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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迷蒙,暗夜昏沉,霓虹闪烁在飘渺的城市。
一切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唐姝手提着装汽车玩具和零食的白色塑料袋,红色的伞在夜里有一种强烈的撞击感。今天周六,每到这天唐姝都要去孤儿院。从记事起唐姝就一直在孤儿院生活,直到出来工作。想起那里的小孩子们唐姝不禁感到沉闷的心情忽而有些许明媚,她最近总觉得没由来的心慌意乱。
红绿灯跳转到绿灯。
唐姝呼了一口气,走到人行道上。米色的风衣在暗沉的天空下呈现出灰色。
一阵昏沉。或许是今天的天气让人压抑。耳朵里响起嗡嗡的耳鸣声,夹杂着遥远的喇叭声。
突如其来的刺目的白光让她忍不住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唐姝一时愣怔,整个人像被钉在了那里。接着感觉一阵钝痛,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地心引力,重重的摔到地上,疼痛,鲜血,麻木……肇事的那个面目模糊的年轻男子惊慌的脸……无尽的黑暗……
太关国。三月春。
顾间莫转了转黑亮的永远似谑非谑的眼睛,目光定格在藏经阁上方。那声音很轻,来者功底很深。顾间莫反手一挥,一把剑直向声音来源处而去,瓦片碎裂掉了满地。一个稍显瘦小的黑色身影如落叶般款款落下,脸上蒙着黑布,玉颈间挂着一串银制铃铛,一双雪似的眼倍觉清冷,却又有着与之十分不匹的英气。说话毫不客气,“把梦魂石交出来!”声音清朗,说话音调不像是太关国的人。
“你是普河国人?”顾间莫看着她脖子上的铃铛,继续说,“据说普河国只有贵族身份的人在成年后才能佩戴这样的铃铛,以祈求幸运,看来你的身份很有价值啊。”
黑衣人冷笑说,“人都说太关国二皇子自小聪慧过人,如今见来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有大皇子在你的头顶上,再如何聪慧也只能为人臣子罢了。“
顾间莫笑着说,“立储自然是以长为尊,皇兄仁爱,堪当此任。”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一把锋利的长剑亮出,在月光反映下照出黑衣人的眉眼,沉静,冰冷,一泉深潭。黑衣人毫不迟疑拔剑刺来,速度之快叫人眼花缭乱,落地之处不惊起半点尘埃。顾间莫暗自惊奇,翻身而起闪过一剑,转身双指扣住剑。黑衣人双手一晃,顾间莫双手却未被弹开,仍旧紧紧捏着剑,绽出一脸无所顾忌的笑容。
黑衣人见此情形颇为恼怒的甩开他。两个人又打了几十回合,顾间莫趁机去抓那黑衣人的铃铛,不经意触到肌肤,那黑衣人忽然恼羞成怒似得喊了一声,“流氓!”顾间莫笑说,“不都是男子,你们普河国风俗也太保守了吧。”说罢,晃晃手里的铃铛。
忽然一阵喧闹声从藏经阁外传来。一群官兵围住了整个藏经阁。那黑衣人见此情形转身想走,急摆脱顾间莫,便执剑刺向他的手臂,顾间莫早已料到,趁机向左一转身挥出一掌,黑衣人被打的退了几步,猛吐出几口血来。捂着伤口便飞身上屋顶逃去了。
带兵而来的是禁军头领张勇,此刻看着黑衣人在眼皮子底下逃了正要去追,却被顾间莫拦下,“不必追了。”
“那微臣接下来干什么……”张勇不解的问道。
顾间莫颇为调皮的眨了眨眼,一双眼睛幽黑明亮,“给我看院子。”
黑衣人逃出皇宫,夜色如墨,星月明亮。她坐在街边靠着厚重冰冷的墙壁。双手搭在膝上开始运息调功。思绪纷乱,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的疼,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在夜里呈现暗冥的黑。她靠着墙壁缓缓的倒了下去,虚弱的声音散在风里,“阿娘……”
她看见一个女孩,有着和她一样的容貌,散开的头发里捧着一张恐惧的脸,浑身是血,装束奇怪。她也一样惊奇的看着她,她想过去,但是那个人却越来越远。所有一切,包括她,渐渐变成透明的,消失了。
“喂!起来!”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端着粗鲁的嗓音十分不客气的踹了一脚躺在街角上的人。
“这个人一动不动躺在这好几天了……会不会是死了呀……”旁边一个瘦猴一样的人提醒道。话音未散,只听得一声痛呼“哎呦,谁踩到我的脚了!”两个人见鬼一样的看着‘死而复生’的唐姝。
唐姝不客气的拍了拍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的腿,两个人才如梦方醒一般跑了。
“我这是死了吗?”唐姝迷惘的自言自语,“可是为什么连衣服都换成这样的了?”唐姝摸了摸身上黑色的便衣上绣着的精美花纹刺绣,将长及脚踝的衣服卷进腰带里,对自己的机智表示欣慰,“这样就不会绊倒了……”
这时她才有心情环顾四周。柏油马路不知为何被坚硬的石板路代替,两旁的高楼大厦被古色古香的红木小楼和矮房替代,一株颇有些年月的老树顺着高墙直上,投下巨大的阴凉。周围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她,唐姝强装镇静的站着等黑白无常过来带走她。
过了一刻钟……两刻钟……
“好困……”
终于旁边一个卖豆腐的大娘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颇为同情的看着唐姝说,“正午太阳热,你快些回家去吧。”
“我没有家,即使有我现在已经死了怎么还能回得去呢?”唐姝对自己‘英年早逝’感到颇为伤怀。
那个大娘无语的指指她的影子说,“你还活着呢。”
唐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此的耀眼夺目,她犹豫的问道,“那……这是什么朝代?”
大娘摇了摇头十分同情的瞧着她,“什么穿越,这里是太关国,哎,真是没救了。”
此刻唐姝只觉得悲喜交加,喜自己还活着,悲自己穿越……还是跨空间的那种。
唐姝好奇自己穿越的这具身体会有怎样的容貌,她走到附近的一口井边,只见那清冽幽深的井水里反映出一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唐姝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跟我长的一模一样。我这什么东西都没带过来,明显是灵魂穿越啊……”突然像是反映过来什么似得,自言自语说,“我这装束不会是穿越成一个男孩子了吧……”自我检查一番后发现该有的器官一切正常不免舒了一口气,“哎,看来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挺喜欢女扮男装,幸好幸好,不然就得娶媳妇了……”
正在她站在井边,深陷入这个难以置信的结论兴奋又悲伤,迷茫且困惑的无法自拔的时候,几个粗布长衣打扮的男人成群结队的走过去。
一个稍显年轻的,面容白皙的男子瞥了她一眼,继续和旁边的人说话,“司月国攻打咱们国家已经两个月了,多亏有石将军,不知道咱们这次投军能不能有幸去石将军营下。”
另一个长着大胡子的男子敲了敲他的头,开玩笑似得说,“那么多人投军,你有几斤骨头,不去分到伙头军给去做饭就不错了。”其他几个人闻言齐声大笑起来,那个男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听说这次招兵石将军会亲自来看,我之前在街边看到过石将军,就那次石将军出征时,那可真是人山人海……”其中一个脑袋长了癞子的人正要滔滔不绝,那个大胡子就接着说:“我知道我知道,那人山人海的给你挤得摔了一跤,差点滚到石将军的宝马蹄子下去!这事你都说了好几次了,石将军还叫人把你扶起来呢,是吧!”一行人又接着笑了起来。
唐姝听着那几人说话,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来此地,看起来“自己”的衣服还破破烂烂的,估计连个平民都不是,平民怎么睡在街上……不会是个乞丐吧……唐姝忍不住心生悲怆,自己不会才穿来就饿死吧!听到刚才那个大胡子说军队里招人,自己也做得一手好菜,要不就去做个伙头军?
心里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远远的飞尘扬起,马蹄奔踏之声渐进,是一个骑着红棕色马匹的年轻男子,墨发束在玉冠内随风飞扬,一身银灰色的装束更显飘然出尘,面容俊逸,一双眼睛在紧凑的双眉下显示出一种难得的深沉与聪慧。唐姝看那人渐近的身影,心里忍不住赞叹怎么会有这种男人……
正对着那人发花痴,那人却在行至她面前时忽然勒马,马蹄在唐姝头顶高高扬起,遮住炫目的阳光,落进一片阴影里,唐姝顿时吓得面孔失了血色。那人及时勒马,马蹄转了一个方向稳稳落下。唐姝感觉自己腿都在抖,一时怒从中来,正要开口骂人,一双明亮的若有所思的眼睛忽然与她相对。唐姝恨恨看了他一眼,看了一眼他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的装束,想起那些恶霸仗势欺人的故事,默默劝告自己说,“惹不起惹不起……”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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