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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本身就私交甚笃,如今看着南陌居然又同这样一个身份尊贵,面相不凡的人在一起,景芝便想到奶娘讲的故事里,那些朝三暮四狐狸变做的女子,对南陌自是没有好感。
景府的人很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天香国色,能将沈易笙这般的人物吃的死死的?只是出于恪守的规矩,不好光明正大的抬头看,有胆大的偷偷打量了,才惊觉这不就是那个胆子大到天上去的南陌吗?敢跟承安王之子说什么一拍两散,还安然无恙的少女。
如今竟又攀上了沈小侯爷吗?
南陌满腔怒意,当着众人的面却不好发作。
这丫绝对是故意的,看她过的顺风顺水,便诚心给她添堵的。明知道人家小姑娘红霞满面,曲意表白,却拿她来当挡箭牌。
刘成阴着一张脸,却还是交代下去,给沈小侯爷和他带来的贵客安排住处,又布置了晚宴为其接风洗尘。
繁芳阁。
景芝用香胰子抹了脸,任程桂拿绸布给她擦拭。
又指了妆奁盒里的红石榴钗子,“奶娘,我要戴那个。”
“你放心,今晚奶娘保准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程桂手上收拾着,又唉声叹气,“以前有老爷老太太操心着,你日后的前途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你没个心眼,我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景芝满不在乎道:“姐姐自会看照着,奶娘你大可不必操心。”
程桂摇头,“如今你那姐姐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有空操心你?你若再不为自己打算,可就晚了。”
程桂小心翼翼试探道:“奶娘见你,似乎属意于那沈小侯爷?”
沈家在帝京,自然是个夫婿的好人选,景觅心高气傲,自是不愿嫁给人做妾,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档口选择去侯氏娘家小住。如果景芝肯争气,她程桂也将一荣俱荣。
景芝早已经羞红了脸,奶娘问的这么直白,她只能故作矜持道:“奶娘,你说什么呢。”
程桂见她那副扭捏样子,便知道她动了心思,“你有这个心思就成。”
即便是老爷在世,景府还如以前一般鼎赫,景老爷的女儿嫁与那沈小侯爷做妾也是高攀了。
看来,她要好好为景芝绸缪一番。
“景觅在哪?”
主苑,斜后花丛里伸出了一只瘦削白皙的手,拽住了她的袖子。
鸳儿正欲低呼一声,来人的另一只手已经捂上了她的嘴巴。
“鸳儿。”
熟悉的嗓音让鸳儿心头一松,复又急切看向背后的人,果然是南陌。
南陌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直截了当问道:“你家小姐呢?”
她问了一众下人,得到的都是景觅去了侯姨娘家里的消息。
可是南陌却敏感的觉出不对劲儿来。
方才旌移厅迎客,景觅的贴身丫头鸳儿却在姚雪身边侍候。
景觅出行,即便是去了侯姨娘那里,鸳儿也定会随行照顾。更何况,主家既在,姚雪住在主苑又是何道理?
繁芳阁里,正当程桂为景芝准备晚上的宴会时候,姚雪却笑盈盈的过来了。
不同于对着景觅的威压,对这景芝,姚雪却是耐住了性子。
她问了景芝的身子,又真心实意建议道,如果这景芝成了沈小侯爷的人,景家一定会改天换地,重现旧日辉煌。
“如此好的前程,表小姐为何不替自己争上一争?”程桂皱眉,打探道。
这表小姐一向来者不善,有什么好处定是自己先占着,怎会有这样的好心。
姚雪垂下眼睑,柔声道:“那沈小侯爷在大庭广众下羞辱我,我与他断无可能,倒不如全了妹妹的心愿。”
景芝大惊,皱起眉头来,“芝儿这只有一件事,说与姐姐听。再多的,芝儿便也什么都做不了的。”
“奶娘。”景芝愣了愣,直直看向奶娘,示意她将那件事情说出来。
程桂虽不满景芝毫无心机的做法,但是却没办法当着姚雪的面违逆她,便将那件事娓娓道来。
一盏茶过后,姚雪晃了晃头,“没成想,竟是你动的手?”
“秋眉是个老实的丫头,只是她太过老实了,看二小姐年纪小好利用,竟然求她去救南陌。我见她在繁芳阁大声嚷嚷,怕被有心人知道了,毁了二小姐的声誉,这才将她按至水缸里溺毙。”
程桂说着,面上竟没有一丝愧疚,姚雪心道,也是个狠角儿。
她就说当初雅儿枸陷南陌偷人,事后,她也知道是走漏了风声,可也没想着要杀了秋眉,和她共案的雅儿更是没有这个机会。
在水缸里溺毙,然后再背至西苑附近沉塘。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姚雪做的,她也莫名背了这锅,如今才知道,这一切竟是程桂所为。
姚雪笑了笑,面上不动声色地离开繁芳阁。看来那二小姐景芝也是知情的。
那么,她究竟是天真烂漫,还是故作无知呢?
姚雪暂时不想这些,只道这是个可利用的机会。
和刘成达成合作以后,她得知了侯姨娘回娘家带走了茗琴常姑服侍,却将妙儿和子茶留在景府,这两个人心里肯定是愤恨的。明眼人都知道,侯姨娘是不打算回景府了。将这两个丫头留下,定也是因为不能全然信任。更何况,子茶的身份,很是有意思。
本来是方氏留下的路子,如今到姚雪手中,只会更加人尽其才。
姚雪路上已经有了绝妙的主意。
晚间,小侯爷又不知道去哪了,晚宴快开了,姚雪却让刘成以沈易笙的名义请来鹄城的知府。
那知府程大人带着亲信手下,齐信,果真给了沈易笙面子来了,可是正主儿却不在。
齐信向程大人建议由他去找小侯爷,却被姚雪巧言制止了。
“大人,不如静候一会儿,小侯爷既然邀了大人前来,定不会爽约的。”
沈易笙的不靠谱,远在鹄城的程知府也是知道的。今晚着了常服的知府大人,暗道别说等沈易笙一盏茶的功夫,就是等上一夜,他也是甘之如饴。
姚雪吩咐丫头给那程大人呈了香茶,旌移厅里茶香四溢,那知府呷了口茶,连连叫好。
而另一方面,南陌因为子茶传来的口信,去了西苑儿。
“那南陌竟然要勒死子茶,真真是疯了。”妙儿神色慌乱,跑进旌移厅大叫道。
“表小姐,快去救救子茶吧。”妙儿急出了眼泪。
“什么?”姚雪拍桌而起,又惊又气。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来,才勉强对程大人福身道:“雪儿这儿有些家事要处理,程大人稍安,雪儿去去就来。”
知府程大人见此坐不住了,他是鹄城的父母官,如今当着他的眼皮子,发生这等惨案,他岂有坐视不理之意?
“不,你带着本官同去,本官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在小侯爷宴请期间,还敢起意杀人?
刚进西苑儿的苑门,走在最前端大义凛然地程大人,就撞上了一个惊慌失措,走投无路的丫头。
那姑娘浑身狼狈,发丝凌乱,行为慌张。秀气的脸上满是泪水。
“大人,救我……”,见到程知府,子茶仿佛终于看到救星般,松了口气,扑倒在程大人面前。
一旁的齐信道:“姑娘莫怕,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程大人自会为你做主。”
子茶缓缓的扬起脖子,咬牙将伤口展示给众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子茶脖子上,是一道深深的勒痕,鲜红的皮肉被粗砺的绳子给磨破,下手之人手段好生残忍。
花影处走出个少女来,手中拿了那条沾血的麻绳,脸上似笑非笑,众人看了更是头皮发麻。
“你是想说我要勒死你?”南陌郑重其事地看向她,语气十分轻蔑。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咳咳……可狡辩的?”
子茶垂目,泪水滚落,“南陌,你为何要害我?”
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只要子茶稍微仰头,众人便能看到她脖子上可怖的伤,一时间同情心达到极点。
“人证物证?”
她踢了踢被自己扔到地上的破绳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证?
妙儿躲在姚雪身后,不敢去看南陌。
子茶满眼噙着泪水,“大人,请为子茶做主,将这杀人凶手缉拿归案。”
程知府在南陌身上兜了一圈,这是在酒楼里见过的那个姑娘,在沈小侯爷身边的女子。
程大人皱眉看向子茶,“她为何杀你?”
子茶吸了吸鼻子,垂眸答道:“只因子茶得知妹妹秋眉是被这丫头推入池塘,子茶本欲向她求证,问个明白,可谁知她得知奴婢知晓了真相,竟然要勒死奴婢。”
她是秋眉的姐姐?南陌眯起眼,这子茶的眉目间确实与那个怯生生的丫头有点儿相像。
南陌抬高下巴,似是一点儿也不畏惧,“我问你,是谁告诉你,我杀了秋眉的?”
跪伏在地上的子茶偏过头去,“你又何必做此问?难道杀了我还不够,还想报复别人吗?”
子茶神色阴郁,“你和秋眉先前都是西苑的人,我妹妹秋眉见不惯你偷野汉子,便告知给雅儿。谁知你反咬一口,害了雅儿不够,还要害我妹妹沉塘冤死。”
她说着身子也开始颤栗。
声泪俱下,在场的人也信了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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