综复杂,孰是孰非,已不好追究,当年之事……无人能妄加评论……”
炎陌生及时给了台阶,皇帝长叹一声,瞥了幕倾扬一眼:“只要你认个错,朕便……”
“倾扬说了,所有的罪责我都认,欺君之罪,夜闯皇宫,条条死罪,皇上还是早下定夺。”
皇帝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你……赐死你都算便宜了你!来人!将幕倾扬贬为庶民,每日正午在乾安大门前跪两个时辰,跪满五日,再任其自生自灭!”
幕倾扬被人带走,炎陌生却是皱了皱眉头。
……
阳光刺眼,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樽雕像。
乾安门,是入宫的必经之门,往来的大多些贵权,都是曾经相识之人……
几顶马车停下,下来几位衣着华丽的小姐,宁锦荣往这边瞧了一眼,笑呵呵的随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天呐!这是谁啊?你们知道吗?”
她身旁一位小姐笑道:“锦荣,你莫不是忘了,这可是当初风光无限的幕家嫡女幕倾扬啊!”
又一位反驳道:“不对,那幕家嫡女不是已经嫁给了南宫将军了嘛,这位怕是个冒牌货!哈哈哈!”
幕倾扬依旧直直跪着,目不斜视,以往面对众人的嘲笑与讽刺或许还会生气,但如今,竟然毫无感觉……
宁锦荣上前一步将她踢倒:“幕倾扬!你如今连路边的狗都不如,还敢耀武扬威的!来人!将她给我拉下去,仗责一百!”
周围的侍卫不为所动,她更是大怒:“你们都聋了嘛!我让你们把她拉下去!”
傅清上前一步道:“幕倾扬奉皇上之命跪在乾安门跪两个时辰,跪满五日,若擅自将人带走处罚,需皇上圣旨,其他的,属下无法领命!”
“你……”宁锦荣还想与之辩驳。
身旁的人拉走宁锦荣:“先走吧,会误了皇后娘娘的时辰的!”
宁锦荣朝幕倾扬又踢了几脚解气才愤愤离开。
傅清见状,正想扶她起来,却被她打开手臂,她冷冷瞥了他一眼,自己爬了起来继续跪着。
傅清无奈:“两个时辰快到了,你坚持一会儿。”
他走回原位站着。
莫子言忍不住问他:“你帮她干什么?她可是罪犯,那日疏忽放她进去,你我未受牵连,已实属万幸,你还去蹚浑水!”
他深深看了不远处摇摇欲坠的人一眼,轻声道:“她……好像不认得我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辆马车,秦湘匆匆从里头出来,却看见跪在那里的幕倾扬,她快步走过去,潸然泪下:“……倾扬。”
幕倾扬抬头望了她一眼,好华丽的衣裳,好美的装扮,从前她总是喜欢一些较素的妆容,如今认真装扮起来,却也是美的。
她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秦湘更是上前几步,用手帕抹着泪水:“倾扬,没想到再相见,竟是这样一番情形……”
幕倾扬不忍笑道:“秦湘,你如此聪慧隐忍之人,又何必到我面前演这一出戏。”
有些事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秦湘是个怎样的人,她其实一直都明白,她总是小心翼翼,尊规守矩的,心思又那样缜密,可是她念着当初一起在太学院的情分,对她不薄。
可沉船事件过后,她便大变,一旦这样的人变坏,成了她的对手,她根本防不胜防。
纪筱茹与她并未交集,可她依旧请皇上解决秦湘婚事的难题,想必让纪筱茹去皇帝那里请求赐婚便也是秦湘的主意。
秦湘与她一同跪下,一脸茫然:“虽不知何事,但我绝对没有在你面前演戏!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办法帮你,倾扬,你深知我如今的处境,即便我想帮你,也是力不从心啊!”
幕倾扬冷冷看向她:“是不是你让纪筱茹去皇帝面前赐婚,并为你求情的?”
她目光微微闪躲,最后重重点了点头,哭着说:“倾扬,当时的情况……我以为只是宅府争斗的小把戏,却没想到事情原委连双琴姑姑都不知,我看事情似乎无法挽回,我便想让纪筱茹去皇上跟前,我想着皇上疼爱你,必定不会相信,可我没想到……”
“那她为何替你求情婚事?”
秦湘抓住她的手,迫不及待的解释:“当时,我是靠你的缘故暂住在幕府的人,我的话别人只会认为我是在帮你,没人会相信的!我只能和纪筱茹说,我是为了让她帮我求情才出的这个注意的!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还让你对我产生了那么大的误会!”
幕倾扬见她哭泣不止,一脸委屈,语气又那样真挚,她刚被贬为庶人,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可她还肯与自己说话,和自己解释。
若真是她做的,她现在又何必还和自己有所瓜葛?
幕倾扬冷笑几声:“我可能是糊涂了,一时间觉得所有人都在害我,秦湘,对不起……”
秦湘擦着眼泪,还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倾扬,你别急,我去求求皇后,皇后娘娘或许会有办法!”
她正准备离开,幕倾扬将她拉回:“皇后与太子连妃向来水火不容,而我从来都是与她的“仇人”交好,她不会帮我的。”
“那怎么办?”秦湘急得直哭:“我真没用,每次都是你在帮我,可你出了事,我却一点忙都不上!”
幕倾扬对她莞尔一笑:“你的态度就是我最想得到的了,谢谢你,秦湘,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把对我的一切都忘了,离我远一点。”
看她泪如雨下,幕倾扬又忍不住嘱咐道:“你以后一定不能再受你兄嫂的控制,将你受到的一切虐待都告诉你的姐姐,你姐姐虽失了子嗣,如今不谙世事,但皇上依旧封妃,可见情分还在,不管恩宠如何,她与你的婚事还是能做主的,你依靠着她便是。”
秦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南辛劝道:“小姐,皇后娘娘设的宴是不能迟的!”
幕倾扬移开眼神,恢复一片淡漠,直直跪着。
秦湘一步三回头,最终离去。
待她走后,幕倾扬才落下泪,秦湘待她是真心的!
没想到,她出了事,她曾经以为的亲人都在一个一个的露出真面目,而这些她曾经以为不重要的人却真心关心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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