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震山河

    
    当你倒下后，我们本来想跑过去扶你。结果，我们动都动不了，我们对此很恐惧。这时，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我真的想不到，一个先天二重的居然真的打败了已经一个先天七重，已经要脱化为蛟的蛟翅虎，我实在没有想到，有趣有趣……”
    “然后呢？”坐在床上的玄逸凡对茂盛问道。
    茂盛坐在床边柜台上的一颗苹果上，摊开手说:“然后？然后我们就晕了，等醒了后，发现蛟翅虎的尸体已经消失了，我们也不敢停留，把你背上就往这里跑了。”
    他接着又说道:“其实……你也算幸运的。”
    玄逸凡眉毛一挑问道:“什么意思？”
    茂盛如实的说:“燃烧散，是烈阳丹的低配版，服用燃烧散的人，必须在一刻钟内将体内的真气完全用尽，否则就会自焚而死。你吃的就是这个。”
    “你他娘的，给我死。”
    玄逸凡跳了起来，跳起的同时，一双手去捉茂盛，他的出手干净利落。可是他没有捉住茂盛，只捉住了苹果。
    就在他将要捉住他时，茂盛如游鱼一般，身子一扭一划，就来到了苹果顶上。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小人能这么得滑溜，坐在苹果顶上茂盛又说:“唉，别生气，再说了那是你自己愿意的。”
    玄逸凡什么也没说，他的手用力一捏，汁水四溅，苹果成碎块往下掉，茂盛当然也往下掉。他的手就在下面等着。
    当茂盛掉在他手中的时，他一握拳就发现不对了，摊开手，手里只有稀巴烂的苹果渣子。
    “唉呀呀，多好的苹果呀。”茂盛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玄逸凡一抬头，就看到坐在房粱上的茂盛和他身上的一条系在房梁上的青藤。他恶狠狠的说:“我还就不信了，我抓不住个你？！”
    一场躲猫猫的游戏立刻展开了。
    杨欢喜拎着食盒，呆愣的看着屋内一片狼藉。
    玄逸凡倚靠着床喘粗气，茂盛不知道何时溜了。
    杨欢喜绕过椅子，往这边走。玄逸凡赶忙起身，把桌子椅子扶起，尴尬一笑说:“你先坐，我马上收拾。”
    杨欢喜劝说道:“先吃饭吧。”说着，将食盒盖打开。香味勾住了玄逸凡的目光。
    一个碟子盛着油焖虾，一个碟子盛着土豆片炒肉，一碗汤和一碗饭，这些都被杨欢喜一一摆上了桌。
    玄逸凡坐在椅子上，端起碗筷，夹起菜就往嘴里送。
    杨欢喜就坐在他对面，笑着，看着。
    玄逸凡放下碗筷，摸着自己发鼓的肚皮，长长的打了个嗝，笑着说:“好吃。可惜吃不下了。”
    杨欢喜笑着说:“以后只要你想吃，我天天给你做，给你做不同样的。”
    玄逸凡的笑消失了，他沉默良久，说:“抱歉，我是必须要走的，这事你是知道的。”
    杨欢喜还在勉强的笑:“没事呀，我可以跟你们一起……”
    玄逸凡打断她说:“不可以。”
    杨欢喜霍然起身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
    玄逸凡也起身回道:“因为你要照顾你的爷爷，你难道要你的爷爷一个人在这里？”
    杨欢喜的眼圈已红了，泪水在眼圈里打转，看着他哽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玄逸凡垂下头沉默不语。
    屋里一片沉默。
    杨欢喜的泪终于流落，她忽然掀起桌子，奔出这间沉默的屋子，哭叫着喊一声:“我不想再见到你，呜呜……”
    桌子上的碗筷碟子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屋子又变得沉默。
    一阵沉默后，玄逸凡拿起扫把和簸萁开始清扫，碎片在簸箕里“咣当咣当”的响，清扫完又去摆桌椅板凳柜子。做完这一切，玄逸凡累得浑身流汗，鼻子口里喘粗气。
    他吃力的爬上床，头埋在枕头里，窒息感随既将他淹没，他挣扎着转身，呼吸呼吸呼吸……
    “醒醒，别睡了。”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玄逸凡睁开眼就看到了王萱桐，他坐起，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萱桐姐，早。”
    “早个头呀，都下午了。”王萱桐推了他一把，埋怨道。
    “怎么了，哈~”玄逸凡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李水青醒了，他让我来找你。”王萱桐把他扯下了床。
    “萱桐姐，你现在为啥听他话？”玄逸凡狐疑的问。
    “闭嘴，快去。”王萱桐脸红一下又推了他一把。
    李水青盖着被子背靠床头，一口口的喝着褐色汤药。玄逸凡焦急的等他喝完，立刻问:“伤势如何？”
    李水青用纸擦擦嘴角边的药水渍，说:“已经一星期了，伤势差不多全好了。”
    玄逸凡立刻说:“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李水青好奇的看着他说:“你这么急干什么？那些靠何首乌活下来的人正要请我们呢？”
    玄逸凡说:“没有必要。”
    李水青说:“这件事是杨爷爷亲自答应下来，亲自操办的，你得去找杨爷爷说。”
    玄逸凡站起身说:“杨爷爷现在在哪里？”
    李水青说:“可能在田里忙吧。”
    “你注意身体，我去找他。”玄逸凡一扭身，跑了出去。
    杨于直起腰，看着随风摇动着的金黄麦浪以及碧绿毛毡，心里思忖着:“这都下午了，玄逸凡这臭小子怎么还没醒？”
    他正在思忖时，一个足足有常人脑袋大的西瓜映入他的眼帘。
    嗯？这西瓜会飞！
    就在他这样想时，一条黑影窜出，对着下落的西瓜一顶，西瓜又斜斜的朝前飞，他自己也跟着朝前冲。
    杨于立刻认出，喊叫道:“你个小椟子，你搞什么？你这一天吃了七个西瓜了，再吃就拉肚子了。喂！小妖你听到没有？”
    小妖理都不理一个劲朝回村的路上跑。杨于见小妖这样就明白了。
    玄逸凡接住了小妖顶过来的西瓜，拍拍头，又摸摸头，对小妖说:“等我一会儿，啊。”然后把西瓜掰开，放在小妖面前的地上。
    小妖看也不看地上的西瓜，眼巴巴看着玄逸凡离开他，去到杨于那里。
    玄逸凡刚过去，杨于就开口了:“你现在拿起镰刀去割麦子，我让你停你再停。”
    面对杨爷爷不容置疑的神情，玄逸凡还能怎么办？只能提着镰刀割呗！
    时间随镰刀割麦子来到了傍晚，傍晚的晚霞红如女人的胭脂。玄逸凡终于听到了杨爷爷的声音:“可以了！回来吧！”
    玄逸凡直起身，回头看去，视线中杨爷爷小的像粒芝麻，他悠悠喊道:“唉——我这就回去。”
    晚霞抹在一颗浓荫如盖的榕树上，榕树上有一个也不知是不是自然形成的洞，玄逸凡刚好能坐下。杨于仰望晚霞，他垂着头看蚂蚁，小妖踩着西瓜走。
    带着香味的风吹来，榕树簌簌的响，晚霞悄悄的褪色。
    风停了，几片榕叶悄然落下，晚霞只剩下一线。
    玄逸凡抬起头说:“杨爷爷，我想取消今天晚上的宴会。”
    杨于笑了说:“都这个点了，想取消都取消不了啰。”
    他接着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欢喜才想取消这个宴会的。毕竟这是个送别会。”
    玄逸凡跳下来，挠挠头，搓搓胳膊，不开口。
    “欢喜都跟我说过了。”杨于叹气一声，又说:“唉，少女呀，第一次被一个少年救，她怎么可能不春心萌动，我希望你能跟她好好的聊聊。”
    玄逸凡问:“可是她现在在哪？”
    杨于说:“宴会一结束，你就到这里来。”
    鞭炮声与鼓声齐响。刚一停，人们就开始推杯换盏，放开肚量吃呀，咧着嘴笑呀。
    逢人就碰杯的玄逸凡已经连干了十几碗了，他的脸红的像柿子，可是他还在喝，有人说:“再来一个。”
    玄逸凡就端起碗，一仰脖，酒水就咕噜咕噜的入了肚。然后在别人的哄笑中呕吐。吐得一地狼藉。
    等他不吐了，他就别人说:“抱歉实在是不行了，我走了。”
    玄逸凡摇晃着走在路上，依稀还能听见宴会上的各种声音。
    夜晚的冷风吹过，玄逸凡浑身一抖，清醒了一些，他开始往榕树那里走去，他一直走，风一直刮。他渐渐地走累了，走冷了。
    他走进农田，从那金黄的麦林走往他的目的地……他看到榕树，他过去坐在树下瞧着夜色。
    夜静悄悄的。星月的光是朦胧的，一切都朦胧的，他在这朦胧下，朦胧的合上了眼。
    他醒来时，就看到了杨欢喜。杨欢喜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朦胧的光笼罩着她，显得她好似从这光中走出，来体验人间的仙子。
    玄逸凡站起身，互相凝视。
    一阵轻风吹来。榕树发出了沙沙沙的响声，她抬手轻抚被风吹乱的头发，忽然开口:“我在这里等你，两年。你呢？”
    又有一阵风吹来，杨欢喜没有管被风吹乱的头发，她在看着他的眼睛，玄逸凡看着杨欢喜的眼睛说:“这两年内，我一定会回来。”
    杨欢喜说:“真的？”
    玄逸凡说:“真的。”
    杨欢喜笑了:“那我们来拉勾。”
    玄逸凡说:“好。”
    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两人齐声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晨，晨雾还未散。玄逸凡，李水青，王萱桐，小妖一行人就踏上了离村的黄土路。
    当他们真的离开这宁静的村庄，他们都忍不住的回望。玄逸凡是最后的一个回头的。也是看的时间最久的一个。
    玄逸凡终于回过头，开始往前走。村里响起了杨欢喜的歌声：“哥哥你想要走，小妹妹不强留；目送哥哥的背影，送你到村门口。
    哥哥你想要走，小妹妹送你走；有几句知心话，哥哥你记心头：走路你走大路，万不要走小路；大路上人马稠，小路上有贼寇。
    坐船你坐船后，万不要坐船头；船头上风浪大，操心掉在水里头……”
    玄逸凡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突然在这条黄土路上狂奔。他耳边风声呼呼直响，眼前的黄土路在他模糊的眼睛里变得了，一条飘曳摆动的黄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