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与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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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济北和沈语西到医院的时候，方爷爷已经出了ICU，转到了一个单人病房。病房里来不少人，都是一些长辈，她大多都不认识，她便躲在后面，争取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知谁忽然起了个头，谈起方济东的婚事，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热闹畅快。有说让方济东尽快办事，好给方爷爷冲喜的。有说也不见方济东带人过来瞧瞧，让大家把把关的。
    沈语西抬头看着站在她斜前方的方济东，他挺直着身子站着，也不说话，听着旁人在议论他，却仿佛在听别人的事，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方爷爷大概察觉到，方济东对结婚并不十分上心，只是微微笑着，也不过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有医生护士进来，见病房里尽是人，便说道：“病人需要静养，你们这么多人待在病房里，太打扰病人休息了。你们看过了就可以走了。”
    医生既然这样说了，大家各自又寒暄几句，便陆陆续续地出去。房间里一下安静了许多，医生详细地问询了一些问题，扬起嘴角说：“老爷子的底子果然是好的，要是换做别人，非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您这才几天，就恢复得这么好。再过一些天，估计都能出院了。”
    方爷爷呵呵笑了几声，说道：“那时自然，想当年我们和日本鬼子在山东打仗的时候，我的身体素质可是全部队最好，我一个人可以……”
    “爸，我觉得你该休息了，刚刚应对那么多人，也累了。您当年的那些故事，等以后再讲。”方立惟打断老爷子的侃侃而谈。
    “你看，你还不爱听了，我又没跟你讲，我在跟医生讲呢。”方爷爷似乎极不满意，瞪着眼睛说道。
    “老爷子，真得等以后再讲了，我还得去查房呢，您注意休息。”医生不好意思地回绝，方爷爷也无计可施，只能被方立惟放下枕头，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沈语西出了病房门，看见苏芷正和她爸妈在一旁说话。沈语西犹豫着走过去，轻轻叫了声苏芷。
    苏芷回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过了一会，苏芷才开口：“我今天还有事，你要是有什么话，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说完就跟她父母打了声招呼，匆匆忙忙地走了。
    苏芷的妈妈方立秋对着沈语西抱歉地笑笑：“语西，你不要介意，这丫头是真的有事，公司里让出差，时间来不及了，所以才……”
    “阿姨，我没介意，我明白的。”沈语西也笑了笑，毕竟苏芷还是愿意理她的，她怎么会介意呢？
    谢雨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拉着方济东到医院外面说话。到了医院的小花园里，方济东见四下无人，拨开谢雨萌的手，皱眉道：“你有话就说，怎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谢雨萌正低着头在包里翻找，听见方济东的话，抬起头说：“你才鬼鬼祟祟的，还不是因为要帮你？”说着已经从包里掏出两个大红色的小本本，献宝似的递给方济东。
    方济东疑惑地接过去，竟然是结婚证，上面是他和谢雨萌的名字。他仔细地看了一会，问谢雨萌：“你哪儿弄得这东西？”
    “我是一个设计师，这东西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好吗？我抬抬手指，就能给印出来。”谢雨萌不无得意地说。
    “你可以啊，连钢印都有。我不知道你竟还有这样的技能，将来你的工作室万一经营不下去，我建议你去给人去办假证，也不失是一个好出路。”
    “你够了，我这不是为了你吗？你还冷嘲热讽上了，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会去费一晚上的时间给你弄这假证。”
    方济东看着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结婚证，笑着说：“你是为了我？你分明是为了你自己。你说如果我去举报你，警察会不会把你当办假证的给抓起来。”
    谢雨萌呵呵地冷笑了几声：“您这就没意思了。”
    “我逗你玩呢，说吧，你想拿这假证干什么？”方济东正色道。
    “我去给沈语西看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如果是伤心难过，那就很明显，她还在乎你。你有就别撑着了，该结婚结婚，把新娘换成她就行了。也不要管她愿不愿意，你当年和她订婚不也是赶鸭子上架吗？你爷爷现在这个状态，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你怎么知道我和沈语西订婚的事？我可没跟你讲过。”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万一她不在乎呢？”
    “那……那……那我就没办法了，你就找别人结婚好了。”
    “我的结婚对象不就是你吗？”
    “我们是假的，你不会真的想和我结婚吧，我可是不婚主义。”谢雨萌看不透方济东的想法，一时竟有些惶恐。
    “你不婚主义还勾搭陈助理？”
    “我不结婚不代表我不能勾搭别人吧，再说我勾搭之前讲明了的，我只谈恋爱不结婚。”
    “那不正好吗？你和我结婚，我一点也不会限制你，你想干嘛就干嘛。我只需要一个婚礼，就用你这假证就可以了，你完全不用负责任，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你不考虑一下吗？”方济东盯着她，谢雨萌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明明之前他对这个假结婚的提议一点都不感冒，甚至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她，如今竟要引她入局。
    谢雨萌嘻嘻地笑道：“我觉得你还是跟你爱的人结婚吧，她明明就在你身边。”
    “我说得是最坏的打算，我总得留好后路，毕竟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要结婚了。”
    “呵，我是退而求其次呗，我差点以为你要爱上我了。”谢雨萌抽出方济东手里的证放进包里，继续说：“我现在就去了，作为你的假现任，去会会你的真前任，我还有点紧张呢。”
    “你不许和她说重话，要有分寸，点到为止就行了。”方济东幽幽地说。
    “切，你还心疼她了？你心疼她就不该撒谎骗她，是个爷们就应该上去跟她说，老子爱的就是你，老子只想娶你，除了你老子谁都看不上。”
    “一个女孩子家，天天张嘴老子，闭嘴老子的，一点修养都没有。”方济东蔑视地撇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谢雨萌在他身后，气得直翻白眼：“老子帮你，你还嘲笑老子，有你好看的。”
    沈语西正和方济北在走廊里说着话，就见谢雨萌朝他们走过来，并不见和她一起出去的方济东。
    “语西，你有时间吗？我有话想和你聊聊。”谢雨萌笑着开口。
    沈语西看看方济北，方济北冲她点点头，笑了笑说：“去吧，我在这儿看着爷爷，你不用担心。”
    她们一起到了医院附近的饮品店，刚坐下，谢雨萌便开口说：“我和方济东结婚了。”
    沈语西愣了一愣，轻轻说：“我知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结婚了，领过证了。”说着谢雨萌就从包里掏出结婚证，在沈语西面前晃了晃。
    那样鲜红的证件，像是一把刀一样扎进了沈语西的心口。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胸口一阵阵的钝疼，脑子里轰轰直响。手里的杯子轻轻抖了一下，她把茶水放到桌子上。双手不动声色地放在膝盖上，紧握成拳，指甲掐进皮肉里，清晰的疼痛，才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沈语西扯起嘴角笑了笑，说：“真好，那先恭喜你们了。”
    谢雨萌极认真专注地盯着沈语西，她脸上的一丝表情都不肯放过。只不过沈语西脸上平静，谢雨萌丝毫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伤心绝望更是没有。莫非是她想错了，可是刚才听到他们已经领证的事，分明变了脸色啊？怎么又变得这么淡定自持呢？
    “你来找我，是方济东的意思吗？”
    “啊，对呀，他说你们是旧相识，总得让你知道。”谢雨萌一本正经地说道。
    停了一会，沈语西松了手指，对谢雨萌说：“我能看看你们的结婚证吗？”
    “可以。”谢雨萌递给她，沈语西接过，颤抖着手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们两个的照片，各自穿着洁白的衬衫，谢雨萌笑得格外开朗，方济东依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沈语西手指慢慢拂过，方济东的名字，方济东的生日。
    沈语西看得仔细认真，过了不久，她忽然轻笑，将证件还给谢雨萌，问：“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啊？”谢雨萌没想到沈语西会忽然问到婚礼，她可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结结巴巴地答：“嗯……这个……我们还没商量，我全都听方济东的。我们俩一向都是他拿主意，我就当个甩手掌柜享清福就好了。”
    “哦，这样啊，我还想着你们要是结婚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做你们的伴娘？”
    谢雨萌有一刹那的吃惊，随即又恢复平静，说：“我还是得回去和他商量，我不好私自拿主意的。”
    沈语西扬起嘴角笑着：“那是当然，是我太冒昧了。”
    谢雨萌觉得沈语西的反应实在奇怪，忍不住问：“你不爱他了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难过。”
    “那你爱他吗？”沈语西反问。
    谢雨萌愣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爱呀。”
    沈语西又笑了起来，温和地说：“你爱他就好了，我们都已经分手很多年了，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是真心实意地祝福你们，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幸福。”沈语西郑重其事地回答，一脸的堂堂正正，谢雨萌反而不好去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是多余。
    她们一时相对无言，沈语西起身告辞：“我还要去医院，你要过去吗？”
    “啊，我还有事，你先去吧。”谢雨萌回道。
    沈语西一走，谢雨萌便拨了个电话给方济东，刚接通，谢雨萌就嚷嚷道：“我是没办法了，沈语西完全就不CARE你是不是结婚了，居然还问我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还要做我们的伴娘。我觉得她知道我们领证了，比我还开心。我看你完了，你这辈子不可能娶到她了。”
    电话对面是长久的沉默，以至于谢雨萌拿开电话，以为是断线了，可明明是通着的。过了许久，才听见方济东说：“她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谢雨萌正要说什么，方济东却已经挂了电话，谢雨萌撇撇嘴，反正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虽然不随人愿，但这和她可没有关系，随他们怎么折腾吧。她还要想想自己怎么才能逃脱方济东的魔爪，又不能失去他的资金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