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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丹歌的这个动作,他眼前换上了新的景象:秋景褪去了,取而代之袭来了无尽的寒意,眼前百树枯槁,地上铺满了树叶,树叶表面都覆盖着一层白霜,踩上去立刻粉碎,发出“哗哗”的声音,就好似踩碎了无数堆叠平铺的薄冰。
原来阴龙的巢穴和秋景的幻境竟是同一个地方!丹歌在夏季中的一个徘徊,碰巧就打开了这二者的通路。
丹歌庆幸地点了点头,附身拾起一片覆盖着白霜的树叶,他当时意识到不妥,就源于此,“如果那边真的有阴龙巢穴,那么即便是夏季,树木的树叶也不会安然无恙,那阴龙黑气的威力,我可是见识过的。”
那夏季必定是另一个骗局,那里的树木完好,倘若阴龙在其中,以它身周黑气的威力,那样完好的景致是断不可能存在的。
丹歌转身将这一片树叶掷入了那边的夏季景象里,树叶落在地上,霎时从那地面窜出数只十分微小的白色虫子,把那树叶一下子就吞噬掉了。
丹歌大睁着眼睛长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才将气呼出,“嘶……,九死一生啊!险些就栽了。”
丹歌镇定心神,正色起来,向前走去,随着深入,丛林内有黑气慢慢出现在了眼前。
而在这黑气凝集的云雾之上,那一条阴龙正盘旋在空际,身子扭来扭去,在云雾中钻来钻去,似乎在挣扎,形体的动作都快将自己打成了死结,龙口龙吟声不断,凄凄惨惨,显然备受折磨。
丹歌看着眼前的画面,恍惚间感觉阴龙的动作和东来阁中紫气化成的龙的动作有些相似,但仅仅是相似,丹歌却没有从中体味到二者和谐的部分。丹歌暗忖,“看来这很有可能并不是紫气异变所指示的事件,也许还有许多路要走。”
天上的阴龙此时正处在一个魔化的过程中,但因为它因为心底有足够的善意抗衡,所以迟迟没有魔化,但善意和魔力在它的体内相互较量消磨,使它备受摧残。阴龙几次不受控制想冲出去杀戮,却被另一种无形的力量阻隔,而这个力量,竟然是那哀转久绝的子规声声。
丹歌不由感叹造化弄人,也许子规声声本意是想破除幻境,没成想还顺带困住了心生屠戮的阴龙,“本着善意的人,无意之间也在做善事啊。”
正在这时,天上的阴龙发现了丹歌,它龙尾一扫,身下的黑气被扫开,阴龙陡然冲出,直奔丹歌而去。
丹歌立刻就发现了来袭的阴龙,那阴龙来势汹汹,而且心生屠戮,恐怕是要拿自己开刀了!丹歌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立刻勾动他的羽针想到逃离,却失望地发现他的五感被全部封闭,这脱身之术根本不能使用了!
而且那阴龙来临携带着巨大的威压,压得他不能移动分毫,那阴龙吸取了金笑的血气,已同日而语,昨天丹歌还能压制阴龙,今日丹歌在阴龙面前被全然镇压。丹歌心底危机感瞬间蔓延,但他不能进行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死神来临。
“要死了吗?”丹歌没想到死亡来的这么快,他知道紫气异变预示的事情非小,但他没有想到自己都没有触及到那异变所预示的事情的内核,就已经要嗝屁了。丹歌对此倒是坦然,修行者的第一课,就是要看清生死。他缓缓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再说阴龙,它气势汹汹地冲到丹歌面前,却忽然一个急刹车听了下来,他就浮丹歌面前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视死如归的美貌少年。好一阵,阴龙都没有后续的动作,而这多出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丹歌都足够煎熬。
阴龙终究是动了,它悄悄地吸足了一口气,然后从鼻孔重重地喷出一口气来,笼罩了丹歌全身,在下一刻这气流在丹歌浑身结下了冰霜。丹歌被冻得浑身一激灵,立刻睁开了双眼。
在丹歌的牙签,那阴龙饱受折磨的狰狞脸上,硬生生咧出一个笑容,竟有奸计得逞的意味,但这个笑容刚刚成型,就收敛起来,它眉头紧皱,面部又痛苦狰狞了。
阴龙意味深长地看一眼丹歌,转而飞回空际,又无比痛苦地扭曲着身体。
丹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个呆,良久,他才收敛起自己视死如归的心。
“恩……”丹歌立在原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看它的样子,似乎是我落入他的圈套了。”
想到这里,丹歌很快就意识到阴龙遭遇他之后杀死金笑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阴龙故意杀死了金笑,而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让丹歌背负杀死金笑的罪名,即便不是主犯也是从犯,就像丹歌现在的处境,他数次的解释,金笑之死或多或少总会牵扯到他。
“这阴龙是主犯,我也在它的陷害之下被认为是从犯,我们就算是一伙的了。它把我强行和它拴在一起,势必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丹歌细细思索,感觉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但他却因此更为疑惑,“它现在这么强大,是什么事情需要让我去做而不自己出手呢?”
丹歌困顿在这这个疑问之中,思索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但他很快有了办法,“我既然生命无忧,不如激一激他,探一探他的目的。”他全然忘却了刚才的恐惧,选择在死亡的边缘来一波试探,他显然迷上了作死这营生了。
丹歌思忖再三,算定计策,随后便大嚷起来:“恶龙!我之前还当是错怪了你,取人血气而留人一命,想来还有善心,但你终究魔性未除,最终还是犯下杀业!你看此物!”
丹歌身旁变幻出一个石台,台高十丈,镜大十围,台上横七字:“孽镜台前无好人”。
丹歌指着这高大的石台镜面,道:“我这一物,名唤孽镜台!我有诗为证:魂登孽镜现原形,减字偷文暗补经。阴律无私实判断,阳人作恶受严刑。”
随着这诗文出口,石台明镜上演绎出一则画面:一条阴龙大张其口,正对一个小童,口中有黑涎滴下,小童七窍涌出血液,尽入阴龙巨口。
这正是那阴龙杀死子规学生金笑时的图像!
丹歌暗放符箓,身周渐渐有阴气围绕,气息神秘起来。“我精通阴阳道。今日我代行地府一殿秦广王之责,孽镜台照,明镜台明,前孽看尽,诸事尽除,配你二殿受难,洗脱罪身,当世之事,莫再执误!”
“吟!”
龙吟咆哮!
天上的阴龙通红着双目,“当世之事若不穷究,我罪名永世难除!”这双目看向丹歌和他旁边的孽镜台,无形威压迫得丹歌慌忙闪身,一旁的石台在这威压下化作了无物。
“孽镜台!我杀那小童不假!我吸取血气不假!我的罪恶就止于此吗?你可敢照见两千年前的我?我降下甘霖滋润徐州旱地,却触怒天,天罚降下,雷霆万钧!
“可这苍天为何不收手?又使我甘霖化作暴雨,一夜之间枯地变作水城!”
阴龙讲到此处显然愤怒至极,可又无从发泄,利爪恨恨地在空中挥舞,荡起狂风呼啸,掀起地上那一层层结霜的树叶,在空中搅碎,随风飘飞,宛若冬雪。
这情景,就是那时阴龙的心境,数万乡民死在洪涝之中,它肝肠寸断,意冷心灰。
“数万黎民惨死,这罪孽全算在我的身上。孽镜台!”孽镜台已经不见,于是阴龙通红的双眸看着丹歌,满是严苛的责问,“你可敢照见那时?!”
“你不敢!”阴龙满是嘲笑,“因为那里有着……”
阴龙的一爪滕然往天空一指,“天!”它再一指,“他!他的杀人明证!”
“嘶。”丹歌缩着脖子,悄悄望向上天,还好,老天没有异动。
“我本以为这阴龙纠结今世之事,变化孽镜台让他忘却前尘,一定能套出他的目的所在。可如今目的还不明朗,反而知道了一则古时通天的秘辛。”
丹歌无奈叹气,因果循环,自己偷鸡不成,反而要牵连在这千年的迷案中了。
“这阴龙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孽镜台乃是地府一殿至宝,哪怕一丝分身幻像,也颇为珍贵,更何况一个十丈全身的分身幻像,这等宝物,又怎么会落在我手。那不过是我的障眼法而已呀!
“而且而且!那上面的图像也是我根据那小孩遇害的情况还原的,难道就和实际没有差别吗?”
可偏偏阴龙就信了,甚至激得它指天痛骂,“嘶,这老天该不会记恨我吧?”
丹歌悄悄望天,那漫天翻滚的黑气有两个旋涡,好似上天愤怒的双眼。
“前途呀!渺茫。”
正在这时,天空有“呼”的一声,丹歌浑身一激灵,“啊哟!报应来啦?!”
他缩头细看,却并不是报应。
那声音却是来自阴龙身周黑气的猛然膨胀。
黑气膨胀了一圈,之后又快速紧缩,分作三股打阴龙的尾部源源不断地汇入,随之龙身自尾部开始渐渐变换为黑紫色,颇显妖异。
“不好!”丹歌惊呼出声,这阴龙心中的魔障占据上风,开始魔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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