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关

    
    古坦王和液魔女王最近很辛苦。
    也满肚子怨气。
    自从猜到宋越有可能会不按理出牌，从第二关到第七关到处骚扰后，这两人便离开了第一关，开始游走在第二关和第七关之间，进行各种警告、提示，亲自监督着六关进行各种部署，甚至亲自上手，帮忙布置法阵。
    然而，一段日子过去了，宋越没来。
    按照九关那边传递回来的消息，宋越在第一关的第三部视频已经发布，并在九关世界引起强烈反响。
    根据从那边九死一生才跑过来的年轻子弟的消息，因为这三段第一关的视频，外加一段不知宋越什么时候跑去第八关结界处录制的大能攻击结界的视频，如今整个九关世界，“反魔”热情无比高涨！
    按照生在那边的年轻魔族子弟的说法就是，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九关世界的人族如此热情高涨的想要跟魔族战斗。
    此时生在九关世界的那些魔族也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这就够了？
    宋越的目的已经达到，就不再来了？
    这他么……就很尴尬了！
    他们两个王级的巨头，是攻击结界的绝对主力。
    在攻击结界这方面，一百个真仙也不如他们两个王级巨头有用。
    总不能一直被拖在后方吧？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八关前线的其他巨头也会有想法——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偷懒？故意躲着不回来？
    这不是他们的臆测，而是那边已经有人在催促他们回去了。
    原因也很简单。
    “如果宋越真的可以肆意穿梭在九关世界的每一关，你们留在后方有什么用？你们在第二关，人家跑去第三关，你们追过去，人家又去了第四关！”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不去理会他！”
    “让每一关的人自己多加小心，反正大战在即，只要攻破结界，我们便可以杀入九关世界，后方留那么多资源也没用，干脆都用在法阵上面，让他们时时刻刻都将法阵开启，这样即便宋越那小贼去到那里，也根本进不去！”
    话是这么说，听起来也很有道理，可问题是，如果他们真的前脚走了，宋越后脚出现在后方，进不去城还好说，万一……他真的进去了呢？
    所以这两人同样也是牢骚满腹。
    身为阵营当中的绝对巨头级大佬，接下这个任务之后，却没能发挥出半点作用。
    整天在第二关到第七关之间疲于奔命，宋越却根本不再现身。
    这一天，古坦王也有些忍不下去了，干脆跟液魔女王建议：“不行咱们回去算了，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从第二关到第七关，横跨无数光年，便是我们这种拥有大神通的神灵，也不可能做到短时间出现在任何地方。疆域太大，没能在第一时间堵住他，现在想要抓住他，实在太难了。”
    液魔女王这会儿也同样心生退意，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还有就是，他们一旦离开，后方所有各种族的生灵肯定心中生怨，认为巨头们将他们给放弃了。
    这对整个神族的团结稳定，是相当不利的。
    关键这两人也好，八关前线那边擅长推演的巨头们也好，都无法感知到宋越的存在。
    他们在九关那边的情报系统，也完全不足以让他们随时随地获得关于宋越的消息。
    就很尴尬。
    “我觉得他还会再来！”
    液魔女王有些不甘心。
    古坦王无奈的道：“问题是，他就算再来，会去哪？第二关么？除非有强迫症，非要一关一关的打下来，不然谁会按照瞬息来呀？”
    液魔女王恨恨的长叹一声，也只能点头答应。
    跟古坦王一起，利用大型传送阵，又施展大神通，回到了第八关前线。
    回去没两天，第二关那边传来消息——
    宋越又来了！
    出现在第二关的一座大城上空，面对强大的结界，只用了三刀，就将结界给劈开，将城中十几名真仙境界的高手一一斩杀之后，又将城内所有修行资源洗劫一空，扬长而去。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宋越在第二关攻破一座城后，又接连攻打了三座巨城。
    这一波……再次击杀四十多名真仙境界的高手，卷走了四座巨城内的所有修行资源。
    刚刚回到八关前线的古坦王也液魔女王，以及所有魔族巨头们全都彻底暴怒。
    几乎要被气疯了！
    这简直就是个狗皮膏药！
    亿万年来，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
    从来都是他们从容的进行着各种布局，何曾被一名人族如此欺负过？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关键问题是他们对此毫无办法。
    再派王级的巨头过去追杀？
    人家早就跑了！
    这次打的是第二关，下次就一定去第三关？
    果然，很快便从第七关那边再次传来噩耗，第七关接连沦陷五座大城！
    城中所有真仙层级的强者无一幸免，全部战死。
    其中还有一座城损失得最惨，不但真仙层级的高手都死了，渡劫、圆满和脱壳这个境界的也一个都没剩下！
    全部被击杀！
    原因也简单，宋越出现在这座城时，这座城中的一名真仙用城里那些早已经变成普通人的人族威胁宋越。
    “你敢在这里放肆，我就杀光这座城的所有人族！”
    这句话直接激怒了宋越，当即斩了城内所有真仙，然后释放出恐怖的神念波动，但凡超过脱壳这个境界的，全部被击杀！
    然后丢下一句话——
    “我打了你们这么多城，只斩真仙，这次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再敢拿那些连祖先都已忘记的可怜之人来威胁我，不用你们杀，老子见一座城就屠一座城！”
    “反正这也是你们魔族一直以来就想做的事情。”
    “老子不过以牙还牙。”
    “不信就试试！”
    这下完全没人敢尝试了。
    的确，那些连祖先是谁都早已经不知道的可怜普通人族，早已沦落到这个世界的绝对底层，在所有魔族眼中，那些人跟蝼蚁几乎没什么分别。
    杀些啥也不是的普通人类，却换来宋越对整个魔族巨城的屠戮，这买卖根本划不来。
    但也不能任由他这么杀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所有留守在后方的真仙一个都剩不下。
    八关这边的魔族巨头终于做出一个决定，将所有真仙境界的高手全部征调到前线。
    不留高手坐镇了！
    爱咋咋地吧！
    你宋越有能耐就去把那些巨城都给屠了。
    反正都是一群相对普通的神族，都是神族军团的家属，你将那些人屠戮殆尽，正好让前方的神族军团将士记住这血海深仇！
    躺平了。
    爱杀就杀。
    这还不算，魔族这边的一群巨头，也将一些信息传递到九关世界那边。
    “我们不过是想在这个世界求一个立足之地，是你们人族、妖族的祖先，那诸天神佛不允，才导致这场万古动乱！”
    “回头我们就算真的杀过去，也不会灭掉你们所有人类，我们只诛首恶！比如你们人族的三巨头，比如宋越，都与我们神族有着血海深仇！”
    “但其他人，只要放下武器，停止抵抗，便可不死！”
    这种攻心战，如果换做之前，说不定真的会有效果。
    但在如今宋越已经将真相公之于众的情况下，几乎没什么太好的效果了。
    那场会议结束之后，九关世界这边几乎所有战士都知道了这场万古动乱的原因是什么。
    也都明白了两个种族之间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止戈的余地。
    莫说魔族，便是人族和妖族自身，恐怕都很难做到所有生灵进入地球。
    无它，人间那诸天万界的生灵就已经够多了，再加上九关世界的人族、妖族战士，全都进入到地球，恐怕得把那颗星球给撑爆！
    所以玩什么攻心战，扯什么缴枪不杀？
    有那个时间，老子不如自斩一刀回人间，先占个地方再说！
    所以宋越之前担心的没人愿意自斩修为，在知晓了所有因果之后，也完全没必要了。
    如今的九关世界，已有大量渡劫层级之下的修士开始斩去自身修为，想方设法回人间。
    当然，也有很大一群人，开始往洛城这边赶来。
    加入除魔联盟，接受统一训练，希望在未来的战争当中，能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总之，如今的局面变得很有意思。
    九关世界这边有点乱，呈现出两极分化的状态，但对自斩一刀这件事情上，早已达成了共识。
    魔族阵营这边呢，干脆放弃了第一到第七关，随便你宋越来杀。
    反正真仙我们全都调集到第八关，不怕死你就来。
    宋越还真就来了。
    不但来了，还明目张胆的杀进魔族的军营里，大开杀戒。
    仙王这种巨头级的生灵他可以谨慎对待，但仙王之下他有什么好怕的？
    尤其是圆满、渡劫这两级生灵组成的超大军团，对宋越来说，更是无所畏惧。
    来的第一天，就直接涂掉了一个小规模军团。
    大约一万多人，一刀下去就是几百个！
    没一会儿工夫，这一万多人的魔族军团就被他杀了个干净。
    等怒不可遏的古坦王也液魔女王带着其他几尊王级巨头赶过来的时候，宋越已经走了。
    回第九关了。
    太丧了！
    魔族这边一群巨头级生灵全都无比震怒。
    他们真的不是无能狂怒，如果让他们逮到宋越的踪影，肯定有能力将这该死的混蛋留在这里。
    目前这种情况下，没有什么是比杀了宋越更好的祭旗方式了。
    因为被他这么一通搅和，目前就连驻守在八关结界这里的魔族军团都有些军心不稳了。
    宋越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出现在八关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但魔族的巨头们却没办法始终留在军营里。
    他们还得去攻击结界。
    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成功了，希望就在眼前，这种时候谁都不可能放弃。
    无奈之下，魔族这边只得将所有军团再度前移。
    让这些军团直接驻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虽然很屈辱，但这已经是他们能够想到最好办法了。
    的确，这样一来宋越确实很难再给魔族军团造成太大的伤害。
    来了几次，发现没什么好机会后，宋越也选择了暂时放弃。
    开始回到九关世界，跟夫子一起，继续推进九关的统一大业。
    此时的九关世界，已经有大量战士选择自斩一刀回到人间，这些人当中的一部分，已经不想再过这种常年征战的日子，回到人间之后，想要做个普通人，去过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平凡生活。
    这些人的回归，对整个人间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冲击。
    原本人间才多少化婴层级的修行者？
    如今骤然变得多起来，一些古老的财团在听闻那些秘密后，也不由得动起了心思。
    地球这个祖地，也一下子炙手可热起来。
    战争的可能性也一下子增大无数倍！
    尽管还是有很多人质疑宇宙破灭的真实性，但大量“神仙”一般的人物自斩修为回到人间已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在地球上拥有一席之地，也就成了一种必然。
    无论东西方，房价和地价在短时间就被炒到了天上去。
    一些原本就算不上什么好人的战士也不免动起歪心思来，试图通过强大的武力，强取豪夺，在地球上占领一席之地。
    结果他们很快发现如意算盘打错了。
    先一步回来的凰女带着百万妖众，和夫子那些朋友形成的数十万人族部众此时已经牢牢掌控了地球的事物。
    任何一个想要通过自身强大武力闹事的，几乎不隔夜就被严肃处理。
    同时也已回到人间的孟旭东也展现出一名老地球人的超强能力，给凰女的百万妖众和夫子的部众提供了强有力的后勤保障。
    化婴层级在人间，那也是要吃喝拉撒的。
    没钱可不行！
    这当中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之前孟旭东离开人间飞升到九关世界的时候，将生意交给了几名心腹手下以及这些年当中处的几个女朋友。
    结果其中两名心腹手下在认为孟总成仙了，不可能再回到人间之后，选择了背叛。
    先是通过诬陷、暗杀，将孟旭东多年培养的另外几名忠心耿耿的手下或送进监狱，或直接人道毁灭。
    然后又威逼利诱孟旭东的几名女友。
    四个女子当中，有一个没能忍受住利益的诱惑，选择加入到他们那一方。
    另外三名女子则愤然离开精英武馆，选择了暂时退隐。
    就在三个背叛者大张旗鼓清洗精英武馆的过程中，当年的白眉老猿的弟弟袁先生，曾公开站出来强烈谴责。
    可惜孤掌难鸣，不是那三人对手。
    甚至还差点遭到暗杀，若非一身境界足够强大，几乎就死在对方的阴狠算计中。
    眼看着精英武馆就要成为三个背叛者的囊中之物了，这个时候小孟同学回来了。
    别看孟旭东在九关世界找不到多少存在感，但一回到人间，那就是龙归大海王者归来。
    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两名背叛的昔日心腹给拿下，又毫不犹豫的驱逐了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那个女友。
    第一时间从牢里面把被冤枉进去的手下捞出来，又将三个愤然离去的女友找回来，同时去看望了还在养伤的袁先生。
    不仅如此，从温柔那里带回大量极品丹药的孟旭东直接开始了新一轮“培养”计划。
    他要为宋越打前站！
    培养更多的化婴层级的年轻战士！
    夫子和凰女当然是自己人，但乱世将至，谁会嫌弃自己手里的兵太多呢？
    那边宋越的家人，父亲宋青峰母亲萧眉，哥哥宋超和姐姐宋瑜如今也都已踏入化婴层级，原本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去九关世界呢，结果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
    之前谁能想到，一群飞升的“神仙”，竟然会有重回人间的一天？
    这个属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但在知道了所有因果后，也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这辈子居然能赶上一次宇宙破灭，更巧的是自家这颗在宇宙中平平无奇的小星球竟然还是进入新世界的节点之一？
    这谁敢想？
    不仅是地球这个位面的人间略呈乱象，整个诸天万界的人间……此时都有点乱了！
    拥有通天碑的战士来自诸天万界，在斩去自身修为后，并非所有战士都跟着地球这边的战友过来，还有很多回到了自身所在的世界位面。
    高武世界、武侠世界、科技文明、魔法文明、符文世界……这些跟地球并非一个位面的世界在战士们回归之后，很快知道了关于宇宙破灭的消息。
    即便是那种处在封建王朝的武侠世界中人很难理解宇宙破灭这种概念，也不免因此生出慌乱之心。
    消息一经传开，这些世界很快变得混乱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想拥有一张“船票”，那就是战士手中的通天碑。
    人性是自私的，人性又是充满大爱的。
    这种矛盾的反差在末日的威胁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原本这群战士们大多只想回到家乡，将自己的亲朋好友带走，可亲朋好友同样也有亲朋好友……不管，心理上那一关很难过去，管，管不起！
    很多人干脆一咬牙，试图用通天碑来个“蚂蚁搬家”，一点点将各自世界中的那些人转移到地球那个位面世界。
    这样一来便生出一个新问题。
    地球位面的战士不乐意了！
    他们原本看在多年战友的情分上，答应帮助其他位面的兄弟转移家人朋友过来，结果一堆兄弟想当圣人，拯救各自位面的所有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身在第九关的夫子和宋越等人也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
    但对此，人们全都沉默了。
    没办法去指责那些想要拯救各自世界的战士们，面对末日的威胁，除了那些极度自私的人，谁不想带着亲朋好友一起逃？
    但问题是这诸天万界的生灵不计其数！
    就算将地球建设成顶级科技星球那种……到处都是巨大的悬空巨城，也根本无法容纳诸天万界的所有生灵。
    而那些普通的通天碑，一次能够容纳的人更是十分有限。
    别说拯救全世界，就算只管自己的至亲跟好友，都需要来回折腾很多次才行！
    宋越问夫子：“师父，儒释道三门有没有那种巨大的空间法器？本身就是一个小世界那种？”
    夫子看着宋越道：“我曾在古籍上见过，上古诸神时代，确实存在过那种须弥纳于芥子的无上法器，里面可容纳三千大世界！”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夫子看着宋越：“若是这样可行，魔族为什么非要往死里攻打进来？早在上古诸神那个时代，他们直接就用这种法器将所有族人都装进这种法器当中带过来，我不相信那个时代的诸天仙佛会一点后路都不留给魔族。”
    对此，宋越也只能苦笑以对。
    但他还是认真建议道：“若有，咱们去借几件过来吧。”
    夫子若有所思。
    宋越道：“有希望，终归好过一点希望都没有的绝望。”
    夫子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你说的对！”
    宋越接着道：“而且我们谁都不知道宇宙破灭那天的场景是什么样的，也没有人知道节点又会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出现在我们眼前，更不清楚我们到底要如何顺着节点过去……说是魔族没有断代，其实也不是一点都没有，至少这些秘密，在他们那边，估计也没人知道。”
    夫子点点头，认同了宋越的话。
    因为他的女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如今就在第八关，于他之间，只隔了一道结界。
    以她女儿目前在那边的身份地位，如果魔族真的掌握这个秘密，她应该可以知晓，也早就传递过来了。
    “我去一趟边疆！”
    夫子最终还是同意了宋越的建议，不管怎样，终究要给这个世界的其他生灵一点机会。
    其实哪怕是跟人妖两族有着血海深仇的魔族，也不见得所有人都该死。
    可惜这世界太残酷，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选择的。
    夫子去了边疆找儒释道三门借巨大的空间法器，宋越也利用这个机会出了趟门。
    途中他发现之前繁荣辉煌的九关世界，如今也变得有些冷清了。
    大量的战士要么已经自斩修为各自离去，要么就是加入到除魔联盟这边接受统一训练。
    昔日那些古教、修真国、古城、世家、门派……如今都已呈现出败落的迹象，变得很冷清。
    对无数人来说，九关世界，宛若一场延续几十亿年的黄粱大梦，生在这个时代的顶级修士正好遇到梦醒时刻。
    什么上古巨神，什么诸天仙佛，在这个时代都只能自斩修为，进入人间，等待着大宇宙的破灭到来。
    这是真正的大崩塌！
    人人都想争渡，人人都在争渡。
    在途中，宋越再次激活了夏明月给他那块传音玉符，那边……也终于有了回应。
    “是你么？”
    传音玉符中传来夏明月略显低沉的声音。
    “是我，三松古教已经没了，我来接你。”
    宋越用自己的声音说道。
    “我是个魔女。”
    那边的夏明月明显情绪很低落，甚至完全没有提宋越骗她的事情。
    “神也好，魔也好，人也好，妖也好，都是这世间的生灵，我答应过你的。”宋越说道。
    “我……”
    那边的夏明月似乎想要拒绝，但最终，还是轻声道：“你来找我吧。”
    当宋越见到夏明月时，发现这个曾经意气风发脾气火爆的漂亮姐姐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神采，变得特别低落。
    见到宋越，眼里也没有昔日面对邋遢道士时的那种光。
    目光甚至还有些躲闪。
    “我不能跟你走。”
    见面之后，两人沉默半晌，夏明月率先开口说道。
    “是因为我在你们那边大开杀戒吗？”宋越看着她，“还是因为我不是张三丰？”
    夏明月抿着嘴，听见张三丰这三个字的时候，眼里似乎恢复了几分亮色，但随即，她轻轻摇头，道：“你与钱芊雪神仙眷侣，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宋越愣了一下，多少有点明白原因了，但想起之前两人在大罗天的种种，还是有些不忍心，道：“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离开的。”
    “如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结界破碎那天，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且不说这一战胜负如何，最终的战场都不会是九关世界。”
    夏明月点点头：“我懂。”
    “可我是魔族，是个魔女，你是人族如今的年轻领袖，你身边跟着个魔女……这不合适，会给你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
    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夏明月精致的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哀伤，柔声道：“之前你在结界那边做的事情，我不会怪你，本身就是敌对，谁杀谁都正常。可我的家人，有人死在你的手上。”
    “我……没办法面对你！”
    宋越微微皱眉，他不知道夏明月这话真假。
    毕竟他在横扫那群魔族真仙的时候，压根就没关心过对方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家族。
    根本就没那个心思。
    “抱歉……”
    宋越苦笑。
    夏明月摇摇头：“不用道歉，他们死在你手中，实属正常。其实最大的错，是在我自己身上，我不该……”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抬起头看着宋越：“所以谢谢你还想着我，并且来找我，但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走。”
    说着，又俏皮的笑了下：“你不是说了么，最终的战场不在九关世界，到时候说不定我会跟着大部队一起，进入到你们那个世界，如果足够幸运，我也有可能活下来的。”
    足够幸运……活下来？
    宋越不怎么相信。
    事到如今，上古诸神的手段已经完全展露出来。
    精妙高绝！
    看上去当年那番举动是被迫的，是无奈的。
    可实际上，这一手实在高明到极致！
    如果当年没有筑起那道结界，那么几十亿年后的今天，估摸着整个地球上的种族早就换成了自称神族的魔族！
    正因为当年的拖延，才有了今天宋越的出现，也有了大家自斩一刀，把战场放在人间的机会。
    甚至连这时间，宋越都怀疑是那群顶级存在……至尊或是至圣精心计算出来的！
    魔族用了几十亿年，最终打破了结界，然后却发现，这边已将战场撤回到人间，随着宇宙破灭随时可能到来的事实，自斩一刀，斩去自身修为也同样成了一种最佳的选择。
    终究还是我们的老祖宗棋高一着！
    即便前景依然还是充满各种不确定，但至少……双方已经有了公平一战的机会。
    这当中甚至还有很多讲究！
    比如凰女带领的百万妖众，夫子那群朋友带领的几十万人族修士，其实并未将修为斩在元婴层级，除了少数几人还保留着元婴之外，几乎所有生灵，都将一身修为斩到了聚丹巅峰！
    因为化婴这个层级，在人间动武……稍有不慎，同样会引起天道的“注视”。
    力量再强大一点，便会遭到无情抹杀！
    尤其以军团这种方式作战，引起的共振更加恐怖。
    一群化婴层级的修士跟人打架百分之百会引来天道的镇压。
    相信这一点，早在无尽岁月之前同样布局人间的魔族那边也是清楚的。
    只有那些听到消息之后，自作主张斩去一身修为的战士，他们多半是不清楚的，所以那些人几乎没有谁将自身修为斩到聚丹领域，都保留了元婴。
    这些人回到人间不出手还好，一旦出手，必遭天谴！
    而这种时候再想将修为往下斩……那可就难了，一个弄不好，便是身死道消。
    所以宋越有理由相信，在将来人间的战场上，魔族的军团想要占上风……并不容易。
    夏明月身在军团当中，想要完好无损的活下来，同样也不容易。
    但他没有再劝，平静的跟夏明月挥手告别。
    看着宋越离去的背影，夏明月痴痴凝立了好久，最终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她是骗他的，她的家人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全部进入第八关了。
    宋越杀死的那些魔族真仙当中，倒是有她听过的甚至见过的，不过那些人，跟她都没有什么干系。
    甚至就连钱芊雪都不是理由！
    真正让她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她是魔，而宋越，却是人族的新领袖！
    她不想让这个唯一走进她心里的男人在形象上受到半点损伤。
    “如果你没有那么优秀，该有多好？”
    望着长空，夏明月喃喃轻语。
    就在这时，身上的各种通讯器几乎同时传来波动。
    她微微一怔，随便接起一个，那边几乎是在咆哮，同时还有无数人在疯狂欢呼——
    “结界破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