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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还没等我开始“困乏”,萧崇华竟先开了口:“小露珠,今日朕有要事,不能陪你了……”
一听这话,我兴奋的差点叫出声来。怕他因此恼怒,又赶紧装出一幅不舍他离开的模样。
他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是受用,伸手刮刮我的鼻尖,接着道:“凤栖不比天裕,时逢三月,却冰封未解,白雪未化,虽说这醉霞阁有地龙火墙取暖,却经不得小露珠时常开窗。特别是夜里,这窗便更开是不得,免得受了凉风……”
他还真以为我喜欢大冷天的开窗户?要不是他总像哄小孩一样一会喂我吃糕点,一会又给我塞蜜饯,觉得我渴了,就给我端茶水。那茶汤是漂亮,可我打从一开始就喝不了茶,又怕他怀疑,只得硬着头皮将茶灌进肚子,然后胃里就开始翻腾,头晕恶心,呼吸困难,胸口发闷……若不开开窗透透气,我真怕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死过去。
好不容易将他送走,又把侍候的宫人打发出去,我如释重负的松口气,无力的瘫在矮榻上。半昏半醒间,感觉耳边有轻微的气流拂过。
“萧崇华后宫虽没有佳丽三千,却也算得上是美女如云。你不去采花猎艳,却又来我这溜达,就不怕负了这良辰美景……”
话说到一半,忽觉哪里不对。莫谦每回出现都会先开口唤我一声主上,今日却迟迟没有说话,莫非……来者并非莫谦!
若是萧崇华又折返回来,那我刚才的一番话,岂不……
猛得睁开眼睛,面前虽然不是莫谦,却也不是萧崇华。
“呼延炀。”
“正是小王。”他似笑非笑,对我道:“却不知,眼前这位到底是天裕国的太子殿下,还是公主殿下?”
我倚在榻上,也不招呼他坐,无所谓道:“随便你怎么称呼。”
“那小王便唤你殿下好了。”他倒也不纠结。径自拉过一把凳子坐下,又端起桌上的茶杯,先小口啜了一点,这才放心一饮而尽。
茶里又没毒,他至于这般小心。懒得跟他计较这些有的没的。我又道:“我问你,前几日你是不是来过这。”
“岂止前几日。小王在这醉霞阁可都住了半月有余!”呼延炀叹口气,又惋惜道:“若不是殿下突然到访,小王哪肯离去,那处——”他指指我的大床,“与美人温存缠绵,可比别处舒适畅快……”
“炀王爷兄嫂蒙难不去搭救,却把心思放在淫欲享受,就不怕传出去被天下人耻笑!”嘴上虽这么说,可我心中早已笃定,他是来救人的!不然,他大可令心腹之人盯着这边动静,自己则留在北漠运筹登基之事。
“小王怕什么?”他似乎是饥渴了许久,一杯接一杯的灌着热茶,却并不显得窘迫。接着道:“殿下不也沉醉儿女情长,与那萧崇华耳鬓厮磨,情意绵绵,难舍难分吗?”他忽的又勾唇笑道:“还有那莫大师,每逢深夜必要到访,小王还真是佩服殿下的好兴致!”
“我……”应付萧崇华是被逼无奈,莫谦是趁夜深与我互通消息,怎么到了他嘴里全变了味。算了,跟他一个外人我压根就没有解释的必要。
既然呼延炀在醉霞阁住了半月有余,那么,那日在我转身便将飞脱蜡烛归复原位的绝顶高手已确定不是莫谦,那便非他莫属了。
“你见过他们了吗?”他们,自然是呼延灼和慕羽。
呼延炀摇摇头,认真道:“但小王已探到,他们在甘露宫的密室。”
“可钥匙在萧崇华身上?”
“没错!”
“需要我给你偷出来?”否则,他又怎会找上我?
“在模膏上印个图样便可。”他说着,手指沾着杯中茶水在桌上画出那钥匙的大概模样:“若是偷出来,反倒会打草惊蛇。”
“明日亥时来取!”
“告辞!”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小寐一会,等头没那么晕了,才唤来宫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早早睡觉。
谁知道第二日我从清晨等到黄昏,萧崇华却始终没有出现。想到与呼延炀约好亥时、也就是二更时分来取密室钥匙,我决定主动去甘露宫找他。
叫人准备了些点心茶果,我也换了身华丽些的衣裳。没成想还没出门,便有一行太监侍卫匆匆向这醉霞阁而来。
“贤妃娘娘接旨!”
有两个宫女上前,搀着我跪到门口。我心里盘算着萧崇华这又是要搞什么名堂,却见那太监已展开那明黄锦卷,高声诵道:
“贤妃顾氏,自入宫来,礼数不全,仪态不佳,自即日起,废其妃位,贩为采女,迁入含养殿,由皇后亲自督导礼仪。钦此!”
萧崇华将我纳入后宫,实属*熏心,本以为日子久了,他对我的兴致也便淡了,到时,不过是将我置之不理。却没想到,他竟直接翻脸。
采女,从六品。而醉霞阁的主管宫女却有正五品级,我将要去的含养殿,连端茶倒水的宫女都是正七品。
这份位我倒没什么可计较的,毕竟我压根没打算留在这给他萧崇华当妃子。然含养殿乃林慕涵寑宫。不管是我假扮的朝露还是朝露本人,都曾几次令她颜面扫地,林慕涵心胸狭隘,阴险恶毒,我以后的日子,想来必定舒服不到哪里去。
待那太监宣完旨,便有侍卫上前将还未从地上站起来的我双手反扣,押解犯人般推搡着向外走去。
含养殿在御花园的另一边,虽说是皇后寑宫,可规模却比萧崇华的甘露宫还要宏大,假山、池水、亭、台、楼、阁、雕廊画柱简直就是第二个御花园。
正殿自然是皇后林慕涵居住,我理所当然被她安排进了偏殿,其实这也没什么,怎么说人家是正宫,才人充其量不过是个侍妾,含养殿偏殿,并不算委屈。
可这看似富丽堂皇的偏殿,一无地龙火墙,二无炭炉火盆;窗户不是关不严实,就是四处漏风;空旷的内殿,只几层轻纱为帐;陈旧的家具床椅;豆大的油灯冒着呛鼻的黑烟……看来林慕涵为“迎接”我,还真是费了些工夫。
因我“礼数不全,仪态不佳”林慕涵还专门派了位礼教嬷嬷在我走进含养殿的那一刻,便开始“教诲”我礼仪。
可怜我饿着肚子练习了大半个时辰的跪礼,接着还要侍候林慕涵用晚膳,这期间,我总共被“不小心”沷了一回热茶,三碗热汤,被滚烫的盅皿烫过无数次,还在浮着冰块的水里,拧了六条巾帕……
不过是些深宅妇人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天裕国的皇后阮红芍如此,这新凤栖国的皇后林慕涵竟也如出一辙。
可怜,这俩极品全叫我给碰上了。
三更时分,正拿着戒尺说得唾沫横飞的嬷嬷忽的就栽在了地上。
“主上,萧崇华暂时并不敢动安平公主,救人之事大可从长计议,您又何必要受这些?”莫谦从怀中掏出一瓷白药瓶,我知道那是治烫伤的良药,便伸出手,任他给我上药,又将呼延炀说的话原原本本向莫谦说了一遍,接着道:“那密室钥匙,只有萧崇华有!”
“不过一间密室,主上还怕属下打不开不成?”
“我自然知道你打得开,可那是萧崇华的寑宫,若不能速战速决,你开锁的工夫,恐怕早有禁军将那处团团围住,到时别说救人,连你我都不一定跑得出去。”
“可主上也没必要受她林慕涵这般轻贱责难。”
“最多不过数日,忍一忍,也便过去了。”我能熬得过阮红芍的刁难,自然也能撑得过她林慕涵的手段。
“主上……”
“我意已决,你莫再劝了。”
莫谦无奈,只得帮我修好了那漏风的窗户,又不知道从哪弄来两盆透红的火盆,方才离去。
莫谦前脚刚走,呼延炀后脚就来了,应该是到了有一会,直到莫谦离开他才现的身。巧的是,他竟同莫谦一样,劝我放弃拓模密室钥匙。
“就算拿到拓模又如何,若那密室另有机关,或是复制不出那开锁的钥匙,不一样救不出皇兄与皇嫂。”若是让皇兄和皇嫂知道她为了救他们受的这些苦,定要心痛自责。
“可这是最快的办法。”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若再耽搁下去,我怕慕羽身体扛不住。再说,有莫谦在,怎么可能复制不出那开锁的钥匙?
“那……殿下保重。”呼延炀难得对我恭敬揖了揖。
次日一早,那嬷嬷从床上醒来,见我缩在榻上,愣了好一会,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将这偏殿唯一那床还算暖和的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
其实,是我将薄荷脑放到嬷嬷面前她才醒过来的。虽然,我从来不屑这种欺骗利用人心的行为。
傍晚,我听嬷嬷说萧崇华今夜要来含养殿就寑,便精心梳妆打扮,待萧崇华靠近,我只着单衣立在花期将逝的梅树下眺望夜空,忽的转身,与刚好行至此处的萧崇华只半尺之遥。
好像比预计的距离近了些!
“皇…皇上!”有两分是因为与他太近,有些慌乱,而剩下的八分,则是故意做出娇弱无辜之态,惹他怜惜。
后宫果然是个大染缸,我才来不过数日,竟也学会了使这些下流伎俩。可除了这样,我真的想不到其它接近萧崇华的方法。
“大半夜的,不在屋里睡觉,跑到外面来,不冷么?”
“冷……”尽量让声音婉转乖顺,委屈隐忍。心中却暗道:这色中饿鬼,果然经不起撩拨。
春寒之夜,她又穿得如此单薄,怎会不冷!
回想那时,天裕政变,她随波大起大落,几次命悬一线。萧崇华以为自己成为了凤栖国的皇,虽不能号令天下,却也是这凤栖国的一片天,便想将她要来,护在身旁。
他一早便猜到林慕涵容不下她,否则他也不会以贤妃之位将她嫡公主之尊纳入后宫。本以为这样可以打消林慕涵对她的忌惮。却没料到,林慕涵竟不顾皇后凤仪,以进宫数日未向中宫请安为由,告她目无尊卑。甚至鼓动朝臣,上书废她妃位贩为宫奴。
他力排众议,才为她争得一采女名份,却要委屈她住进这含养偏殿,住到林慕涵的眼皮子底下。
她冷,堂堂凤栖国后妃,本该锦衣华服、奴仆成群,她却衣不御寒、无人侍奉,深更半夜独自一人站在那落梅满地的幽僻小道,任飘零的红梅坠上纱裙。却又美得叫人心惊!
她是他唯一心悦的女子,却无力护她金衣玉食,富贵无忧,甚至让她的处境比在天裕时更加艰难。这不是他将她要来身边的目的!
林慕涵这个妒妇,毒妇!萧崇华握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响,待他实掌大权,君临天下,定要与林慕涵好好清算这笔帐。
脱下狐皮大氅襄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却不能亲自送她回房,只得装做无情,继续向正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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