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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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的密码锁扣紧，发出清脆的声音。扣好外套的扣子，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家门，慢慢走近了电梯。
    现在已经是凌晨，路上已经没了行人，只有零星的几辆出租车缓慢在他的车子旁边驶过。越到郊区越荒凉，路上仅有的车子也慢慢消失了。到最后连路灯都不见了。
    车灯在深沉的黑夜里孤零零的亮着，明亮刺眼的氙气灯根本抵抗不住黑夜的侵袭，光芒在远处陷入浓稠的黑色里消失不见。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醒，醒了看不到自己会不会害怕。
    这些都不住他此时此刻最担心的，短信上的几个字现在还刺的他眼睛生疼，也一样剜掉了他心上的安全感。
    离市区越来越远，他慢慢收了车速，停在了一桩破旧的楼前。
    没有月光的夜晚一个人来这种鬼地方，要么是疯了，要么是逃犯，要么就是被逼无奈。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在车灯的帮助下仰头看过去。荒郊野岭，四处虫鸣，真是个适合犯罪的地方。他摸了摸身上想借着手机的灯光走进去，却只触摸到了空空如也的衣袋。大概是出门时候忘在了鞋柜上，懊恼片刻，他从工具箱里找到个手电筒握在手里，顺手拿起个扳手，关上了车灯锁好车门，慢慢走了进去。
    *静了，迈出去的每一步都能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双脚踏在陈年的尘土和落叶、还有不知名的什么垃圾上，略柔软的虚无的感觉让他紧张的收紧心脏。这种地方，下一秒飘出个鬼魂都不奇怪。
    一层，两层，三层……
    全都漆黑一片，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条简讯只是灵异事件了。终于走到了第五层，空旷的走廊另一头似乎有微弱的光，张哲拽了拽衣服来抵抗凉风，慢慢踱步过去。光亮越走越清晰，直到他走到尽头才看清，一盏台灯摆在最里面的房间的角落里。房间没有门，这么破败的地方，门窗早已经被附近的村民拿走了，冷风从没了窗框的窗口吹进来，让人心里打颤。地上铺着个垫子，凌乱的被子铺在上面在昭示自己这里还是有人的。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寒气直穿他的心脏，他举起手里的扳手刚想回头，后脑传来了钝器击中的疼痛。张哲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一夜睡的还算舒服，睁开眼睛的时候张哲已经不见了，估计不是在阳台上跑步就是在准备早餐。陈晨裹着被子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打了几个滚，然后呆呆的看着窗帘遮盖的窗子，屋子里阴阴沉沉的，看起来天色很暗，难道自己醒来的太早了？她转过头看向闹钟，电子钟显示时间是七点钟，已经不早了，怎么还这么黑。
    她站起身拉开窗帘，窗外阴云密布。
    陈晨扶着额头想起来，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暴雨。披上睡袍她踩进拖鞋里慢悠悠走了出去。天气这么差，没什么事就不要去上班了，阴雨天最适合窝在家里看电影了。
    “张哲。”她小声喊了一声，可是没有回应。她走出门朝阳台上看了看，没有人；厨房里也没有，卫生间和浴室的门都打开着，都没有他的身影。
    陈晨皱起眉头靠近又看了看，杂物间也没有人，衣帽间也是空的。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张哲的电话，几秒钟之后，他的手机在门口的鞋柜上唱起了歌。
    她走过去端详了一下。张哲不在家，手机没有拿，打开鞋柜他的运动鞋安静的摆在原地。不好的预感突然出现在心上，陈晨觉得有点不妙。张哲不会不打招呼就走掉，以往就算自己去上班陈晨不去，也会叫醒她说一声再走，这么悄无声息消失太不正常了。
    她皱着眉头回想，迟疑了一会想起了家门口有监控。陈晨转过身走到电脑旁边打开了监控视频。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睡觉的时间，点了开始，然后倍速播放。陈晨盯着监控不敢放松。走廊里一直都安安静静，这层只有两户，旁边的那套已经被陈晨买了下来，还没装修，只要她和张哲不出门，走廊里就不会有人。时间跳到凌晨两点半，门打开了个缝隙，张哲穿着风衣出现在了门口，轻手轻脚地锁好了门，在门口发了会呆，然后走了。
    谁都没有告诉了，什么都没有说。陈晨突然想起了自己看到过的所有爱人一言不发离开家的各种新闻。如果张哲也是打算悄无声息的消失，她该怎么面对？
    摇了摇头她把这个想法赶了出去，先找找看才能说别的。
    她拿起电话打给张哲的朋友。
    “张轩？张哲去你那了么？”
    “没有啊。”对面传来张轩迷迷糊糊的回答。
    挂断，再播。
    “刘畅？张哲有去你那里么？”
    “没有来，怎么了？”
    挂断，再继续。
    。。。。。
    直到手机里所有因为张哲才认识的人都问候了一圈都没有结果。陈晨才真的觉得恐惧了起来，张哲是不是真的走了，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没有拿走任何东西，就这么安静的消失了。。
    接到陈晨电话的时候安娜正睡的昏天暗地，屋外雨声大的好像要砸碎玻璃了，这种声音对她来说最催眠了。她烦躁的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了陈晨的声音。
    “安娜，张哲不见了。你能不能来？”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和颤抖，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在哆嗦，安娜瞬间就清醒了起来。
    “你说什么？”
    “张哲不见了，他走了。”她终于忍不住了，安娜的声音让她有了依靠，陈晨崩溃的哭了起来。
    “你在家？”
    “嗯。”
    “在家等我，我现在就去。”安娜掀开被子套了件外套跑了出去。
    雨太大了，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车子也很少。距离本就不远，安娜开着车停在了楼下，打开车门冲进了雨里。
    走进去时候陈晨正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抽噎，看到安娜刚刚忍回去的眼泪又决了堤，她抱住身上还穿着湿漉漉的睡衣的安娜大声哭了起来。
    “我来了，怎么了？”安娜搂着她小声问。
    “张哲。。张哲走。。走了，他。。他没。。没打招呼就。。就走了。。”肺部已经因为抽噎供给不了充足的氧气，她断断续续给安娜解释了现在的状况。却不知道解释了之后自己还能做什么。
    一项吐槽张哲为‘臭男人’的安娜却觉得蹊跷。如果这件事是张轩做的，她可能都不觉得奇怪，但是张哲不会 。他对陈晨的感情安娜都看在眼里，离开对他来说比杀了他都费力，尤其是这种所谓的偷偷的消失，他会逃避生活，但是对陈晨从来不会。
    现在讲道理分析没用，当局者迷，陈晨肯定已经想不清楚这些了。安娜拿起手机开始群发消息让大家过来，人多了办法总会多一点。
    张轩带着小辕第一个出现，看到他们，陈晨立刻松开了安娜，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示弱，早已养在骨子里的习惯让她继续保持自己的仪态。
    “姐姐，怎么回事？”小辕跑过来拉住他的手，着急的看着她。陈晨却没有回话，她不敢张嘴，怕自己控制不住抽噎的声音。
    刘畅和周子昂也跟着赶了过来，刘雅一直严肃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眉头紧锁的表情。安娜替陈晨解释了现在的状况。可是没人有头绪。
    “说不定他逃婚了。”刘雅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张轩率先摆了摆手：“不可能，他们已经登记很久了；而且张哲从很久之前就等着这天了，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可能会跑的。”
    “是啊。那天试礼服的时候张哥特别开心，没道理现在跑掉。”周子昂附和上去。
    “就是，我哥不会的。”刘畅也表示赞同。
    “人性很善变的。张哲做事的确成熟理智，但是感情上就像个孩子一样，对陈晨依赖到什么程度你们也看到了。很难保证他在这个时候不会觉得恐惧，不会像这样偷偷跑掉。”他们并没有说服刘雅，在她看来张哲现在不见了，就是最好的证据了。她知道这些话如果是真的，对陈晨来说有多残忍，但是如果真的是事实，她必须要面对。
    “陈晨，这手机怎么解开？”安娜举着张哲的手机打断了他们的话。 陈晨伸出食指在手机指纹锁上点了一下，咔的一声，手机锁屏屏幕切换，变成了主页。
    没有经过陈晨同意，安娜开始乱滑着通话记录和各个软件，通话记录上最后一个未接是陈晨的，软件里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话。安娜最后点开了现在几乎没人使用的短信。
    广告和推送短信已经被他屏蔽了，短消息里安静的躺着一条短信。号码并没有显示任何备注名字，内容上只有一行字，却看的安娜脊背发凉。
    “我知道你的秘密。”
    就是这条短信，张哲最后收到的消息。
    一股寒气似乎从尾椎骨冲进了安娜的大脑：“他还有什么现在还不能说的秘密？”安娜转过头看向陈晨。
    她一脸懵懂的看向安娜。人群里，站在后面的周子昂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