揾雪拂寒记

第 39章 风阅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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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脑简单的好,摆布起来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说完姐姐便勾动手指,指尖弹出一枚黑影,若仔细看,影尾处还缭动着一根透明的风线。
    她旋转身姿,唇脂如胰,出重绛山花之姿,飞眉撩月,踏尽星寒。转动时小腰蛮动,仿一触碰便会勾起男人的魂欲。她的指甲绵长锋利,在空气中刮擦两下便发出刺拉声,想必是一枚不起眼的干涩花瓣被她一撩便碎了。
    据禇怀章回忆,他义母所述,那只黑影名唤杵云子,尾有鼻孔,可引风线,这风线无影无踪,若是不能掌握其中之机缘奥妙,一时使唤不得,刚才将絮影中的枯手斩碎的就是这杵云子。这物什掂在手中清透无比,看不见形状,若是极速抛去,便会在空气中掠出一道黑影,恰如此刻所见。
    姐姐在胸中灌了几口风,又抽出风丝儿,将风线引入杵云子的鼻口中,接着催动灵咒,双手合十,那柄飞针便穿梭在花林中,不一会儿整个樱花林中花姿缭动,在人眼前隔绝三尺之外的景象,花若飞刃顺时针翻抛,摧断了一些纤细的树枝,也在一些较粗的树枝上打出痕迹。
    约摸小刻之后,天上的云衣涣散的七零八落,天上的知更鸟会有四五只同时搅动尾巴在空中掠过,还发出不太应景儿的寒鸣。
    阳光铺陈在世间,一副漂亮的花衣倾世而出且搁在姐姐的手臂上。姐姐收起飞针,探出牙齿煞有介事的咬断风线后,便将浑然不见形状的杵云子插入眼睛中,轻轻甩了一下花衣,瞬间,多余的花瓣便如蝇虫在空气中翻弄,一阵挣扎后又不甘心地落在地上。
    那衣服左衽,下连长裙浑然一体。交至石灵手中后她便蹲下身子摸着它的脑袋道:“这是义母送你的礼物,可辟邪辟灾,保佑你长命百岁。以后你就穿着它跟着我好了,自会受益万分。”说完姐姐又探下身姿,单腿屈膝,将她的额头贴着石灵的额头继续说道:“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禇怀章。随义母的姓。”说完她便挑起禇怀章的左手,用右手抓住他的手腕,接着便伸出左手兑在禇怀章的手心道:“送你一个礼物。”
    两人的手心发出一阵赤红色,似碳火一般,怀章疼痛难忍,突然挣脱掉其义母的手哀嚎一声。这是他来到尘世的第一声叫喊,虽不是言语,却另其义母惊讶不已。姐姐和妹妹看到这石灵这种反应后,先是一愣,接着相视一笑,笑容依旧的邪魅和阴鸷。
    趴在地上的妹妹此刻也缩短骨节,脑袋扭过来,变成了人形。她走到姐姐面前,闪动着只有妊娠期的青蛙才有的眼皮儿。
    “姐姐,你将这个小光腚猴儿让给我呗,我想它可以做我的宠物。”说完她便伸出手指去勾禇怀章的下巴,这小鬼被其突然的举动吓到。便躲在其义母身后了。
    “你别吓着他了!”说完义母便抱起他,并顺势推开妹妹。
    “真小气!”
    足月盈余,禇怀章被其义母捯饬的像模像样,身体不再是那个从泥垢中拔出来的脏兮兮的猴子。他身上生长的地衣苔藓类的东西纤薄无比,生长密集且紧紧贴附在身体上面,乍一看,他就像一只停靠在凋零枯叶中的蜥蜴。
    刀背状的脊椎凸显着顶着肉皮,一呼一吸皆胸肋栉然,看上去让人心疼不已。他最喜欢的,就是其义母日常丢在他面前的野果,有时是苹果,有时是梨子,有时是草莓,有时是无花果,最重要的,是要看季节能推送出什么水果,每次抛给他时,他均能弹起腿,收紧屁股上的肌肉,一跃而起的接到,然后囫囵着果皮,果脯,果核吃下去,一般吃第一口是他会将味道顶到舌尖儿处,然后顺着舌苔滑进食道,待享受完果皮的涩,果核的苦后,他再将早已顶在上颚的口水咽下去,将所有的味道均冲泄至肚皮中。
    聊踏时日,他懂得了一些言语,知道了自己所吃的野果除了有苹果,梨,樱桃,无花果外,还有酸枣,酸梅,葡萄,桑葚等。品尝过这些美味后,有一次他像一个杂耍的猴子站在桌子上喊到:“我真是个傻子啊!”。
    他双手微握,捶弄胸口,将肋巴骨打的啪啪响。其义母见了不禁大笑,又亲自学习下厨给他做些点心,糕点。由于他的肠胃不消此馔,美美的吃了几口后。过不了多久总会呕吐出来,看来他只能吃的下那些果子。不过所获斐然,他又知道了一些梨花糕,桂花糕的名字,有时勘破良机,竟说出了其义母的名字。
    “禇星弄,禇星弄……”有一次他鹦鹉学舌般站在桌子上喊着。
    “大逆不道的东西!”其义母,即名为星弄的女子听到后便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他那两个耳光吃的紧,还未感到悲哀,两行泪便摧魂儿般地流了出来。其义母见状后又一把将其抱住,好心抚慰。
    后来懂了些人事,他才知道禇姓是其义母的娘家姓。但不知为何,其义公为何讳其名姓,不让他的两个女儿跟从自己的姓氏。据星弄的说辞时,其母亲产下妹妹不久后便去世了,为表纪念,其父亲才让她们随了母姓。
    据禇怀章回忆,自小跟从义母在幻雪山的背阴侧居住,后来长至两岁,他能亲自将樱花衣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随义母住在一个名叫揾雪神居的地方。
    那里洞府明开,怀抱天月,水雾轻寒,驾祥辇瑞。
    虽是在山洞中,但也拥有足以容纳上千人的空间,但实际上洞中仅有不足百人。洞中凇眠掩映,辉煌生姿,镂空的窗景儿隔开香榭,楼台,长廊廓宇抱寒醒崖,有时一阵山崖的风直勾勾的吹来,整个洞府中都会感受到寒意。但里面的人似乎不怕冷,皆轻衣缓从,拖着懒散的节奏火活着。但洞中除了洞主,其他人皆不准媾.和,违着当作处死,即敲碎头骨放在洞府的堂门中央,被一具硕大的灵骸吸干。
    一日夜半,梦引小溺,禇怀章睡醒敛起花衣将欲行事时,花衣上穿插的万千风线嘶嘶鸣啸,按照他的经验来说,肯定是有哪根风线断了,其它相互勾连的风线失去攀附从中游弋出来,射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感到一阵凉,精力涣散后,他丧失了抑制小溺的警戒心,便毛手毛脚地在洞府中找一个方便之处。
    洞府中的人皆无圂藩之扰,所以也就是其义母为其准备了一个方便之处,拉撒俗事,除了指定的那一处之外其它地方都不准去,否则会玷污揾雪神居的清誉。有一次其义母的妹妹,按理说是一向觊觎其良久的姨母对其义母说道:“姐姐,你看你养的这东西,吃喝拉撒太过费事,不如交给我,将其改造一番,便不会有这些烦扰之事了。”
    那一夜,他毛手毛脚地走出自己的圈窝,顺着凇眠树照亮的光来到一个阒无人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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