揾雪拂寒记

第 30 章 夜半皂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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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汀有吱,声音挂在羽凡的耳旁哼惹起来。
    夜半万物免声,可灵翘睡觉时常被梦魇着,一会儿用手刮擦着羽凡的脖子,一会儿用声音摧动着羽凡的耳朵。羽凡哥,羽凡哥的喊个不停。这声音惊惹的羽凡,使他有些烦躁,沉在深睡中的梦突如沙盘一样散开。
    那一瞬间,他感觉所处世界像被剔了丝儿的软虾,所有的景象都瘫软地叠皱在一起。
    翻绕在廊的飞鹭如冬夜何潜梦的梨白,坠在地面上叠在一起,梦里聚敛在地的风吹一下,它们的身体抖一下,死寂如剪纸,没有了刚才的翩然姿态。
    长廊两旁的俟湄梁也东西一翘卷在天上,东来银瀑冲云而落,西去惊洪扶云而腾。
    长居士还未说完故事,便立起身子,她扑簌掉身上掉落的飞鹭花,两米长的大腿轻一抬,攒着劲狠一压长廊中长椅的椅背,匀开深衣,矫然出腾,顺着西去的流云之水飞去。
    她飞而还上,待飞到高处时又翩然不见,此刻羽凡也体渗虚汗,梦醒丑时。
    “羽凡哥,你咋啦,身体怎么这么多虚汗。”
    羽凡如浴在蛋壳中的虫子,身上湿哒哒的汗裹满了自己身子,只擦了擦额头,并顺势清理了眼边残存的污垢,安慰灵翘道:“可能是这里的食物不好吃,缺少营养,让我体虚乏累,我们再住两天就走吧,感觉这里也不是我这种人待的地方。”
    灵翘应承后便睡去了,阁中的烛光带着黏腻的烛泪已不知行潜至何时。
    这里也没有鸡,没有可以报晓的工具。
    若是在人间,此刻的自己怕是也要早起做功了吧,他想起自己辗转千里的目的不是游玩的,游玩这个词显然不适合穷苦的他。
    当然更不是流浪的。而是收集《涉鬼录》,以完成亡父临终之志,不过许久来仍未有任何进展。对于他和弟弟,时不可待。
    羽凡最近养成了严重的拖延症,他的身体很久没有了感受时间的体感,就如早上起床,晚上寝睡也也毫无节制,想何时起就起,想何时睡就睡。
    虽然不能想吃什么吃什么,但却想吃多少吃多少,脸圆了一圈,顶的胡茬在那一圈欲起的横肉上炸开。
    第二天醒来,灵栅洗漱完毕后照旧地走进了迷桑宫进食,一脚抬进门槛后发现哥哥神情有些异样,精神不但涣散了很多,眼皮儿上也多了些赤印,如被画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一样。
    惊异感让他的大脑想起了些不太适宜的修辞,“哥,你咋啦,昨天还不是这样,眼皮儿被门挤了?”
    “你小子!你家眼皮儿被门挤了。”说完后,羽凡可能也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在转动时有沙沙痛感,便支使了一旁的灵翘去拿一面铜镜,一边说一边责怪她:“我眼睛有异样你也不说,你想我变成瞎子啊!”
    “我觉得很漂亮啊,也很妩媚,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就能做姐妹了。”灵翘说罢,将一枚铜镜丢在他身上,羽凡掬住双手,接住后并缓冲一下。
    “是不是大哥对这里的饭过敏,这里的云灵子吃不惯,要不今天我们出去找些其它吃的,比如外面的柘桑林中有飞鱼,而且我们都没怎么出去,说不定有其它好吃的,好玩的也不一定。”
    一阵感念附在羽凡心头,他装出不太舒服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并问灵栅道:“前段时间听你说这柘桑林中有一处屋舍,里面有一个武士打伤了你……”
    “是哦,那武士挺厉害的,至今我都不敢去那里了。”灵栅有些颓丧的说,“我看哥哥还是继续吃云灵子吧,就当吃补品了。那里我们去不了的。”
    “有什么去不了,有什么大不了,怂什么!他有刀,我们还有人呢。”
    说完羽凡将铜镜扔在一边,刻意忽略掉眼皮儿的痛感后定睛数了数道:“一,二,三。你看我们有三个人,而且……”
    “等一下大哥。”还未等羽凡比划着手势说完,灵栅便伸出手指左右摇动两下作阻止状。
    道:“哥,我们是三个人,可账不能这么算,嫂子厉害我知道,可以和那会使居合斩的武士匹敌,除此之外先说我,我呢,从小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打架,被人打时我也从不还手,你呢,最多是别人打累了替我扛会儿揍,结果你我都鼻青脸肿,所以你和我加在一起最多算半个废人。
    我们一共有一个半人,而别人是有两个人,而且那个像申屠雪的姑娘至今还不知是不是其人,若是,此刻心境恐生变化,也不一定会和我们站在一起,若不是,那便是你死我活。生死未卜。况且此刻我们是在别人的地界上,若是因此生事,恐被人骤然驱逐。”
    “驱逐怕什么?走就走!我还不想寄人篱下呢!”灵翘道。
    “嫂子就是这个暴脾气,可出门在外,关键是能忍,能忍才不会风餐露宿,饥肠辘辘。”
    “你嫂子就这个脾气了,废话就不要说了,我们今天就去那里看看。”羽凡道。
    翌日傍晚,他们早早答安秋离,霜未,借口宫夜寒彻想早早睡下。
    约过了几个时辰后,柘桑林中的飞羽不再啭鸣,树影透着天上打来的光落了一地之后,他们便按照商定的时辰身着夜行衣潜行。
    灵栅依靠上次隐约的记忆带着羽凡和灵翘在柘桑林里左转右拐。
    他们如迷失的獐子绕了好大一圈,终于,在远处的抵角力士的侧颧的标示下,灵栅才想起了那处小阁在何处。
    地平线上翘起在天空之上的左弦月张弓开在抵角力士的头顶之上,月影如蜡,似被精致地抹在天上一般。
    力士的轮廓在月光的漫映下毛毛剌剌,羽凡知道,那应该是山头上的凇眠树稀稀拉拉地绵延在山的崖角上造成的。
    几枚星星带着被夜晚施加的寒意闪着淡光,它们是那么稀疏,在一弯巨大的弦月旁显得那么微乎其微,一会儿闪,一会儿灭,好像时刻要被弦月的白色光芒擦拭掉一样。
    夜色默垂,一阵风出来,刮的人通体寒彻,羽凡感觉每阵风吹来后,从他的左耳进,右耳出,之后便什么都听不到,伴随着一阵耳鸣,他还以为是天边崖角处抵角力士的鼾声。
    真不该穿这种临时赶制的夜行衣出来,然而这夜也不算黑,透过远处三五米依旧可以将身影与夜的颜色辨析出来。
    前面的柘桑越来越大,越来越密,这和灵栅之前所描绘一样,明确了方向后,他们不再因为该在何处转角而争执,大家都变得沉默起来。
    前有地势浮动,明显可以感觉周遭的树木顺着月头缓缓向后拉去。树林运动起来像绵软的布一样,不一会儿,一片柘桑林被扯到后面去。
    前面露出一片开阔的水渠,渠中月影依旧那么硕大,闪闪约约的从岸的这头映到那头。
    渠宽约十丈,绵延至崖角尽头,渠的对岸有一棵皂荚树,树好千尺,上面的皂角牛角般大小,闪闪密密地挂在树上。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渠中都没有皂荚树的影子。这让羽凡一众感觉十分新奇,灵栅也纳闷,心想着,虽然之前是在浑噩状态下找寻到了那处阁子,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些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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