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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缘一直不信别人所说的话,她擅长一意孤行。
她出生在一个山里的贫困家庭,妈生下她就死了,爹是个酒鬼,别人都说她早晚要被爹给卖了,换酒喝。但是谁都没想到,爹还没来得及把她给卖了,自己就死了。
莫缘那年才九岁,但也记事了,干活吧,不像十几岁的青年干得了重活,养起来也不如三岁的娃娃养得熟,所以村里没人愿意要她,别人都说她活不过一年。又有一件谁也没想到的事发生了:村里来了一堆采风的艺术家,有一对浪漫的画家夫妻看到了她,他们自己又没有孩子,当即决定领养她。穷乡僻壤的领养手续出奇的简单,莫缘很快就成了他们的养女。
照理说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可是不久之后,艺术家夫妻也死了,死于一个商业大鳄的迫害——画的含义太容易被扭曲了,给艺术家编造罪名也太容易了。
莫缘决定去做生意。别人又开始指指点点了,他们说莫缘没有艺术家夫妇的庇护,在北凉的商业圈是混不下去的。可莫缘咬着牙用养父母留下的遗产和自己对商机的敏锐感在商业圈混得风生水起,上位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害死养父母的那个权贵整得生不如死。
再之后她结婚了,商业政治婚姻。丈夫安迦和与她相看两相厌,不过迫于男方的家庭压力,他们还是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给女儿取名安小泽,因为她认定了这个粉色的小肉团子就是自己这孤苦人生的希望。
她要管理一整个公司,整天忙得只睡四个小时,但是她还是坚持不请保姆,亲自照顾女儿。她用光子通讯器线上开会,女儿就安稳地在旁边她买的高档摇篮里沉睡,各高管下线时总要礼貌地赞扬一句“您女儿真可爱啊”;她不会做饭,但她为女儿请来三位顶尖厨师和一位营养师,专门负责小肉团子的一日三餐;丈夫不顾家,她就扮演起父亲的角色,有时候生怕自己的表情不够冷硬,甚至去对着镜子练习威严的表情。
但是随着安小泽一天天的长大,拨浪鼓和碎鱼肉已经不能满足教育女儿的需求了。女儿逐渐显露出在艺术方面的兴趣,但是那总叫她想起养父母悲剧的结局,而她绝不允许女儿有这种结局。
她要她平安快乐过一生。
莫缘的前半辈子只有在被艺术家夫妇领养的时候享受过家庭的温馨,但是那也只是短短的五年不到的时间。所以她不太清楚怎么和正常的家人相处,她也不懂怎么教育孩子,而丈夫根本连女儿管都不管。
隔壁的两对情侣劝过她许多次,说孩子不是这样教育的,她对孩子要求太严格了,正确的教育方式要尊重孩子的自主意愿。可是从前莫缘一次都没有听过别人的说法,她的人生也过得挺好,所以她这次也没有,她认定了安小泽会成长为一个在社会上容易占优势的高智商人才,有着稳定的工作、优越的生活、美满的家庭,总之,就是有她自己没能拥有的一切。
然后在这一天,中午十二点,她发现自己人生的希望,可能根本就是一个幻觉。
当时,莫缘只是很平常地在加班。她昨天错过了女儿的生日,很是愧疚,于是决意要在今天晚上给女儿补一个生日庆祝会,至少是一个生日蛋糕——这就意味着她需要把所有工作都在下午六点之前解决掉。
就在莫缘杀气腾腾地催促效率低下的员工上交市场报告的时候,她脑子里忽然一空。
莫缘没当回事,最近她劳累过度,大脑当机这种事早就不以为意了。
只是当她掏出光子通讯器来给女儿的高中请假时,她忽然找不到女儿班主任的通讯器号码了。
可能被她不小心给删了吧,莫缘还是没有把这一段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她决定直接开车去学校接女儿回家,向老师当面请假。
结果学校告诉她,根本就没有安小泽这个人。
“怎么可能?我女儿不会被你们开除了吧?”莫缘抓紧了方向盘,“安小泽,小心的小,希望的泽,高二一班的······什么?没有?”
莫缘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用女儿照片做的通讯器屏保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怪异的乌龟。
学校学籍里没有安小泽,自己手机里没有安小泽的照片,连车里安小泽喜欢的抱枕也不翼而飞。
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她,安小泽这个人是不存在的。
莫缘不信邪,她拨给丈夫:“安迦和,是不是你搞的鬼?安小泽在你那儿吗?”
“我开会呢!你发什么疯?赶紧挂了!”
莫缘不管不顾地吼:“你敢给我挂通讯器试试!安小泽!你女儿!你记不记得她?!”
安迦和明显被震住了:“你在说什么······结婚的时候说好了不干涉彼此感情的,再说了我也没和谁生个女儿出来啊?”
莫缘快要急哭了,她二话不说挂了丈夫的通讯器,开始一个一个地拨给通讯录里见过女儿的每一个人:“你好,抱歉打扰了,嗯,我没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记得安小泽吗,我女儿,她昨天生日······”
“安小泽啊,我女儿,你说过她弹琴弹得好的······”
“安小泽,我女儿,你每次见她都夸她可爱的······”
得到无数个否定回答后,她急中生智拨打了当时给自己接生的医生号码:“您好,抱歉打扰了,您记得二零一一年一月十一日凌晨一点的时候,您曾经帮一个孕妇接了生吗······”
一无所获。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莫缘一个人还记得安小泽,她的女儿,今年十五岁了,她一直很乖巧听话,笑起来比花儿还甜,是她全部的希望,生命的光。
此时,另一边,安溪。
鸿蒙组织总部上下都陷入狂欢,每个微迅的工作群里都在发红包,好像提前过年一般。
周茂指挥着一群咋咋唬唬的年轻人布置欢迎阁主的会场,因为他们的格外兴奋,自己也变得毛躁了起来,干脆宣布暂停休息,自己趁机跑到老朋友的办公室里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他悄悄绕到尉迟夏希的后面,看清了他的手机页面后,笑道,“尉迟,一百哥币的红包有什么好抢的?你非要欺负那些年轻人。”
尉迟夏希被他吓了一跳,也不恼,笑嘻嘻地道,“与民同乐嘛。没想到传说是真的,哈哈,看来在你我退休之前,还能目睹四位阁主的风采。”他感叹道,“真是值了。”
周茂叹了一口气:“可别提了,今天布置场地的那群人都快高兴疯了,干个什么都毛手毛脚的,场地里聒噪得要命,我好不容易才到你这儿逃避一会儿。”
尉迟夏希幸灾乐祸地发出爽朗的大笑。
“那接下来呢,我们要做什么?”周茂谈起了正事,“给四位阁主的训练场地我已经规划好了,就是不知道对他们的训练方式······是跟训练那些新晋特工一样,还是创造一种新的训练手段?”
“训练这事先不急,眼下的事情是找到另外三位阁主。等安小泽阁主与我会面之后,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如何集齐四位阁主,召唤神兽。”
“对了,听说安小泽阁主的能力已经觉醒,她已经能够预言未来了,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a队队长跟我汇报了来着。”尉迟夏希漫不经心地说道,“上一世的安小泽阁主也是这样预言的啊,这一世她最先觉醒。”
“为什么四人之中,就只有安小泽阁主先觉醒异能呢?”周茂不由得疑惑起来。
“你没有认真看过历史吗,四位阁主里,安小泽阁主向来是最敏锐的那一个。也许是预言这个能力,比较好显露吧。”
说完了自己的猜测,尉迟夏希拍了拍周茂的肩,“好啦,有人给我发微迅催你回去啦。假期结束,工作愉快~”
周茂烦躁地瞪了他一眼,却也只能哀嚎着走向那满是年轻小崽子的工作场地。
第二天,安溪迎来了阁主安小泽。
安小泽踏上安溪大地的一刻,突然在脑中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莫缘满头银发、靠在摇椅上的闲适模样。她看起来很自在,可是又很孤单。
安小泽不由得眼睛发胀。她甩了甩脑袋,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后,才大步走向机场边迎接自己的人群。
站在人群最前端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身上有一种沉稳沧桑的气质,看起来是这群人的领导,安小泽猜想他应该就是委员长尉迟夏希了。站在他旁边的那位眉眼深邃的男人,想必就是副委员长周茂。
周茂看上去比尉迟夏希可年轻多了,安小泽腹诽道,甚至暗暗怀疑起队长楼泽给自己的那份资料的真实性,那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地写着这俩人是同年同月生的啊。
“您好,安小泽阁主,我是鸿蒙组织高级委员会委员长,尉迟夏希。”中年男人伸出手,说道。
哈,她猜得没错,这个中年男人果然是这群人的领袖。
安小泽毫不露怯地跟他握手:“您好,我是安小泽,叫我安小泽就好,不必叫我阁主。”
“好的,安小泽首领。”
······这个鸿蒙组织的人都是什么毛病,不是阁主就是首领,到底是对称呼有什么执念啊,自己的上一世有这么流于形式吗?
安小泽跟着尉迟夏希和周茂走进大楼,前厅里刻着一行字,据尉迟夏希介绍,这是第一世的四位首领立下的规矩:“随心所欲,自在而为。不管不顾,不理不念。”
安小泽还真是第一次见这种“随心所欲”的佛性规矩。
第一世的他们一定很懒。她这样想道。
鸿蒙组织最私密的高级会议室里,正在开一场很机密的、与会人员只有高级委员们和安小泽的会议。
“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大概是这样:陶国与陆亦北首领同一天出生的有309人,与苏梓文首领同一天出生的有402人,与吕司瑾首领同一天出生的有308人,您看,从哪里找起比较好?”尉迟夏希介绍着情况,“我们计划还是派比较有经验的a组探员陪您去找另外三位首领,您意下如何?”
安小泽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上千份电子资料,她现在已经习惯了“首领”这个称呼:“先去找陆亦北。把这些资料全都发给我,我从a组挑几个人,明天就去找他。”
安小泽在这一刹那看到了两种未来。第一种,她傻兮兮地让尉迟夏希在会议室里从上千份资料中按条件挑出了三个人的确切资料,然后在她与三人见面之前,他们都被干净利落地暗杀掉了。
第二种,她自己在心里选定目标,嘴上说着明天找人,实际上一开完会就走,顺利见到了陆亦北。
安小泽看尉迟夏希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了点暗暗的防备。要么是这个委员长自己有问题,要么是除了他以外的二十三个委员之中有内鬼。无论真相是哪个,她都不觉得尉迟夏希这个委员长当得称职。
尉迟夏希有点惊讶地看着这个忽然间散发着强大气场、以十五岁之龄对自己呼来喝去的女孩子:“遵、遵命?”
周茂还想给安小泽挨个介绍在座的个个都两眼放光、迫不及待认识阁主的高级委员,安小泽冲他甜甜一笑道:“不急,我要先去洗个澡。我坐了好久的飞机,现在可累了。”
安小泽果断地奔出会议室,趁着副队长和君领着她去房间的机会,低声道:“带上你最信任的五个队员,拿上你们特工必须的装备,悄悄地去一号楼后的倒数第二架小飞机上等我。”
经验丰富的和君没有问为什么不叫上队长。
——其实也不是安小泽不信任楼泽,是她预见到的那一种未来里没有楼泽的参与,所以谨慎起见,她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
安小泽进到自己的屋内,小心地锁上门后,从窗户爬上了屋顶,从另一侧下了楼。她第一次在建筑物外部攀爬,当冷风刮过耳畔的时候,她紧张得浑身发抖,但这一次心惊肉跳的经历让她发现自己好像比以前轻盈敏捷了不少。
安小泽小跑到飞机旁边,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六位全副武装的特工已经在飞机上等她了——她在心里赞赏了一把和君的高效率。
“目的地,南岫。”
向负责开飞机的苏垦探员下达过命令后,安小泽开始给和君等人说明情况:“我们去见陆亦北,他这一次生在个富贵人家,无忧无虑,恐怕不是那么好说动的。到时候我先跟他面谈,但是我需要两个外援。”
和君好奇地道:“这一世陆亦北首领还叫陆亦北吗?”
安小泽表示这一点真的挺神奇:“是啊,沧海桑田,我们的名字却一直没变。”
名字是转世的标记,方便他们四个能够找到彼此,但是如果鸿蒙组织成员有了杀他们之心,他们的小命交代得也就更快了。
此时,安小泽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向和君,恍然大悟地笑道:“我知道为什么楼泽不在了······你现在拨通她的光子通讯器,我要给她一项很重要的任务。”
——或者是两项。
半小时后,两架飞机从楼后不动声色地腾空而起,分别向东篱和西班飞去。
一小时后,隐在阴影中的e组组长肖迁看着空缺的三个机位,又看了一眼剩下的、都被倒空了油箱的飞机,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该死,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神奇的预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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