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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转眼半年过去了,此时已经是隆冬时节,洛千寒站在已经结了冰的溪边,望“溪”兴叹。乔妈妈一路追来,给她披上厚厚的一件斗篷,“我的小姐,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乔妈妈奇怪的是,自从小姐有一次坐船游溪不小心溺水之后,眼疾好了,人伶俐了,性格变了,连水性都好了。
她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姐,从一出生就是个痴儿瞎子,性格也一直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幸运的是她老婆子和赵伯都是看着小姐长大,是真心疼她的人,她不敢想象,如果小姐不被送出来,这花容月貌的可儿人一定迟早被残害在那幽怨的深宫中。
转眼小姐就要及笄,不知道那位是不是早已忘记了这个女儿,忘了倒好,小姐眼疾已经好了,她老婆子可以为小姐张罗一门绝佳的亲事。
搀扶小姐一路回来的路上,乔妈妈并不闲着,“张员外家的大公子已弱冠,我见过的,一表人才,性情温和,上次见过小姐之后,一直拜帖,想让小姐答应玉成这门亲事。”
见到某人又在念叨了,赵伯一声咳嗽,瞪了乔妈妈一眼,“小姐的婚事岂是你我能张罗的?”
乔妈妈想辩驳回去,但转念一想,赵伯这老
家伙说的是实话,便头一次不与他吵架,安静地朝厨房走去,只是路过赵伯时不忘狠踩他一脚。
看着这一对老冤家,俏月忍不住偷笑出声,“赵伯,那张员外家的大公子,真的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
“住嘴,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去给小姐沏茶!”
洛千寒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并不说话,只是笑笑,便回了屋中,打算再从书中找些线索。
俏月做了个鬼脸还未跑远,只见门外冲进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见到赵伯,递上半块符契,赵伯神情颇为紧张,拿出自己的半块符契,果然无比契合。
乔妈妈早就跑过来,拿过一看,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俏月虽不明就里,但是直觉会对小姐不利,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死死地把住小姐的闺房门。
那个将军朝她走来,俏月紧张地警告他不许过来,怎知那将军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于头顶,“末将秦嵩奉皇后之命,接公主回朝!”
乔妈妈一脸哀戚地跌坐在地,她知道她害怕的终究还是来了……
半个月后,凌国国都的城墙上挂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女子,已经三天了,在遭遇了残酷鞭刑后,任凭风吹日晒雨淋,洛千寒在昏迷了无数次后,再次苏醒。
毫无意外,城墙脚下仍是人山人海,似乎都在期盼着这个前皇后是如何悲惨地死去。
这几天,她受尽折磨,每个人都说她杀了自己孩子,杀了小皇子与小公主,没有人相信她不是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笃定他是皇后?
洛千寒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在她仅有过的二十年的生命里,她自诩从来都是待人善良且真诚,可是命运却一定要把一切美好撕碎给她看。
也许只为找一个替罪羊,而她不幸地被选中了。
城门缓缓开启,皇宫中鱼贯走出两队,自动排成两边,接着一道黄色身影出现,所有百姓下跪山呼万岁。
洛千寒垂眼看着脚下发生的一切,不真实地犹如电影播放一般,只是这次她恐怕是其中一名演员了。
龙椅摆好,凌胤辰威严地坐下,马上有人将她的绳索砍断,因为不配有人让皇上抬头仰望。
洛千寒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摔在地上,早已浑身都巨疼的身体,似乎并不介意这雪上加霜的疼痛。
原来,痛到极致便是麻木!只是这双腿怕是折了,格外地有些烧灼般的痛,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凌胤辰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地上这个已经不成人样的女人,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美艳动人、恃宠而骄,她一定极痛,却并不发出一点声音,安静地很不像她。
眩晕感袭来,洛千寒紧紧抓住身下的草,天旋地转的不适,像极了她来时的感觉的,也许死了就可以回去了,她唇边绽放出一丝美丽的微笑。
这丝美丽刺痛了凌胤辰的目光,他快步走过去,一脚踩在她的脸上,“敢杀朕的皇儿,朕叫你也去陪!”
他加重脚力碾压着她的脸颊,直到她嘴角溢出鲜血,才满意地收了脚。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事到如今,你可以留几句遗言,朕会留你一具全尸送回你洛国!”
“我并不是她,你们弄错了……”洛千寒虚弱的声音只字不差地落进林胤辰的耳朵,便是成了拒不认罪的狡辩,
“混账!”又是一脚,洛千寒便又被踢出了几丈远,胸中一口鲜血喷出,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千寒,千寒...”很累、很想睡,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她,洛千寒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不,她们不像,至少眼神很不同,眼前的这位风姿绝代,妖娆妩媚,与她并不相同。
可是这眉、这眼、这鼻、这唇分明又与她一般无二,她似乎知道她是谁了。
“为什么?”
“一切都是阴谋,'双花并蒂,异世奇现',人性贪婪,我不要任他们摆布……千寒,找到我,摧毁我……”
“你在哪儿?”洛千寒使劲抬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奈何那身影却忽然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天哪,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暗中,她听到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向她扑来,“小姐,小姐……” 是俏月,“别哭,我还好!”
“哪里好了,全身都烂了……小姐,别怕,大祭司会救你的。”俏月小心翼翼地,往她身上抹着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减轻了每一处伤口灼烧的刺痛感。
“大祭司已经连夜进宫,一定会把小姐救出去的。”俏月手脚麻利,一边上药,一边还不忘给她吹吹不痛。
但是衣服早已和皮肤一样烂到勉强遮体,有很多处,衣服已经与鲜血混在一起,俏月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小姐从来痴傻且盲,尽管半年前溺水后突然变得心明眼亮,也是一直和善待人,从不责备任何人,可是为什么一夜之间小姐突然就成了杀害自己一双儿女的凌国前皇后。
当初那个要接小姐回京的将军秦嵩在半路上就要杀了他们,多亏赵伯抵死相救,才让她和乔妈妈被迫与小姐分开,侥幸驾着马车逃脱,赵伯却一直下落不明,我和乔妈妈一路风餐露宿,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有去京城,却根本找不到小姐的影子,却只听凌国让洛国交出皇后的消息弄得洛国上下人心惶惶,乔妈妈千托万谢,才得知小姐又被送到了凌国。
我们赶到凌国的时候小姐您已经被挂在了城墙上,于是我们拼命地喊她们抓错了人,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们,那些官兵竟然打我和乔妈,好在大祭司及时出现,我和乔妈妈才得以活命,只是乔妈妈为了护着我,恐怕也已经不行了。
“小姐,你快好起来,我们还回清溪村,这里的一切都太可怕了。”
俏月的哭诉,让洛千寒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他们是跟着她才遭遇到这些不幸的。
“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这话原本是母亲在绝望中拿来安慰自己的自言自语,这个时候却变成了她挺过难关的精神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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