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没别的路可选啊。”常莱回过神,认真的答道。
“那给她取个名字吧,女孩子名字一定要好听些,就像我。”书棋端过装着黄瓜炖肉的盆往自己的饭碗里一顿巴拉。
“你这名字怎么来的啊?还挺好听,令尊是不是知识分子,呃就是书香门第啊。”常莱下意识的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那触觉像放干了的山竹。
“家父投奔德哥之前在家务农的,他是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刮起风吹来一张纸,他就收了起来,没几天我就出生了,取名字的时候犯了难,母亲不识字,父亲也认识的有限,他就想起了这张纸,那纸上写的棋书入门。棋书不好听,就反了过来,给我取了书棋这名字。”书棋娓娓道来,完全不耽误她吃。
“哈哈哈,那是不是你若再有个弟弟妹妹就取名叫入门了?”常莱被书棋名字逗乐,旋即开起了玩笑。
“被你猜对了,我弟弟就叫入门。”书棋认真的说。
“你,你还有个弟弟?”常莱左右张望,想寻找这个家中,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弟弟在奈城的太学院,已经去了半年了。”书棋提起弟弟,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一丝担忧。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你变卖田产是为了让你弟弟去省城。”常莱一脸的原来如此。
“嗯,但这事弟弟并不知道,他若回来,你可别说漏。”书棋瞪着眼睛看向常莱。
“这个我自然懂,怪不得你这么着急搞钱?”常莱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快吃吧,这么半天你都没吃,难道我做的饭不好吃吗?”书棋指了指菜。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猪是不是只有蓝色的?”常莱一想到买肉时那蓝色的猪皮,就有点下不去筷子。
“当然了,难道还有别的颜色的猪?你见过?”书棋好奇的问。
“比如粉色的,还有我们人类这个皮肤颜色的。”常莱诱导着。
“咦。。。那好恶心,怎么吃得下去。”书棋撇了撇嘴。
常莱夹了些菜,凑合着填饱了肚子,入乡随俗吧,别人能吃,自己也就跟着吃吧,习惯就好,但他发誓,不会再让书棋做饭,倒不是因为她做的饭不好吃,而是太不好吃。
和常莱相比,常汪倒是很给书棋面子,一盆的菜拌馒头吃了个精光,此刻已经仰躺在牛棚的稻草上呼呼大睡了,本来要给小娃娃取名的事在谈笑间竟被忘得一干二净。
今天的收入300文,采购花了178文,面还够吃些天,菜和肉也有剩下,常莱暂时放下心来,起码接下来的几天不会再饿肚子,那就可以专心的琢磨挣钱的法子,想着想着,眼睛开始打架,在常汪的呼噜声中,他也进入了梦乡。
当了几天的乞丐,收入28文,这些天一共挣了336文,离一两银子还差664文,常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能干点什么,正在工作岗位上发呆,想的入神,突听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人声,还有人往那边跑去。
常莱拿起破碗,也循着人声追了过去。
镇子南面有条河,此刻,大片的人群正围着河上的拱桥,桥上一女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看样子像是要跳河,这女子模样不错,却是一股风尘气,装扮也有些浮夸。
看热闹的人多,不嫌事大的人更多,有借机调戏的,有起哄的,还有一些说着阴阳怪气的话激她的。
那女子不理众人,只是期期艾艾的边哭边哼着什么调子。
“小娘子,有什么不开心的和哥哥我说说,我最会开解人了。”一个一看便是纨绔子弟的年轻人分开人群走上前去。
“和你说有什么用,荣郎已经不要我了,呜呜呜。”说着又哭了起来。
“原来是被抛弃了,谁那么不懂怜香惜玉,真是没有眼光。”另一个一脸猥琐的中年人也冒出一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那女子一只腿跨上了桥栏,都惊呼出声,却没人上前阻止。
“你一个青楼女子,何必在意一个情场老手的把戏呢?”
女子停下动作,众人也回过头去看那说话的人,此人正是常莱,只见他左手持碗,右手叉腰,歪着头一副一切了然于心的样子。
“你是何人?怎知我身份?”女子越过人群,努力搜索着常莱的身影。
“我是何人不重要,给你指一条明路,忘了那本要替你赎身却出尔反尔之人才重要。”常莱继续装腔作势,说着便向桥上走去,众人不自觉的分开一条路,让他过去。
这些话,有点脑子的人观察一下在思索一翻便不难猜测,正经人家的女子哪会大庭广众的闹自杀,而且她的穿着打扮和气质已经出卖了她。
“你怎么知道?”女子收回了跨出去的腿,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常莱,果然,她上套儿了。
“我还知道,你自小便孤苦无依,飘零江湖,虽不至饿死,却总是寄人篱下。”常莱看了看天,又装神弄鬼的掐了几下手指,青楼女子的身世不都如此么?生活好的谁会去当妓女?至于寄人篱下,那自不必说了。
“我。。。你是个神仙?”女子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走到常莱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天机不可泄露,你若信我,我便给你一条明路。”撂下这句话,常莱转身折回来路,不再看众人。
女子迟疑了片刻,赶忙一溜小跑追了上去,只留下桥边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大仙,还请您不吝赐教,小女子实在是无计可施,走投无路了。”女子追上常莱,和他并排走在一起。
“我本是一位道士,看透世间百态,只差这最后一步即可得道,最后一步便是云游四海,做够九九八十一件善事,你便是这八十一件善事的其中一件。”常莱压着嗓子,嗓音故作浑厚。
“原来是位道长,我该怎么做,您尽管说吧。”女子得知眼前这个穿的破破烂烂,乞丐模样的人竟然是位道士,脸上崇敬之意更甚。
“此事不能急于一时,得从长计议,慢慢说与你听,我们找个酒楼,要个单间,边吃边谈。”说道此,常莱眼珠子转了转,生怕被这女子识破,看出他是个骗吃骗喝的,只盼着她是个傻的。
“那是极好,前面就是‘思味阁’,我们便去那里,您意下如何?”女子已对常莱的身份深信不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思味阁二楼,一个雅致的单间内,常莱与女子对坐,小二将菜一道道的端上桌,还拿来了一坛酒,随后关上门退了出去。
“俗话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常莱并不急着吃,因为这些天他肚子里不缺油水,所以必须故弄玄虚一番。
“道长,这句俗话我没听过,但是我觉得很有道理。”女子已将常莱奉若神明,说啥就是啥。
“你并非此地的青楼女子,跑这么远的原因我自然是知道。”他知道个屁啊,套路,都是套路,只等这女子自己咬勾,那桥边聚集了那么多人,竟没一个认识她,这个镇子就这么大,肯定不是这镇上青楼的。
“啊?您都知道了。。。。我是南面风清镇上妙嫣楼的一名歌妓,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荣郎是不是当真不要我了。”女子神色黯然下去。
“结果呢?自取其辱,唉,你命中有这一劫啊。”常莱疯狂的在脑子里整合信息,好决定下一步说什么。
“现在我该怎么办呢?我对荣郎一往情深,我以为他对我也是如此。”说到此处,女子的眼眶又红了,常莱察言观色,迅速分析。
“我之所以帮你,就是因为,你以前一直洁身自好,只卖艺不卖身,第一次身心许以他人,却落得如此,今日一见,也算你我有缘,我需要开坛做法,转你运势。”听那女子对他口中荣郎的情谊,不难分析出,女子第一次谈恋爱都傻,她若是个情场老手,定不至如此,那她之前定是清清白白的,而这男的甩了她,肯定是得到过了也就无所谓再装深情了,所以这句话常莱说的很笃定。
“一切谨遵道长所言,我需要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小女子没什么本事,银钱也不是很多,不知怎么报答您。”女子看常莱把自己看的这么透,又表现的诚心相助,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下跪。
“你若如此多礼,我便不肯帮你了。”常莱别过头去,也不扶她,其实内心想的是她说的银钱不多,不多到什么程度,不会是个穷鬼吧,但刚才看她点菜的架势,应该也是有几个子儿的。
“好好,我不跪,这些权当是孝敬您,哦不,您制备做法事用的香烛钱。”听常莱那么说,女子迅速起身,掏出一吊钱塞到常莱手里,常莱假意不去看那钱,不经意的塞进了衣袖。
“今晚我便要做法事,你给我一个你的贴身物品,明日此时,还在那桥上,我将灌注了法力的这件物品归还于你,你的运势会在几天之内改变。”钱虽到手,常莱还是要装装样子,毕竟人家还没走。
“嗯,那就这个吧,您看行么?”女子从袖中抽出一块手绢,递到常莱面前。
“嗯,此物甚好,今晚找一安全居所,不可出行,有任何不寻常的感觉或事情都不用理会,我自会处理妥当,你这便去吧。”常莱接过手绢,对女子下了逐客令。
“那好,小女子这便去了,道长,大恩不言谢,明日桥上见。”女子说罢转身就欲下楼,却突然顿足回首问道:“道长,您不需要我的生辰八字么?”
“我已了然于胸,不需要。”这时候说需要显得太不专业了,常莱暗自恼火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但庆幸的是自己社牛,外加能装。
“道长果然道法非凡,是小女子不识真人了,那就明日见。”说罢噔噔蹬蹬下了楼。
常莱听着女子下楼声音渐弱,走到窗边窥视酒楼大门,不一会,那熟悉身影便出了酒楼,向西而行。
“明日见个鬼啊见,老子今晚给你做法,做大餐还差不多,哈哈哈哈。”常莱小声偷笑,心里已乐开了花。随即又换上一脸正色,对着门外喊道:“小二儿,拿几个餐盒,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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