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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鹤轩道:“小兄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身手竟如此了得,可叹我痴长你几岁,今日却要小兄弟出手解围,使我免受宵小之辈欺凌,真是汗颜无地了,我在此敬小兄弟一碗酒。”说着给龙啸风筛了一碗酒,接着又给自己筛了一碗,道了声:“请!”仰脖子一口喝干,龙啸风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龙啸风道:“安兄,你的父亲真是安擎天老门主吗?”安鹤轩点了点头,道:“不错!”龙啸风道:“刚才那石甲说,是欧阳金鹏害死了令尊,这件事是真是假?”安鹤轩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初次踏足这西域,有些事还是不要打听的好,免得引火烧身,给自己惹来无穷祸事。”龙啸风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倒是安兄落魄至此,令人有点好生不解了。”
安鹤轩哈哈大笑道:“恩怨情仇一笑空,浮世功名在梦中。但得长醉不愿醒,管他祸福与吉凶。”龙啸风道:“安兄倒是潇洒快意,但如此消沉颓靡,恐非大丈夫所为。”安鹤轩不屑道:“大丈夫?古往今来,那些自诩为大丈夫的,有几人是真正的大丈夫了?他们背地里所干的那些事可不知道有多龌龊,嘿嘿!人生一世,凡事但求无愧于心则可,何必为了些许浮名做那泥古不化之人。”
龙啸风觉得他的话虽有几分道理,却并不认同,又不好加以反驳,只得道:“人各有志,在下却做不到安兄这般潇洒,不过,一个人倘若事事无愧于心,只怕也当得起大丈夫这三个字了。”安鹤轩点了点头,道:“小兄弟家居何处?还未请教尊名?怎地来到了这西域?”
龙啸风道:“在下龙啸风,是雪域门中弟子,今日能与安兄结识,也是有缘。”安鹤轩道:“龙兄弟亦可谓是少年英雄了。”龙啸风道:“谬赞了,倒是安兄文采风流,令小弟钦敬的很!”安鹤轩道:“说到文采风流,在这巫蛊门,倒是有一处地方不能不去,龙兄弟可有兴致?”
龙啸风道:“那是什么地方?”安鹤轩笑道:“去了自知,保你不虚此行也就是了。”说完,大声道:“船家!快驾船,前往桃津渡!”姓史的老头听了,忙应了一声,扯起风帆,溯流而上,向东而行。
江上风势甚劲,大船行驶也十分迅捷。两人一壶酒尚未喝完,便见河岸不远处出现了一处码头。
大大小小的船只停泊的到处都是,河岸上有不少渔夫和商贩来来往往,竟是一处人烟阜盛之地。安鹤轩大笑道:“龙兄弟,请随我来。”两人径上河岸,也懒得再理会在躲船舱中的石甲三人。
安鹤轩酒喝了不少,踉跄前行,龙啸风紧随其后,走了约有五六百步,跨过一座石桥,迎面出现了两排桃树,中间是一条宽不到丈许的石子路。正是早春之际,树枝上桃花怒放,花香袭人,一眼望去,便如两道红霓横贯眼前,煞是好看。桥下一水横陈,闪着琉璃一般的青碧颜色,弯曲回绕,花光树影,争妍竞媚。龙啸风见了眼前美景,不禁暗喝一声彩。
踏上石子路,芳香之气更加浓郁。安鹤轩道:“龙兄弟,前面不远处便是天香楼了。”龙啸风展眼望去,果见前面一幢楼巍然挺立,红墙绿瓦,翘角飞檐,甚是壮观。
还未走近,便听到管弦丝竹之声从里面传出来,乐声不时地被阵阵喧哗笑语声淹没,似有上百人在大声说笑。龙啸风心中诧异,忍不住道:“这天香楼里可热闹的很啊!”
安鹤轩道:“龙兄弟,你有所不知了,这天香楼可算是当今天底下第一有意思的所在了,你只要在这处风雅之地呆上三日,保你今后魂牵梦绕,世间风花雪月无过于此矣!”
说着,两人走到正门,门两侧是一副对联:“桃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安鹤轩正要举步而入,门前一个看守忽然伸手阻拦道:“二位来迟了,此刻天香楼内正举行诗会,按天香楼的规矩,过了申时,无论是会棋,还是吟诗品乐,都不能入内了。两位还是请回吧。”
安鹤轩瞪眼道:“小子,凭你也敢阻拦我入内,快去通知你家主人,就说我安鹤轩要争夺诗魁。”看守道:“安公子,你虽是天香楼的常客,但也不能坏了天香楼的规矩啊!”安鹤轩怒道:“什么狗屁规矩?我进这天香楼从来都是如进自家宅院,你家主人早就说过的,那轮得着你小子在此说三道四了,还不让开了?”看守道:“安公子请在此稍候,容我进去通报一声,再作主张。”安鹤轩道:“快去快回,本公子可不耐烦久等。”
看守急匆匆地去了,不到片刻便即赶回,向安鹤轩躬身道:“安公子,我家主人有请,小人刚才多有得罪了。”
安鹤轩冷哼一声,不予理睬,领着龙啸风快步而入。天香楼内十步一亭,百步一轩,亭轩内瓶养着各种时鲜花卉,或疏落有致,或斜倚秀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秀逸脱俗之美。安鹤轩指示道:“龙兄弟,这些瓶中所插之花大多出自在下手笔,你觉得可否值得一观?”龙啸风道:“这些花姿态卓逸不群,天趣盎然,一看便是襟怀高旷的雅士所为,安兄的才情高致,令小弟拜服。”安鹤轩哈哈大笑道:“龙兄弟有此眼光,亦是不俗之人。”
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侍女,手执一束桃花,飘然而至近前,微笑道:“安公子,我家主人请你上楼参加诗会,请随我来。”说完当先引路。两人跟在后面,走上一道弯曲旋转的楼梯,此时喧哗的声浪更加盈耳。
一连上了三层楼梯,喧哗吵闹之声才渐渐不闻。到了第四层楼梯后,三人转过一道屏风,龙啸风但觉眼前陡地一亮,一间十分宽敞的大厅出现在眼前。大厅东西方向摆了六排矮几,矮几后面无一例外地坐着一名男子,一个个方巾长衫,显得十分儒雅。
侍女待龙啸风和安鹤轩进入大厅,便随手将大厅的门严严实实地关了,且将一层遮在门上的软绵绵的布幔拉了下来。
龙啸风此刻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响,于是定神望了一眼大厅里坐着的人,只见每一排约摸有六个矮几,总共约有六十余人,个个端庄恭谨,神色湛然,意态甚是悠闲。
龙啸风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心里只感到说不出的诧异,只得跟在安鹤轩身后,随那侍女,向东首行去。一名男侍者见来了人,早已摆了两张矮几和凳子过来,放在东首。龙啸风见安鹤轩在一张矮几旁落了座,便也跟着在另一张矮几旁坐下了。
侍女嫣然一笑道:“两位稍待片刻,我去禀报柳姊姊。”便从东首的一处角门出去了。过了片刻,一名颇有姿色的紫衣女郎从角门里走了出来,见了安鹤轩,微微一笑道:“安公子,你总算是来了,这诗会可就等你一个人呢!”安鹤轩道:“实在抱歉,都因我我一时贪杯,不过幸好遇上了我身边的这位龙兄弟,不然险些误了眼前的盛事。”
紫衣女郎笑道:“这位龙兄弟看来也一定是风雅之士了?”安鹤轩道:“风雅也许谈不上,但捷才高义倒是不虚,不过在下未经姑娘同意,先行带他来此,还请姑娘不要见怪。”紫衣女郎道:“安公子客气了,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盛情相邀,还怕两位公子不肯赏光呢!”说完向两人嫣然一笑,接着转过身,朗声道:“诸位,圣女待一会儿便到,请你们先将诗写在便笺之上,等圣女来了再品评如何?”众人轰然叫好,纷纷提起笔来书写。
对于写诗画画一类的风雅情事,龙啸风此前也听人说起过,小时候也曾读过不少诗,但说到写诗,却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了。眼见众人纷纷捋袖研墨,神情都十分端庄恭敬,龙啸风不由得看了安鹤轩一眼。安鹤轩既不提笔,也不研墨,微眯着眼,只是不住地微微晃动着脑袋,口中念念有词。
紫衣女郎见龙啸风和安鹤轩并不提笔书写,微笑道:“安兄才高八斗,上次诗会力压群雄,夺得魁首,实令人钦佩,这位小兄弟能得安兄赏识,诗才定然也是不凡的了。”龙啸风忙站起身道:“在下不过是一个后生小子,从没做过诗,今日是沾了安兄的光,才来到此地,姊姊谬赞了。”
紫衣女郎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不会作诗,却来参加诗会,必是深具慧心之人。”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安鹤轩,笑道:“安兄此番可有大作献上?小女子愿意先睹为快。”安鹤轩道:“我尚不知以何题为诗,待诸位将诗献上去后,我再做也不迟。”紫衣女郎道:“这几日桃花正开得艳丽,便是以这桃花为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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