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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我做了水晶饺子,你最喜欢吃的,睁开眼,好不好?”
“笑笑,为什么宁可死……也不愿待在我身边呢?董卓死了,天下得以安宁,我做得不对吗?”
“笑笑,不记得了么?你说过的,没有我你该怎么办,现在我在你身边,为什么不愿醒来呢?我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醒来看我一眼,可好?”
耳边,是绝纤尘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声音,温暖清晰得不可思议。
从上午到下午,从下午到晚上,绝纤尘一直守在榻旁,寸步不离。我只得一边将他祖宗十八代挨个地问候过去,一边努力地扮演昏迷不醒。
直到,门被推开。
“王大人。”是宝正的声音。
绝纤尘微凉的手指在我脸颊上游移:“何事?”半晌,他低低地开口。
“皇后从洛阳传来消息,皇上病重,请大人火速返回洛阳相助。”宝正全然没了平日的油滑,正声道。
绝纤尘的手微微一僵,随即从我脸颊之上挪开:“董太后可有异动?”
“董太后欲拥立王美人之子刘协为帝。”宝正犹豫了一下,又道,“西园八校尉中的上军校尉小黄门蹇硕动作不小……形势对皇后不利。”
“准备行装,即刻返回洛阳。”半晌,绝纤尘终是开口道。
“姑娘她……”似乎是看向我,宝正的声音微微有些迟疑。
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唇,我暗咒一声,继续尽职地扮演着昏迷者,然后,只听得那个声音轻轻开口,温柔得令人心惊:“她要随我回洛阳,就算是十殿阎罗,也休想从我手中夺走她。”
微凉的指尖从我唇上放下,绝纤尘终于站起身走出房门:“明天天亮之前,望月楼便要从河东消失,不能留下半点痕迹。”
“是。”
两人的脚步越行越远,直到再没任何声音。
房中一片死寂,手心中全是冷汗,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我终是缓缓张开了双眼,房中果然除了我便再无他人。
迅速站起身,我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这个房间竟是那晚留宿望月楼时曾住过的房间,果然天助我也!
回头望向那个爬过的窗户,我弯了弯唇。
在这个乱世,为了能活着,为了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必须挖掘一切机会,赌命走在独木桥上。
而这一回,我赌赢了。
桂花酿不假,只是我一发现桂花酿有问题时便动了手脚,掺了水。绝纤尘的桂花酿或许可以醉死人,但掺了水的桂花酿便不会了。
这种小伎俩,绝纤尘本来不难发现,但我在他面前喝下整瓶桂花酿时,他难得的讶异和慌乱给了我可趁之机。
所以,我赢了。
正在我暗自庆幸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银链相互敲击的声音,绝纤尘!
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一阵慌乱猛地袭上心头,我犹豫着是该回到床上继续昏迷,还是从窗口逃出去,此时绝纤尘脚踝上那越来越近的响声在我耳中分外的清晰可怕。
我从未如此害怕见到那张一层不变的温和面孔。
正犹豫不决着,那个脚步声已在门口站定,我大惊,慌忙从窗口爬了出去,有些狼狈地跌倒在窗外有些冷硬的泥地上,不敢再轻举妄动,我跪坐在窗外不敢动弹。
“笑笑?!”屋内,传来了绝纤尘的声音,他发现我不见了!
四周一片漆黑,我抿唇甚至不敢轻易呼吸,抬头看了看那尚未来得及关好的窗户,我忙弯着腰,手脚并用地爬到窗外不远处一棵老树下,抱着双膝尽量将自己缩在树后,恨不得缩成一团,谁也看不见。
“笑笑,不要调皮了,快出来。”窗户被轻轻推开,绝纤尘的声音仿佛在叫着自己宠爱的孩子,可是我却不寒而栗。
四周一片寂静,绝纤尘的话语消逝在风中。
“桂花酿?呵呵……”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还真是狡猾得可爱呢……”
下意识地咬唇,我屏住了呼吸。
“宝正,彻查望月楼。”绝纤尘的声音微微扬起,带了一丝寒意。
“是,大人。”
心脏漏跳一拍,我仰头望了望大树,趁着夜色,我忙手脚并用爬上了大树,隐于树梢之间。
人的潜能果然无限啊,想不到我还有爬树的潜能呢,苦中作乐地弯了弯唇,整个院子突然间都亮堂了起来,众人皆举着火把四处搜寻,好险我早一步爬上树,否则此时便是无所遁形了。
“大人,没有发现姑娘的踪迹。”宝正上前禀道。
“呵,不愧是我的笑笑,果然机灵。”绝纤尘淡淡轻笑,“传令下去,封锁城门。”
我猛地一怔,封锁城门?那我怎么出城去广宗?
“既然笑笑想玩,纤尘便陪你玩。”微微扬高了声音,绝纤尘缓缓开口,仿佛是知道我便在不远处听着一般,声音温柔得可怕,“若是被我捉到,笑笑便输了,若输了,笑笑便要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了。”
生生打了个寒噤,我再不敢动弹。
抱着树干坐在树梢上,我看着底下的人忙忙碌碌,东方竟然不知不觉露出了鱼肚白。
“大人,城里找遍了,没有发现姑娘的踪影。”宝正上前道。
“望月楼的伙计都打发了吗?”绝纤尘淡声道。
“是,都打发了。”
“放火烧楼。”微微启唇,淡淡几个字从绝纤尘口中吐出,吓得我心脏差点停摆。
“大人?”宝正也大惊,“万一姑娘躲在望月楼里……”
“放火。”淡淡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坐在树上,眼睁睁看着众人捧了衣物出来点火焚烧,除了绝纤尘和宝正外,其他人皆是面生得紧,竟是从未在望月楼见过他们,想来定是一直隐藏在河东的眼线。
不一会儿,雄雄燃烧着的火苗渐渐窜至窗棂、墙壁之上,一时间浓烟四起,望月楼竟已然变成一片火海。
完了,这回要被活活地烤熟了。
闭了闭眼,我在心里哀号,这么大年纪白活了,竟被人逼到如此田地!
该出去么?可绝纤尘此举,摆明了是要逼我现身。
“大师傅!”正在万念俱灰之时,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看向门口,竟是田七?!
“田七,你不是拿了钱回乡了吗?”宝正一惊,忙疾步走上前道。
田七愣愣地看着拿着火把的众人,有些结巴地开口:“我……我本来拿了钱回乡的,可是刚刚走到城门边,看到这边在冒黑烟……就有些担心大家……便回……回来看看……你们这是……”
“你不该回来的。”宝正跺了下脚,叹道。
田七似乎也有些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双腿一哆嗦,一下子跪倒在地:“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放过我……放过我吧……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去娶她呢……”
宝正有些犹豫地看向绝纤尘,却见他转过头去,微微合上双眼,没有出声。
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长剑便贯穿了田七尚有些单薄的胸膛。
“宝……正……”田七蓦然瞠大了双目,不敢置信地看着向这个平日里与自己嬉笑打闹的宝正竟然出手如此狠厉。
宝正手中饮了鲜血的长剑缓缓垂下,微微泛着寒光,我咬牙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趁着他们围着田七,“哧溜”一下滑下树去,屏住呼吸没命地往后门跑。
“是姑娘!”身后,有人大叫起来。
此时我已跑出了望月楼,跑到了大街上,清晨的大街行人不多,但大概因为望月楼浓烟滚滚吧,这边倒也围了不少人,只是并无一人上前救火,均在看热闹一般。的确,在这个纷乱的年代,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已属不易,何人又会去管别人的死活呢?
“姑娘,别跑,姑娘!”身后传来宝正的声音,还隐约夹杂着其他人的脚步声,我愈加地恐慌起来,急急拐了个弯,躲在墙角。
“姑娘!姑娘!”宝正带着众人四处搜寻,面上带着焦急。
我咬牙暗暗着急,如此下去,他们早晚搜到这边来。
“这个价线……唉,赵公子果然年少有为,老朽自叹弗如……”正着急,一旁突然传来一阵谈笑声,我忙看去,只见一个满面肥油的老者正笑容满面地对站在他对面的男子道。那男子正背对着我,一身上等的白色衣袍,黑色的长发在身后结成一条辫子,那白衣之上绣有点点金线,说不出的灿烂夺目。
“金老板说笑,这批兵器皆是上等货色,据说是从前朝地下兵器库中寻出,如此宝货,金老板你才是慧眼如炬呐。”明明是极为低沉悦耳的声音,却偏偏带了一股子铜臭味。
我眯了眯眼,那男子是何人我并无兴趣,只是此时他身后那辆极为奢华的大马车却是让我看到了希望,如果躲在上面,一定可以避过绝纤尘的人马。
转头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到我,忙弓下身悄无声息地接近那辆马车。一抬头,却见那满面肥油的老者正有些讶异地看向我,我忙拍了拍衣角,趁那白衣男子尚未回头,堂而皇之地转身爬上马车,放下车帘。此时我越镇定,便越不会引人起疑。
“金老板,怎么了?”那男子略带不解的声音微微扬起。
“啊,没什么没什么,赵公子的婢女真是国色天香。”那老者的声音带了丝羡慕,果然没有起疑心。
“金老板莫不是昨夜喝花酒尚未清醒?”那男子的声音微微带了笑。
“呵呵,既然钱货两讫了,那老朽就此别过。”那老头也不以为意,笑道。
拍了拍胸口,我刚想吁口气,外面却突然传来了绝纤尘的声音。
“这位公子可有见到一个穿着缃色衣服的少女经过?”绝纤尘的声音依然是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她梳两条辫子,样子十分可爱。”
“没有。”那赵公子的回答终于让我吁了口气。
银链相互敲击的清脆声音渐渐远去,我这才发现自己竟已是四肢无力了。
车帘突然被掀开,我吓了一跳,忙抬头,不由得微微一愣,鬓间碎发细垂,微微上挑的眉眼,清秀的鼻唇,白皙的面容,好一个漂亮的……男人。
“国色天香的婢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男子道。
我抿了抿唇,默然不语,希望多拖些时间待绝纤尘走远。
“穿缃色衣服的女子,梳两条辫子,样子十分可爱?”左手摸了摸下巴,那男子皱眉道,似在思索一般。
我往后退了些,有些不安。
“刚刚那人找的姑娘便是你吧?”挑了挑眉,那男子点点头,“不知道如果把你交还给他,他会不会重重地酬谢我呢?看他的模样,应该挺有钱……”
我在心里哀号,这个嗜钱如命、满身铜臭的家伙!
一脸的泫然欲泣,我赶紧俯身盈盈跪倒在马车之上:“求公子怜悯……”轻轻啜泣着,我无比柔弱。所谓蒲柳之姿,用来形容此时的我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嗯?”他狐疑地看我一眼,道,“看那寻你的公子一身富贵的样子,莫不是你逃婚?”
心里狠狠低骂一句,我面上神色不改,依然悲悲切切:“并非如公子所言,小女子名为笑娘,本已许配给董家大郎,但可恨那强人仗着自己家中有钱有势,便趁着笑娘未婚夫婿出征之时强行要娶我过门……”抬袖拭了拭眼泪,我继续道,“可怜小女子未婚夫婿如今生死未卜……”我信口胡诌着,演戏于我,真是如吃饭睡觉一般简单。
微微后退一步,那男子皱紧了眉,脸上明明白白写了“麻烦”两个大字。
“嗯,既然那人已经离开,那么也请姑娘下车。”
见他这么直白地撵我下车,我是不是该感恩一下,因为他居然舍得放弃拿我去向绝纤尘换酬金的打算!
抬眼看了看马车外,不远处的望月楼似乎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绝纤尘的人马也已去远处搜寻,轻轻吁了口气,总算被我逃过一劫,正想下车之时,我突然一怔,又缩回了车里。
“你又怎么了?”不耐的声音响起。
因为……我看到铃儿了,她竟然就站在望月楼的废墟之前!此时出去,简直是刚离虎口,又掉进了狼窝里……
“公子……”泪眼婆娑的仰头,我轻轻颤抖着开口,希望博取怜悯。
他皱起眉,忙不迭地甩开我的手,后退一步:“我是个生意人,一切以利益为先。”
无敌魅力失效……不过他自己长成这样,天天对着镜子看自己,美人也该看腻了,在心底撇了撇嘴,我面上仍是楚楚可怜。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直带在身边的*银箭,双手奉到那男子面前:“小女子欲前往广宗,千里寻夫,恳请公子载笑娘一程。这*银箭举世无双,权且先当作定金,他日公子若将笑娘平安送到广宗,董郎定当重重酬谢!”
眼巴巴看他伸手接过那*银箭,我心里那个疼啊,可是此时狼狈如我,全身上下只剩这个最值钱了。
拿了*银箭在手,那男子细细端详了一番,点头:“果然是好兵器,尤其适合女子使用,若同剩下的这批兵器一起卖了,定能得到个好价钱。”
钱钱钱!早晚掉钱眼里去!我狠狠鄙视了一下这个东汉末年的奸商!
“好,定金我收下了,我会如约将你送去广宗同相公团聚,剩下的酬金到广宗后我会向你相公索取。”收起*银箭,那男子道。
我忙一脸感激地点头。
转身走出车厢,他放下车帘坐在车前驾车:“坐好,既然城中有人在四处搜查你,我们即刻便启程出城。”
“好。”我忙不迭地点头,早一点离了这龙潭虎穴,我是再高兴不过了。
“在下常山赵子龙。”说完,他扬鞭大喝一声,马车便动了起来,笃笃地往走。
坐在有些摇晃的马车里,我一脸呆滞,常山赵子龙?我是不是宿醉未醒在做梦?狠狠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做梦啊……
随便搭个车也能碰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赵子龙?我这是捡了什么狗屎运?不过有他护航,平安到达广宗应该不是难事吧。
赵子龙,唯利是图的奸商……呃,这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身份啊!怎么什么怪事都让我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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