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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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亮，已经慢慢变明。可是天幕还是昏沉着，晓色暗淡，云层之中也只有淡淡的光辉要透未透的样子。黄昏还是清晨，天色一样，光看天上，给人一种难以区分的错觉，分不清天明天暗。
    只有根据那让人精神振奋的凉爽，带来的清醒感受才能依此区分。
    镇鹭堡山上的火光也并没有完全熄灭。还有些地方点着，驱散着最后的阴影黑暗。一些出操训练的队伍，练武锻炼的人，逐渐开始活动。
    对镇鹭堡众人来说可以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镇鹭堡，赤虹堡，北盘堡，三方商议结盟的日子，就在今日。至于成与不成，直接决定着生死存亡。从五城的出手破坏会盟来看。镇鹭堡绝对是他们想要清除的目标之一。只有联合他人壮大了，才会更安全。有了对抗的底气。让他们不会轻易进犯，否则危险的覆灭就成定局。
    这其中的危机，暗中逼迫而来的压力，已经有了苗头出现。
    打草惊蛇一样的作用，茂怀更加心惊急切。
    咔嚓……
    推开木门，周杨深呼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才前去正厅会合。
    昨晚五城刺客前来暗杀，他也难免思虑多想，有所顾虑。尤其是五城联合，在先乾之地是顶尖势力要打压其他。这样的势，是难以抵挡的。招惹了五个土霸王！对方武者高手众多，有招有人能对付周杨！不是简单平白的放话威胁而已！
    五城的实力，无论兵战独斗，不管怎样都不会吃亏，能够以上风碾压的姿态应对一切挑战。可以说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有了五座城池做为根基，先乾之地中其他的山头也好，藩镇也罢，都落到先天不足的境地。很难去动摇五城存在，只能仰望城墙大门。
    就是茂怀也没有想过结盟之后去主动找他们麻烦，只想自保，从来没有去想攻城的打算。
    原先的戚斗，势力那么强，也不能奈何五城。玄灵朝廷的大军兵临城下，围住猛攻，还是打不下来，只能惨痛退走。
    镇鹭堡的五千人，最多勉强发起两轮攻城战，就要消耗干净。
    而且只要是攻城战伤亡都极其恐怖！以四国相互的内战，人族大军和兽潮攻击这些来看，五千人，再翻三倍。城头上各种器械，弓箭阵雨，工部神箭这些东西全招呼下来，存亡能以呼吸间隔来计算！
    一万五，不过短暂的一刻！
    五城可是先乾宫下了大力气修建了，纵然比不上四国的关键大城，也足够可以硬撑一级神箭的轰炸！而神箭去轰炸平地来攻的人，那战况，就是在屠杀！
    完全就是送死！
    五城出动打别人，别人不敢打他们，可见霸道。
    周杨只有一个人，根本承受不起一分力气，身心的压力太大。不能什么都不管的莽莽撞撞。要不然等到事情临头，那才知道厉害！
    果城郊外的白帝邪教据点，浮屠宫之变，这些剧变时刻，周杨是深切感受到弱小，人力有限。内心可狂妄不起来。
    经过一些碰撞，周杨性子逐渐沉稳。锋芒内敛收豪。这件事情足以让他念头不顺畅。好好想一阵，心中下定决心之后才重新坚定。
    一路上，人影幢幢，走过人群的时候，马背如山丘连续，看起来一片起起伏伏。马叫嘶鸣，兵器铁音，相互摩擦碰撞，发出纷乱嘈杂的声音。
    下山会盟的一千人队伍，骑兵，步兵。黑铁大刀队伍，高举的旗帜卫队，都在忙碌。
    周杨一走到门口，就看到茂亮在组织人手排列起来，组成下山的队伍。声势浩大，兵威雄壮。茂怀则带着那小孩子堡主在一旁看着。
    “大护法，都准备好了吗？”周杨上前问道，对那堡主，他是忽略了，此子还在年幼期间，开智尚浅，何况理事，完全不能决断大事。就是这样看着，恐怕也只当是热闹来看而已，并不知道这次会盟的重要性。他睡眼惺忪，用手揉着眼睛，哈切连天的，好像站着都能睡着的模样。
    茂怀说道：“一切都好，只是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遵守约定，依照江湖规矩行事。”
    “既然是他们主动提出的会盟比武，就是人死了，临时找一个也会继续下去。”周杨宽慰说道：“昨夜无事，想来他们也隐忍下来了。”
    “就是怕他们隐忍等待到过后爆发，看今天的情况吧！你我见机行事！”茂怀恨恨说道：“五城太过卑鄙！我以后要举起大军，问罪于城前！”
    说完，他叫人带走这小孩，拿出红布头带，绑在额头，大步一走，随风一飘，英姿飒爽焕发。
    整个人的气势一下提高一截。
    茂亮大吼叫道：“兄弟们！都拿出气势！不要落了我镇鹭堡的颜面！”
    人群一起爆发了一阵轰鸣回应。
    周杨走在一旁，骑马跟随。千人队伍连续起来，一队队的人，就此下山，其威势用下山猛虎来形容都不足百分之一。虽然没有喊杀声，可是代表镇鹭堡的旗帜，有一百来面，扬起来把人的视线都遮住了。周杨的前面，后面，全是一大片阴影。头顶上也是大树叶冠如盖，那已经明亮的光芒，在山间竟然暗了几分。队伍走时，踩着枯枝落叶的咔嚓咔嚓声，和多人行走的那种栖栖，让他感觉有些心情沉闷。
    一千多人聚集的气血，就是声音不大，也没有蛇虫鼠蚁敢在路上待着，察觉到了不好，远远的躲藏在其他角落。
    到了山脚，风吹百面旗帜，猎猎作响，在前面，另外两方人马都在等待，中间准备了一个高台。
    这样的场面又跟周杨在浮屠宫看到的正式江湖大事场面不同。那是群英聚会，推杯换盏，完全是大聚会的排场，既豪迈又粗放，场面铺开扩大。而现在，三方相互对持的一刻，瞬间全都凝成了剑锋刀尖那种锐意。三千多人，提马缰绳停住，手拿兵器，方阵排列整齐，约束的不乱走也不突出。站在自己一方，站住不动，谁都不会冒出来，约束到极点。
    现场一时沉默，只有风声呼呼在吹，三方都在观察，这个时候兵威军容就非常重要。站在前排的人，全都站的笔直，挺起胸膛，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
    镇鹭堡是黑铁大刀队伍在前，赤虹堡是一队拿长刀，腰间佩戴小巧连弩的队伍。北盘堡是长枪队伍，枪与人齐，各自的身高也相差不多，整齐全平，望过去是一个长枪方阵，无声中有可怕。
    旗帜猎猎，头发，衣服，茂怀绑着的红色发带乱扬！
    风吹的身体发冷，眼睛都刺痛的流出泪水！
    周杨顿时觉得四野八荒全部挤压收缩，往这块地方收，心神随风到天上高，地上远，又突然拉回来，给人恍然驰骋之感。似乎已经意念化风，一大片地域范围全跑了一遍。
    对阵于前，既不是上前杀，也不是往后退。
    呜呜呜，呜呜呜……
    大角号声，苍凉无比，规格模式，是十分古老，按照以前众旗会盟安排的。
    在以前的时候，四国内战，多方乱军汇合是这样的场面。相约去境外征战也是这样的场面。但凡兵事，音律以苍凉起调。在这之前，周杨只在书中看到过这种描述，如今鲜活上演，三种代表旗帜，和一大片人马，距离不远，亲身经历真是有独特的意境在心间感悟。
    驾驾驾驾！
    各自走出一些人往中间走！
    “我们走！”茂怀骑马起步，有他的十二铁屠四周护卫跟随，还有挑选出来的十几名精兵，加上周杨，茂亮，总共三十多人。走到高台前，布防散开，下马徒步上去，又减少到三人。
    刚走上高台，周杨眼睛一扫，大致的观察了对方两边的人。一方有四人为主，中间是一名戴冠帽，收拾了仪容仪表，鬓毛胡须皆长的人，年纪较长，很有威严。他身旁两人在左右。另有一人为一名少年，淡然轻笑，似乎平常的轻松，落了一步走在稍后面，上台也在乱看，与周杨对视还咧嘴一笑。
    另外一边，只有两人，也有一名少年，似周杨和那人一般轻松。
    相比较起来，周杨这类请来的武者，自然感觉轻松，紧张压力不及三堡之人凝重。他们一见面，表情都刻板起来。眼睛里面都是凌厉的交锋神采！
    “茂怀！昨夜可曾睡的安稳！”戴冠帽的那人抚须说道，语气听不出喜乐。
    这时茂亮低声说道：“这是赤虹堡的堡主！萧杨！那个是北盘堡的堡主，林鹏！”
    赤虹堡主萧杨平淡的一句问候，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寒暄，但周杨听着话就感觉刺耳，其意复杂。
    睡的安不安稳？是不是间接询问？
    他却不好插话，只看茂怀如何应对。
    另外两方来的都是堡主，真正的主事之人。茂怀虽然在镇鹭堡地位声望高，到底只是大护法一职，不是堡主。这差别是主公和臣下的区别，加上还有年龄差距，因此对方说话也很直接，毫不客气。
    茂怀语气平淡说道：“多谢萧堡主关心！只是大事相商，关系你我存亡！这样的重要时刻，我怎敢放松，就是想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议事，也睡不下！”
    “好个巧妙回话！”周杨心中暗叹。茂怀的回话，其实也是圈圈绕绕，并不是听起来那么简单的抱怨诉苦，拉近距离，好以此调节气氛。
    萧杨一听，眼皮一抖动，本来想张目怒斥的，又瞬间压制下来，表情变化就一瞬间，快的几乎看不出来有改变。
    他大笑说道：“哈哈哈哈！我等也是，就是想安稳睡觉也不行啊！”
    “是啊！会战来临，我们必须联合！其他的几路势力，藩镇之间也开始找寻盟友，缔结同盟！就是结盟之后，也不乐观！还有先乾五城坐镇！拥有强大实力！让人放心不下，还是感到不安全！”茂怀把装傻充愣和转移话题的涵养功夫圆润起来，矛头最后直指五城，还一副真诚叹息的模样，看的没有丝毫不对劲。
    萧杨被这暗藏的两句话消掉心中大半怒气，顺便也怀疑起了五城！
    “难道是五城想要破坏我们的会盟，除掉一个隐患？”萧杨心中一推测，想法就停止不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有诸多破绽，其实只要心中平静推测，就能知道先暗杀掉对方的比武之人，好取得胜利优势说法完全是得不偿失。
    时机不对，就是得不偿失。茂怀又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哪头重要，一看就知。
    茂怀这样暗中两遍提醒萧杨结盟的重要，面临的威胁，压下了他心中的暴怒之气。
    “正因如此，我们才来了！三旗会盟，声势壮大以后！实力也大涨！在先乾之地，谁都不敢小觑我等！有了自保之力！”北盘堡主林鹏豪气说道，也不提昨夜自己一方有人被刺杀丧命的事情。
    三个人，居然同时都在演戏！周杨是看的又好笑又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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