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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华门城楼上看去,左前方山道上,一支队伍正在疾速行进。火光忽明忽暗,闪闪烁烁,像是有着某种规律。
快速移动中的队伍,犹如一条蜿蜒的火龙,就算是在青黑的夜色中,也显气势恢宏。
这是孟家军在夜间急行军时的信号。
“快,打开南城门,迎接大军进城!”云翳面露喜色,高声喊道。
殷铄把兵力都集结在了东西二门,因此南城门暂时还是安全的。
城门徐徐打开,孟家军精骑迅捷而有序的进入城内。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一身黑衣肃然的煊王府暗卫。
孟元珩进城后便将大军分为两队,一队由上庸城守将余靖率领,去往西华门守城,另一队则有他自己所率,增援东华门。至于南北二门,他也调派了相当的兵力驻守,以防殷铄发起偷袭。
孟家军一来便迅速列好了队形,以雷霆之势向东钺军发起大规模的攻击,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王爷,你们可来了。”云翳几步冲至孟元珩跟前,后面还跟着一脸崇拜的宁非。
孟元珩还是那身绛紫色锦袍,一头白发随风飞扬,眸光清冷淡然,几日几夜的急行军虽然让他沾染了些许风尘,但锦衣白发高瘦挺拔的身躯,依旧像那天边冷月,高不可攀。
看着云翳和宁非两人满身是血的狼狈样,他淡淡颌首,“你们也累了,先去歇会儿吧。”
“我们不累!”宁非见到孟元珩,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似的,先前的疲累一扫而光,来到云翳前面向孟元珩自我介绍道:“煊王爷,我叫宁非,乃宁侯之子。”
云翳忍不住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小子,你给我矜持一点行不行!
孟元珩脸上清冷的神色未变,只是朝宁非点了点头,开口道:“东华门守将呢?”
李牧正在后面包扎伤口,他肩部的伤口若是再不处理,怕是就要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听见孟元珩问起,他匆匆绑好了绷带,便疾步走上前来,朝孟元珩抱拳施礼。
“东华门守将李牧,见过煊王爷。”
李牧也是大晟朝一名老将,前煊王孟朗青在世之时,与他也可以说是有过几分交情,此情此景再见故人之子,李牧显然也是有些激动的。
虽然煊王府已经宣布脱离大晟自治了,但是在李牧的心目中,煊王府依然还是那个守卫大晟疆土,保护大晟子民的煊王府。
就像今日,在国难当头之际,煊王不是及时率大军赶来救援了么?
本是同宗,血浓于水,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李将军不必多礼。”孟元珩对李牧的印象也还不错,看了一眼他的伤势,伸手扶了他一把,“盛京城的布防图已经泄露,本王需要重新布防,此事还需李将军帮忙。”
李牧守卫皇城多年,自是最为熟悉皇城内外的兵力分布。但是乍一听闻京城布防图泄露一事,他甚感意外,“怪不得殷铄能在短短几天就打到这里,原来竟是如此!只是这京都布防图乃是机密,怎会到了东钺人手里?”
“这就要问问你们那位皇帝身边的红人,执掌内阁的丞相大人了。”云翳在一旁冷笑道。
“什么!”李牧大惊,“你是说……是荣怀忠搞的鬼?他为何要这么做?这盛京城没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见孟元珩和云翳肯定的神色,他知道这件事大抵是千真万确的。此事定跟荣怀忠脱不了干系。
“荣怀忠这个狗娘养的!”大晟朝的武将几乎没有一个对荣怀忠这个奸相有好感的,李牧也是早就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当下啐了一口,便立即差人取来了京城布防图,与孟元珩一起商议着调兵遣将,重新对盛京城的兵力分布进行了部署。
孟家军虽经过了几日急行军,但是多年严格的练兵,他们的战斗力并未受到影响,而东钺兵经过了将近一日一夜的厮杀,本就已经有些疲累,在孟家军的几轮强势攻击下,没过多久便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这一夜,马蹄嘶鸣,杀声震天,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满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一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这场战斗才渐渐接近了尾声。
殷铄能在短短几年内坐上东钺王的位子,自然是个识时务的。眼看自己这方已无优势,再打下去只会损兵折将,徒增伤亡,便只好咬着牙下令撤退,退守到了城外。
又经过了一轮恶战,东钺军终于被驱逐出了京城。
厚重的城门再次关闭。孟家军在孟元珩的部署下迅速布下城防,而隐狼队员则沿着街巷四处搜寻东钺兵的漏网之鱼。
侦察和巷战是隐狼的强项,在京城百姓的帮忙之下,躲藏在城内的东钺兵过不多时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孟元珩负手立于盛京巍峨的城楼之上,淡淡的晨光洒在他肩头,使他那头随意束起的白发更显出几分冷冽。
城楼下,大晟军正在清理战场。那一具具尸体,前不久还都是活生生的生命,然而此刻,他们却只能被不知名的人收殓之后,草草埋葬或者火化。
战争,就是这般白骨森森的残酷。
孟元珩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眸光沉静如水,神色自始至终都是浅淡。
身后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多时,宁婳的贴身丫环绘春匆匆跑上城楼,对宁非禀道:“二公子,小姐让你赶紧回府,老爷他⋯⋯他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宁非瞠大眼,“怎么会这样?”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向孟元珩等人告辞,急急离去。
孟元珩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心神不宁的云翳,开口道:“你也陪他一起去看看吧。”
云翳担心宁婳,当下便点点头,急匆匆的跟上了宁非的脚步。
“李将军,这里交给你了。”孟元珩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走下了城楼。
几年没有踏足皇城了,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却只剩下满腹悲凉。
沿着长长的台阶拾级而上,孟元珩高瘦的背影在偌大的紫禁城中显得分外寂寥。
果然如他所料,这座皇宫,比之当初是愈加死气沉沉,无甚人气了。
一路几乎没什么阻碍的来到了孟天珝的寝殿。几名宫女太监守在殿门外,见到孟元珩走近,虽知道他的身份,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没人上前行礼,更没人敢加以阻拦。
实在是眼前这个白发男子的气势太过骇人了。
“孟天珝还没死吧。”孟元珩站在殿门外,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淡淡出声道。
“大胆,居然敢对皇上如此大不敬!”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太监许是刚进宫的,不认识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白发男子,听出孟元珩完全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的口气,忍不住提声骂了一句。
“休得无礼。”此时,殿内传出一声女子的清喝,随即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走出殿外,对孟元珩见了一礼。“煊王爷,皇后娘娘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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