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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
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
明。
黑夜。
一束光。
镶嵌在幽蓝夜空的星辰无处躲藏,于是映着月光,星辉月华一起洒落在地上。
连系着月亮与地球的是引力,根据牛顿万有引力的定律,任何两个物体,无论相距数万光年,也存在万有引力。
周文有时也就在想,他和远方的采洁,每时每刻应该也有这样的引力牵引着彼此。
天上的雪依旧纷纷扬扬地落在地面上,周文只身走在大年三十的街上,脖子上围着一条鲜艳的红色围巾。
街头卖包子的大妈端起一笼刚出炉的包子,而桌上的客人早已经不耐烦地用筷子敲打着桌子。
在古色古香的莲花小镇,浓郁的朴实和勤劳气息总是让周文倍感温暖。
斜斜的刘海遮住了周文的右眼,而周文左眼的深邃仿佛一潭灵动的湖泊。
昨天和小希约好去初中校园看望老师,因此周文早早的就在小希家门口等她。远远地就看到了小希穿着一身雪白的羽绒服,头上戴着粉红色的帽子显得格外可爱。而周文却穿的较为普通,除了一条扎眼的像火焰一样的围巾,一件灰绿色的皮夹克,一条黑色运动裤,很容易就被当做邻家大叔了。
“周文哥,你那条围巾好好看喔,是伯母给织的吗?”
陈小希说着抚摸起来,感觉这条围巾十分的精致,竟然有种爱的味道被缝补在其中。
“这是我女朋友给我织的,嘿嘿,她也有一条和我一样的。”
周文觉得没必要对着他最好的妹妹隐瞒些什么,因为他相信陈小希不会出卖他和采洁这对抗日双黑玫瑰地下党的。
可当陈小希听了后,白白的牙齿咬的紧紧的,嫉妒的情绪从昨刚被抚平的心脏又开始滋生。
“哦,周文哥都有女朋友了啊,还真是贤惠哟。”
陈小希只能陪着笑笑,其实她哪里不知道周文和采洁之间的关系,自从周文放寒假回来她就一直偷偷地看着周文。
“嘿嘿,还好啦。”
看着周文哥眼里流泻出的幸福目光,陈小希就忍不住地在心里不停地怨恨和煎熬。
“对了小希,你都给老师带去了啥礼物啊?我都不知道该送啥。”
“嘿嘿,周文哥你猜,小希我可是别有用心的准备咯?”
“哎呀小妹,你快说啦,我好在2元店里面去瞎整几件啊。”
“哈?你还没买啊?那你就给语文老师整个烟灰缸好了,他喜欢抽烟;给数学老师买个掏耳勺,每次上课他都掏耳朵;至于英语老师,就送她一瓶农夫山泉好了,每次上课她都忍不住夸奖这农夫山泉这好那好......”
周文傻傻的看着眼前的陈小希口若悬河地说出他以前压根儿没注意到的事情,感觉说得格外有道理,握着小希的手十分感激的说:
“小妹啊,你可是帮你周文哥的忙了,这次保证所有的同学只有我一个备受老师的喜爱,哈哈!”
周文说完就“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地跳着“小苹果”跑向了前面的礼品店。
“周文哥,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啊,你快点!”
陈小希嗤嗤的偷笑着,然后思绪万千地沿着堆满了雪的街道,走走停停的向前走去。
冬日地阳光融化了银杏树上的积雪,携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润泽大地。陈小希带着一颗半残破半完整的心,在这个冬天苟延残喘。有时候,她真想随着融化的冰雪永眠与镇上的那个莲花池;但更有时候,周文哥的存在让她难以放弃这个被玷污的身体,继续她的灵魂守望着周文。
“小希!小希!你咋走那么慢咧?”
周文在学校门口像只小猪一样不停地摇摆,仿佛马上就要吃一箩筐的红萝卜白萝卜。
“来了来了。”
陈小希说着加快了脚步,和周文一起进去看老师去了。而周文一旁心花路放的唱唱跳跳,“红萝卜蹲,红萝卜蹲,红萝卜蹲完红萝卜蹲,红萝卜蹲,红萝卜蹲......”
“周文哥,你就没有其他萝卜了啊?”
陈小希鄙视地看着面前这个像个三岁孩子的周文,对他吐了吐舌头。
“嘿!小希,你可不知道,跟你讲啊,以前每个老师都说我智商高情商低,这次看我不把他们的嘴封牢实了,哈哈!”
周文说着就昂起了头,然后像京剧里的人一样锵锵锵锵地迈着小步上楼去了。
“哎呀呀,我滴亲亲英语老师,哈,看,“农夫山泉,有点甜!”,怎么样,还是我小周文最懂你吧!”
周文嗲声嗲气地抱着他初中英语老师的头,然后一副傲娇的样子嬉皮笑脸的说道。
“哈!周文儿!这都快大过年的,你就给老师送这么一瓶寒酸的矿泉水啊?你看,这大冬天的,还不用放冰箱就结成冰了。来年等冰化了我一定告诉你的学弟是你给送的!”
英语老师带着哭腔难受地把话说完了,其实周文不知道英语老师是有名的好面子,干啥事儿都需要讲究体面。提的包包必须是LV级别,用的化妆品必须是欧莱雅级别,她上课喝的农夫山泉矿泉水,也是因为在莲花小镇只有农夫山泉是卖两块钱一瓶,最贵的。
周文羞红着脸干笑了两声就溜出门了。可当他发现戒烟半年的语文老师惊慌的看着周文的烟灰缸,老脸羞红的数学老师怒视着周文胡须都竖起来了。周文才知道被小希耍了,敢情乐极生悲倒真的是真的。
“小希,你你干嘛骗你周文哥我咧?”
周文嘟着小嘴在学校的梧桐树下发着脾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周文哥,你看,这棵我们最初相见的梧桐树,如今它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陈小希说着就哭了起来,仿佛她和周文哥的过去就这样结束了。
周文看着陈小希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痛万分。他一直不喜欢女孩子哭,更不希望他最爱的妹妹在他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儿。
周文说着就这样抱着陈小希,在曾经最初相识的地方,守住他们的梦幻天堂。
临高阁,乱山平野烟光薄。
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
记得将士托着残破的身子在疆场百战死,最后一曲高歌,向着故园引刀成一快。
记得被贬谪的骚客在国破家亡的山河里,跌跌撞撞,用最心碎的诗词最沧桑的面孔,行吟泽畔。
记得伤心的女孩一直被心爱的男孩当做妹妹,最终看着男孩和另一个女孩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滋味,足以成为这个世界最残红的悲伤河流。
“小希你看,那里垂吊着很多虫子诶?”
周文轻轻地推开陈小希,指着梧桐树下很多由丝线悬挂的虫子在空中无力地摆动。
“天啊!周文哥,我怕!”
陈小希又紧紧地抱住了周文,把柔软的胸脯往周文身上挤过去。
周文察觉到了异样,担心出什么事情,因而赶忙推开陈小希就跑远了,留下一个目光呆滞的陈小希在梧桐树下满心失落满怀悲伤。
“不可以不可以......”
周文一边跑一边念叨,因为他感受到了小希在梧桐树下不知名的情绪,那种情绪周文只在和采洁接吻的时候才会萌发。
而陈小希知道,或许这棵梧桐树的死亡就这样埋葬她和周文之间最后的感情。这些控制不住的泛滥感情,终于在此刻开始干涸。
明。
黑夜。
一束光。
陈小希有时候总是感觉自己被黑暗深深地包裹,黑暗仿佛有重量,压抑得她总是喘不过气来。可周文哥最后化作的一束光也突然被黑暗吞没。
“算了,要不就死了算了,呵呵。”
她这样想着想着就步履蹒跚地走向不远处的池塘,就快走进冰雪和水混融的大池塘,可突然她眼里又发出十分毒辣的目光。
“那怎么可以,难道杨采洁就这么好运!”
雾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陈小希淹没,将那棵梧桐包裹。
整个世界都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海洋。
周文看着陈小希的方向,眼角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晶莹的泪水。其实周文一直知道,陈小希一直像情人一样爱着他,陈小希一直不愿意当他那个要人保护的妹妹,她要当他唯一的情人。
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周文和采洁之间那种暧昧纯粹的感情,唯一只有不时的尴尬以及一种莫名的难受甚至是酸涩。
两个人就在这样浓厚的雾气里对望,最终看也看不到的对方。
周文步履蹒跚的回去了,打开门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留下了一张妈妈写的字条:
文文,妈妈和爸爸去外婆家了,大年三十回来,这些天你就在你大伯家里吃饭。要听话喔。
周文无声地走进了房间,如今感觉脑海里格外的混乱,又是采洁又是小希。
“算了,想他妈那么多干嘛!”
说完周文拿着枕头往自己头上砸了一下,捂住被子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梦里,有一个灰色的女孩,在一棵梧桐树下不住地哭泣,哭声哀转久绝,仿佛遗孀在港口呼唤远去打鱼丈夫的嘶吼,仿佛塞外的乌鸦叼走死去战士的血肉,仿佛所有的悲伤化作的青鸟在暮光之城里久久啼转。
周文在梦里哭,和着那个灰色姑娘的泪声,在冬夜飘雪的岁月里,凄切悲痛。
明。
黑夜。
一束光。
最后也摇曳着被风熄灭了,所有进入了永夜。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疆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凉州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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